“追!”
我低喊一声,朝大楼狂奔过去。
那启悟紧跟在我身后,愤愤不满喊道:“一会儿我逮住这老家伙,一定要把他的脑袋摁进马桶里面!”
我喘着粗气回应:“别埋怨了,刚才踹你的人是高俊!”
“高俊?”那启悟吃惊叫了起来。
“铜戒在包工头身上,而且我已经知道高俊是谁了!”我没再说下去,加快了脚步。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进入大楼里面,我累的是气喘吁吁,却不敢停歇,顺着楼梯狂奔上去。
一口气爬到了十楼,我撑着膝盖呵斥呵斥喘着粗气,那启悟扶着墙壁在楼下大声吆喝:“大兄弟,找到那老家伙了吗?”
“没有。”我长吁一口气,生怕包工头会坠楼,一鼓作气再次顺着楼梯爬去。
等来到十五楼,我实在没有力气,本想歇一会儿,可隐约间,包工头的惊慌喊叫声从头顶传来。
我使劲儿吞了口唾沫,一路狂奔让我口干舌燥,唾沫滑过喉咙袭来一阵刺痛感。
包工头就在楼上,而且现在非常危险,我撑着发软的双腿靠着毅力再次朝楼上跑去。
越往上走包工头的喊叫声越是嘹亮,来到十七楼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包工头如同发病的肥猪一样躺在地上不断的翻滚,在他身边,是依旧穿着劳保棉服的高俊。
高俊七窍流血的举起手中钢筋狠狠抽在包工头身上,歇斯底里的惨叫声瞬间传出,在还未竣工的大楼内回荡起来,听得我头皮发麻。
看到我出现,包工头鼻青脸肿的朝我爬来,惊恐大喊:“方先生,救救我,他是鬼……他要杀了我……”www.xiumb.com
“闭嘴!”高俊冷喝一声,再次举起钢筋抽在包工头身上,痛的他惨叫出来。
见高俊还要动手,我急忙伸手喊道:“高俊,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高俊森森冷笑起来,强烈的怨念将他笼罩,一股阴风从没有墙壁的大楼框架呼啸而来。
我现在就站在风口处,刺骨的冷风吹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还是试图稳住高俊的情绪:“你杀了他也没有任何用处,你已经死了,你要是信得过我,我会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
高俊不为所动,阴气森森冲着我说:“方不修,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杀他并不是因为我被杀的事情,你觉得你可以帮我吗?”
我压着手喊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工资的事情,就算你逼死了他,也只能图个爽快,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高俊情绪非常激动,大声反驳道:“只要他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被他欺压剥削了,难道我没有解决事情吗?”
我有些无语,沉声说:“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其他人,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包工头现在被你逼死了,那些还没有拿到工资的人怎么办?因为你,他们一家老小全都会被饿死的。”
高俊瞬间不做声了,身子晃动了一下,刚才还愤怒的面色变得痛苦起来。
四面而来的阴风减缓了很多,高俊身上的怨念也没有刚才那么强烈,见他已经开始动摇,我向前一步趁热打铁道:“包工头随意克扣你们的工资,我会让他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而他因为自卫反杀了你却将你的尸体掩埋,我也会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
“难道我真做错了?”也不知道高俊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扔掉钢筋囔囔自语。
趁着他挣扎犹豫的功夫,我已经来到了包工头身边,俯身准备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拽过来,阴风顿时又疯狂涌作起来。
我心里顿时一紧,下意识朝高俊看了过去,他怒吼一声不对,被扔掉的钢筋瞬间飞起朝我激射而来。
这一幕惊了我一跳,急忙舍弃包工头朝后连连退去。
近乎是在我稳住身子的瞬间,钢筋扎进我刚才站立的水泥地上。
不等我松一口气,高俊便大声咆哮道:“你说的这些不对,我没有做错!”
“怎么不对了?”见他的神态有些癫狂,我不禁捏了把冷汗。
高俊生前懦弱胆小,将所有的愤怒全都积压在了心底,现在成了怨灵后,稍微受到刺激,生前的怨恨会在瞬间爆发,怨念将会呈几何倍数增长,想要对付并不容易。
“他必须要死,他不能活着,必须得死!”高俊指着包工头怒目圆睁,血泪快速流淌,惊得包工头发出一声尖叫试图朝我这边爬过来。
高俊双眼透着红光,盯着蛆虫般蠕动的包工头怨恨吼道:“因为你,我老婆的病情越来越重,因为你,我孩子没有办法像其他孩子那样上学读书,因为你,我最后家破人亡,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你!”
随着高俊的激动表情,包工头突然蜷缩起来痛苦挣扎,嘴巴好像被捂住一样,只能从喉咙发出呜呜的喊叫声。
“高俊!”我大喝一声,要是不阻止下来,包工头肯定会被怨念冲体而爆体死掉。
高俊猛地转过头,怒目看向我凄厉怒喝:“你自以为可以帮我,你拿什么帮?你怎么帮?”
这一刻,面对他凄厉的质问,我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高俊冷哼一声,数根钢筋如同游蛇般将包工头捆的严严实实。
“救我……救……”包工头鼻腔喷出了鲜血,绝望无比的望着我,呜呜啊啊的向我求救。
“救你?”高俊冷笑起来:“当初你莫名其妙扣了我一千救命钱我只能打碎了牙齿咽进肚里,当初我跪在地上向你讨要我老婆的救命钱你却无动于衷,当初我食不果腹饿了整整一天,你却大鱼大肉,现在你让别人救你?当初你为什么不救救我?”
包工头苟延残喘道:“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一句错了就可以弥补你做过的事情吗?”高俊阴森森喝道:“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有钱人,随便践踏我们的尊严,剥削我们的劳动力,这跟吃我们的人血馒头有什么区别?”
“高俊,你清醒一点!”我紧张大喊,歇斯底里的他近乎癫狂,如果再不让他冷静,我只能和他硬拼了。
“方不修,我现在非常清醒!”高俊的怨念集中在我身上,冷声道:“你对我的遭遇不管不问,却一味的借口帮我们来让坏人逃脱制裁,你不觉得你这样太圣母了吗?”
如果换做之前我肯定会无言以对,从而陷入茫然之中。
但此刻,我已经明白了我的责任,大喊反驳道:“我这样做并不是圣母,而是想要帮你从怨恨中解脱出来,不想让你被怨恨折磨,如果你非要说我是圣母,那所有执法者难道都是圣母吗?”
“闭嘴,现在我不需要执法者,我要亲手了结了这个畜生!”高俊怒喝,用力攥紧拳头,勒住包工头的钢筋勒的更紧了。
见包工头越发痛苦,我脱口而出:“你这样做,有为你的妻儿考虑过吗?”
我这话说出后,高俊身子突然一颤,力道明显减轻很多,包工头的面色也没有刚才那么痛苦了。
我见缝插针,继续说道:“你妻子和孩子还等着你呢,如果让他们知道你手上沾满了鲜血,你将如何面对他们?”
高俊愤怒的面色充满了茫然,我接着说:“高俊,别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小浩还等着你呢。”
“小浩?”高俊血红双眼划过一抹慈爱,质问道:“你怎么知道小浩的?”
果不其然,高俊确实是那对母子的丈夫和父亲。
我解释说:“他们母子俩来西安城找你了。”
“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高俊大声咆哮。
“我没有骗你。”我压了压双手:“你给我一个小时,我现在就把小浩母子带过来,到时候你再决定包工头是生是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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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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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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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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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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