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拦住小男孩问问,可他似乎没看到我一样,从我身边走过,急匆匆朝远处奔去。
他的脚上没有穿鞋,光着脚踩在冰冷的马路上,冻得发红,眨眼功夫便隐入了夜色中。
这一刻,心中的好奇驱使我追了上去。
小男孩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毕竟是个小孩子,我一个成年人还是三两步便追上了他。
没有拦住小男孩,我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小男孩似乎也没有察觉到我,紧抱着饭盒急匆匆往前跑。
穿过马路,顺着公园绕道而去,走了有十分钟的路程,小男孩终于在一条河道边放缓了脚步。
河道水流湍急,寒气很重,看着小男孩朝桥洞方向走去,我瞬间恍然大悟,这母子二人居无定所,一直都住在这里。
我没有发出任何响声,忍着心酸等小男孩消失在视野之后,这才慢慢挪步走了过去。
借着昏暗月光,我老远就看到桥洞下蜷缩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她穿着我那件羽绒服坐在破烂的棉被上,小男孩高兴的将盒饭从怀中拿了出来,递到了女人面前。
生怕打扰到他们,我稳住了脚步。
女人病恹恹的,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眼中泛泪溺爱的抚摸着小男孩。
可能是生病没有胃口的关系,当小男孩将饭菜喂到女人嘴边的时候,她突然捂着嘴巴作呕了一声,摇头叹息,试图将羽绒服拿下来披在孩子身上,但却被小男孩拒绝。
看着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子,我心里面如同猫挠一样难受。
如果找到了女人的丈夫,男孩的父亲,他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不堪。
本想走过去将他们从这冰冷的河边带走,但我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我要是在他们最为狼狈的时候现身,这对于一个做为母亲的人来说是最为致命的打击。
静静看着小男孩狼吐虎咽将盒饭吃完,母子二人相互依偎在一起,我转过身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从河道离开。
一路上我浑浑噩噩,脑子里面全都是那对母子的事情,想着明天有了时间,我会带上于沐之和那启悟拜会一下这对母子。
开门回到铺子,反手准备关上店门时,一股大力突然将店门使劲儿推了推。
这一幕让我一怔,本能扭头看向身后,灯光下,一张蓬头垢面满是胡茬的疯癫老脸出现眼前。
“前辈?”我激动喊了一声,外面推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乞丐。
“小子,这么久不见,没想到你还记着老乞丐啊。”老乞丐嘿嘿笑着进了铺子。
他的造型还是和之前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衣服更脏了,袖口都油光闪闪,口臭味儿让我不敢和他对视。
“前辈,我昨晚还想到你了,今天怎么就过来了?”我急忙请老乞丐坐下,沏了壶茶端了过去。
“不错不错,还知道老乞丐好这一口。”老乞丐满意点头,将一只脚搭在凳子上,抿了口茶水啧啧说道:“这不是快要过年了嘛,我就寻思回家走走,正好经过你这里,就顺便来看看喽。”
“这样。”我轻笑点头。
老乞丐眯起眼睛疑惑问:“这才多久不见,你就从一个阳光少年变得这么心事重重了?”
我摆手说了声没事儿,但老乞丐却不依不挠,说他喝了我的茶就要给我答疑解惑,要将我这只迷茫的羔羊带回正轨。
被他说的有点头疼,我便将中年男人索取魂魄和那把镇灵刀的事情讲了出来。
老乞丐听完后面色微微一变,眯起眼睛感叹道:“他二大爷的,难不成老乞丐搞错了?”
我没有吭声,静静看着老乞丐,他沉默了一会儿,嘀咕说道:“如果不是用你的身体为炉鼎,那就是另外一种可能了。”
“什么可能?”我脱口而出。
老乞丐一本正经说:“人有阳寿,怨灵有阴寿,阳寿一到人就会死,而阴寿到了,怨灵也会死掉。”
“什么?”我错愕起来,吃惊问:“前辈,你说怨灵也可以死?”
“是啊,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老乞丐被我吓得茶汤洒在桌上,没好气白了我一眼,竟然趴在桌上将桌上的茶水给吸了个干净,然后才满足说:“怨灵的死就是所谓的魂飞魄散,不过有些怨灵为了给自己加阴寿,就会吞噬了其他人的魂魄来完成永生。”
我遍体生寒,打了个冷颤追问道:“也就是说,那个中年人给自己续阴寿?”
“可以这么解释,但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老乞丐舔着嘴唇好奇说:“你确定那个中年男人是怨灵吗?”
这话一出,我瞬间就愣住了。
和中年男人碰过几次面,要说他是人,却有怨灵的手段,可要说他是怨灵,身上却没有怨念存在。
而且老乞丐也曾说中年男人不是人,现在又这样反问,难不成他是介于人和怨灵之间的存在?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老乞丐放下茶杯起身来到货架前,打开木盒朝里面看了进去。
这期间我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的盯着老乞丐,他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恭恭敬敬合上盖子,来到我身前小声问:“小子,那把刀醒过来了?”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我脑子嗡嗡乱响,当初中年男人也说过同样的话,现在老乞丐又说,足以证明那把长刀真的有灵性。
在我机械点头下,老乞丐啧啧叫道:“越来越有意思了,上次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古怪,没成想竟然在这里等着呢。”
这莫名其妙的话语更是让我紧张起来,忙问老乞丐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咧嘴冷笑着让我放心,也没有说具体事情,而是解释说:“小子,看你这愣头青的样子想必什么都不知道,告诉你也无妨,让你了解了解你们老方家的历史。”
我如同好奇宝宝般看着他,对老乞丐更是好奇起来,这老家伙看起来不着边际,肯定是个厉害的主儿,不然不可能知道我们方家的事情。
“你们方家虽然现在没落了,但以前那可是厉害的不得了,祖上但凡是个人,那都是人中赤兔……不对,是人中吕布!”
老乞丐眯起眼睛继续道:“你们老方家还有件非常难以解释的事情,那就是每隔百年,就会出现一个手段厉害的人物,你那把镇灵刀就是其中一个用来对付怨灵的东西,久而久之就有了灵性,等你祖宗挂了之后,镇灵刀也就沉睡了,没想到竟然被你给唤醒了。”
“我……”我差点没惊呼出来,这把镇灵刀,竟然是我祖先的物件。m.xiumb.com
怪不得碰到镇灵刀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一股熟悉感觉,而且还看到了一个高大人影,这敢情是我的祖先在庇佑我。
不过很快,我就激动不起来了,镇灵刀苏醒之后曾要对付中年男人,而且从中年男人那番话来看,他和我祖先必然认识,而且还有过节。
这中年男人到底什么身份,更是让我觉得神秘起来。
不等我想明白,老乞丐突然在我后脑勺拍了一下:“小子,别以为你能逃得了老乞丐的眼睛,你困惑的原因可不是这些事情。”
“前辈果真是慧眼如炬,那我就不墨迹了。”
我一鼓作气,将我到底要不要帮助怨灵处理怨念的事情讲出来,老乞丐听完之后嗤之以鼻哼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看来你小子是钻牛角尖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没错,但如果所有人都这样,天下岂不是大乱了?”
我抿着嘴巴点头,想要老乞丐帮我顺顺。
他笑着说:“执法者的诞生就是为了维护秩序,阳间的执法者你懂得,阴间的执法者就是那些阴差,而你们方家便是怨灵和生人之间的执法者,帮怨灵解怨念,为生人了尘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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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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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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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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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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