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对张知县和曹典史道:“您二位尽管放心,这案子不是白莲教余孽干的!”
张知县和曹典史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白莲教余孽干的,这事儿就小了很多。
沈泽又在心中仔细推敲了一遍,发现自己的推断没有什么漏洞,便深吸一口气对张知县道:“县尊大人,学生已经确定凶手是谁和案件的经过了!”
…………
林府众人都站在内院之中,内院里鸦雀无声,显然众人都知道县尊大人要公布调查结果了。
秦夫人绷着个脸,略有几分不满,显然她觉得张知县让她跟一群下人站在一起有些不满。
林县丞的侍妾冯氏却显得有些唯唯诺诺,垂头不语。
翠云和翠竹两个丫头站在各自的主母身后,觉得有些好奇,毕竟是懵懂的年纪,倒是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好奇地看着沈泽。
账房吴清远却是负手伫立,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其余人等,各自怀着心事,或是有些胆战心惊,或是尽量做出一副坦荡的样子。
沈泽负手站在台阶上,观察着院内众人的神色。
张知县看众人已经到齐,示意沈泽可以开始了。
沈泽随即朝林县丞的侍妾冯氏淡淡一笑,道:“少夫人身体孱弱,天气还有些冷,要不要叫人搬个座来歇一会儿?”
“啊……”冯氏想不到沈泽要说的是这些体己的话,脸颊不由微微一红,讷讷的道:“我不冷,站一站也无妨的。”
“哼”,秦氏听到沈泽喊侍妾冯氏为少夫人,不由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显然在她看来,自己才是明媒正娶的夫人,而冯氏说穿了就是个侍妾而已,哪里当得了少夫人二字。再说,沈泽不给自己这当家正室主母座位,却要让人给一个妾侍搬座位,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随即,秦氏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的心中一颤,阴沉着脸看了沈泽一眼,便不再言语。
沈泽看着林夫人的表情,莞尔一笑。随即看了看日头已经挂在半空,大概已是辰时了,笑了笑道:“天色也不早了,在下也就不卖关子了。现在把大家一起叫出来,是为了拿出杀死林县丞的凶手。”
沈泽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不过要查出元凶,却也得慢慢地来,大家愿意听在下慢慢道来吗?”
沈泽没有理会众人各异的表情,负着手慢吞吞地踱步,随即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实在匪夷所思,首先,在下可以肯定的告诉众位,这不是白莲教余孽所为。”沈泽此时的表现很是装比,完全把自己当成大侦探了。
所有人都在沉默,虽然各怀着心思,却都盯着沈泽在那自顾自的装比,他们都想听听他得出的结果。
张知县虽然觉得沈泽的装比略有过分,微微有些不妥。不过想一想,觉得自己麻烦人家沈公子一次,没什么好处给人家,总不能连人家装次比都不让吧,且由他吧,张知县也选择了放任!
听了沈泽说确定林县丞不是白莲教余孽所害,秦氏板着脸,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眼神中却掠过了一丝惊慌,她情不自禁的靠近了帐房吴清远几步。
吴清远的脸上却是脸色平静异常,有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深沉。
沈泽继续道:“此案不但不是白莲教余孽所为,而且这真凶就在你们之间。”沈泽的目光在内宅众人脸上掠过去。
吴清远听了沈泽的话,朝他拱拱手,问道:“那请问,沈公子是如何得知这真凶不是白莲教余孽的呢?”
沈泽看了吴清远一眼,很是赞许。刚才他故意停顿一下,就是等有人发问,做一下这捧哏的工作,没想到吴清远这么配合。
当下沈泽微微一笑,道:“问得好,我就先把这个问题给大家分析清楚。我听曹典史说过,白莲教妖人杀人的手法一向诡异,而且下手狠辣,从不拖泥带水。可是在林县丞身上,从匕首刺入胸膛时的创伤来看,杀人者应当是第一次杀人,匕首入肉时,凶手的手明显有颤抖的痕迹。正是因为这样,林县丞的创口里有多处反复刺骨的磨痕挫伤,这正是凶手过于紧张,在匕首刺入林县丞体内,手一直在剧烈颤抖而造成。”wWW.ΧìǔΜЬ.CǒΜ
听了沈泽的分析,张知县暗暗点头,虽然他对尸检一道并不精通,可是听沈泽说得似乎也很有道理。毕竟若当真是白莲教妖人报复,潜入林县丞宅第杀人的话,自然会派出好手来,绝不会派一个从没杀过人的蹩脚刺客来!
不过张知县毕竟也通刑名,知道只这一个佐证,还远远不能清除掉白莲教的干系,不禁迫切道:“只是这一个佐证吗?”张知县急啊,迫切的想把这案子,撇掉白莲教的干系。
沈泽朝张知县拱拱手,道:“自然还有,另外一个就是林县丞被刺时,身上衣衫穿戴整齐。这就是说,林县丞被刺时并没有卧床就寝,试想一下,一个刺客突然出现在林县丞的正面位置时,林县丞会做出什么反应?”
这次沈泽没有等人捧哏,便自问自答,很是笃定地道:“反抗,林县丞必定会反抗。但是在卧室之中,在下没有看到任何激烈反抗的痕迹,甚至林县丞死的时候,连一点的挣扎的姿态都没有,想想看,是什么人出现在林县丞胸口正前方时,林县丞会没有丝毫防备?这个人,一定是林县丞的至交好友,或是亲近之人,更甚或是他的发妻。”
秦氏听到沈泽说道杀林县丞的凶手,有可能是他的发妻时,不由得大怒,俏脸煞白的指着沈泽发作道:“你这厮休要胡说,奴家为什么要杀自家老爷。再说老爷被杀时,奴家正在佛堂礼佛,丫鬟们都见了。”
沈泽见秦氏沉不住气,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辩解,不由得改变了自己的说辞,单刀直入的道:“那如果林县丞是在昨晚被杀的呢?”
秦氏不由的一怔,随即问道:“老爷明明寅正三刻还传出话来,要丫鬟们准备吃食和温水的!”
沈泽微笑道:“如果说话的确实是林县丞本人,那秦夫人的嫌疑确实可以排除,但如果这话不是林县丞说的呢?”
秦氏不禁恼怒道:“丫鬟们明明清清楚楚的听到老爷传出的吩咐,如何会不是老爷说的?”
沈泽望向吴清远道:“那或许这事儿就要问问吴先生了!吴先生跟林县丞相处时日长久,想要模仿林县丞说一两句话,似乎不是难事吧?!”
吴清远听了沈泽泼脏水的话,不由的怒道:“那照你这么说,府里众人都比我跟东翁时间长,他们岂不是更有可能模仿东翁说话?”吴清远冷冷的盯着沈泽,继续说道:“沈公子可莫要乱说,小心在下去府衙告你诽谤之罪!”
沈泽微笑道:“吴先生不要着恼,在下也只是推测,这样吧,在下先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众人不禁一怔,一时转不过弯来,刚才剑拔弩张的对峙,怎么忽然又要讲故事呢!
只有杨峰似乎早已习惯了自己大哥的跳跃性思维,丝毫不觉得奇诡,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己大哥的表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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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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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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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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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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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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