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做个这东西出来。”后水尾把玩着手中的瓷头。
外表光滑细腻,比女人的肌肤还要更甚一筹。
真不愧是天朝之物,连小小的食物做的也是如此精美。
几个担任近侍的小姓匍匐上前:“殿下,这需要些时日来准备。”
“基隆专供!”后水尾小声念叨着瓷头上标注的四个汉字,“看来工艺也不简单,就劳烦几位了。”
“哈怡!”
要不是宫中无所钱财,后水尾绝不会让近侍们从事商贾这些卑贱的行列。
最近生了一个女儿,宫中的花费巨大。
京都近畿的和泉、河内、山城三地是皇室产业,地处关东平原,沃野千里,人口丰茂,每年有一百万石的收入。
再加上皇室不需要发送军饷,平日里豢养的侍从三四百石就能解决,剩下的就是纯纯收入。
虽然没有自由,出不了京都,但是生活无忧,美酒、美食日不间断,不必担心自己的人生安全。
问题就出在,三年前,都在幕后的德川家康死了,在任的德川家光立即就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本皇室的《天文四则》,蛮横无理的夺取了和泉、河内、山城近百万石石高的土地。
一、皇室不可有私有财产,一切共费由幕府提供;
二、皇室的婚姻不可私自解决;
三、皇室不可乱出京都;
四、皇室即位需要向幕府将军报备,得到应允后方可即位。
这哪里是天文四则,根本就是杀人四则,要皇室的命,看到这本新装订的《天文四则》,后水尾无奈得摁下来自己的玺章。
恶人什么时候都有的,只是德川家做的太过分了,令后水尾十分不爽,你怎么折腾,也不能让我饿着不是。
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用过午膳,后水尾请来京都内务大卿,这个官职是管理扶桑政事的高官,不过和后水尾的皇位一样,是个摆设罢了,真正管理日本大小食物的人待在江户呢。
“殿下万安!”穿着一色青色简服的喜多证恭敬施礼,喜多证是当代喜多家的家主,同时也是京都内务大卿。
“起来吧!”喜多证缓缓起身,今年五十三岁的他,早就过了壮年,满脸的皱纹。
盘腿坐定后,他看向席上:“不知殿下找微臣有何指示!”
已经三年没有开过御前会议的京都,后水尾的突然招御让喜多证还是很是奇怪。
“卫和大人,你也知道如今德川家做的是...”说着后水尾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和喜多证哭诉德川家光的种种恶行。
“家光大人做的是有点过分了。”对于德川家光没收皇室土地,喜多证略有所闻。
“岂止是过分,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后水尾愤怒的耍动辄手指。
也只有在喜多证面前,他才能如此毫不遮掩直抒胸臆,原因无他,喜多证是父亲留给自己的顾命大臣,绝不会背叛自己。
“殿下,稍我回去,就送些土地、绢布给皇室,以供禄用。”
“多谢卫和大人了。”
相比于之前找过的几个大臣,喜多证的态度让后水尾很是满意。
吃食是暂时有着落了,但是真正的问题并没有解决,要是德川家一天不归还土地,这样的难题就会多存在一天。
少时间还能靠家臣的接济,可以后又何处理。
“连饭都吃不饱,我估计是混的最差的了。”后水尾不免的自嘲起来。
生活的不如意,让这个刚刚过完三十岁生日的壮年男子,日渐消瘦,眼角上露出皱纹。
后水尾早就屏退了四周,可心里还是觉得不保险,毕竟谁知道是不是隔墙有耳呢。
刚刚的话要是被人听去禀告,大不了被德川家看的更紧,可是接下来他要说的,是一个更大的秘密。
后水尾凑到喜多证声旁,侧耳低语:“卫和大人,我想能不能请你去一趟基隆。”
喜多证一愣,眯起眼睛看着这个以往被人认作是皇室百年来最懦弱无能的殿下,心里翻起了滔天大浪。
“殿下,您...”
“卫和大人,你是父亲留给我的老人,我也不瞒你,德川家这次做的太过分了,以往我还能忍忍,现在....”
“可是殿下,你要知道这么做的风险有多大。”喜多证小心意义的提醒道,“要是让德川家知道了,怕是京都政要会面临一场大洗劫。”
“是有如何,现在京都的官还有几个向着我的。”后水尾真的是满心不在乎。
“卫和大人,我听闻基隆秦浩拥兵数十万,据地数万里;大筒数万,铁炮无数;又有舰船航行于海上,早已是一时之豪杰。不知可真?!”其实后水尾对于这个消息还是一心得疑惑,一个人怎么会短短数年间就突然崛起,还能闯下如此大的基业。
也由不得他不信,喜多证立马就证实:“殿下所闻不假,那人的确是个英豪,占台岛,打琉球,岛津家都吃了不小的亏。”
“岛津家也吃了亏。”后水尾一脸震惊,自此倒了一杯清酒送给喜多证,让他继续说道。
“也就是一个月之前,岛津家悍然出兵攻打琉球,还没等琉球求援,岛津家的足轻就被基隆留在琉球的卫队全都送下害了。”
“那一战,岛津家死了三千足轻,至于基隆的听闻只有死伤了三十几人。”年过半百喜多证不由得感概万分,似乎是想起了曾经自己征战关西的那几场大战。
“嘶!”
睁大眼珠,一脸惊奇,“如何如此勇猛。”
“这个却是微臣不值了。”
要是我这这么一支军队....
后水尾喝了一杯清酒,醒了脑袋,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不过既然基隆能有这么强大,那么自己的计划实现的可能性大了不少。
收拾了一番衣袍,后水尾郑重地跪在喜多证的跟前,这不合礼法,却别无选择。
“还请卫和大人救我!”
沉浸在讨取敌将头颅的首战之中的喜多证被后水尾这一举动吓了一个半死,连忙伏身下跪。
“殿下,罪臣该死。”
“还望卫和大人出使!”
“殿下请求,下臣绝不辱使命!”Χiυmъ.cοΜ
面对殿下的死缠烂打,喜多证也无可奈何,看着这个自己从小陪伴到达的孩子,他心软了。
现在他也是父亲了,有了为自己后代打算的念头。
........
江户,一座目前整个日本最为繁华的城市,常驻人口三十三万,比京都的二十五万人高出一大截。
自天正十八年(1590),讨伐北条的小田原之战后,德川家康入封关东,便以江户为居城,后经几次修筑,江户城开始繁荣起来。
庆长八年(1603),家康在江户开设了历时二百多年的德川幕府。从此,作为全国政治、经济中心,江户城得到很大的发展,最终形成了现在的东京都。
作为德川幕府家第三代的将军正居住在此地,不过相比于德川家第三代的名号,当今的幕府将军更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德川家光。
一字之差,却令祖孙两代的称颂截然相反。
德川家康在后世看来算是个老乌龟,但是日本人对他还是有好感的,毕竟这家伙结束了纷乱的战国时代,开创了江户时代。
作为孙子的德川家光就不是那么招人喜欢,祖父在世时,他还能做到礼贤下士,祖父一死,他就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有才千万却桀骜不逊!
丰城秀吉死后被赐予丰国大明神,德川家康灭了丰臣家后收回了大明神封号,这本无可厚非。
但德川家光却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事,他亲自爬上京都的东山——阿弥陀峰,摧毁了丰臣墓碑。
并下令后水尾定格自己为神君,并以东照大权现的神号,接受来自四方的朝拜。
照司马辽太郎的说法,与其说家光是个天才,毋宁说他是一个怪胎。
评定殿内,德川家光正评阅这九州熊本家送来的书信,环顾室内诸多家臣,他只将书信递给声旁的一名亲侍:“武藏,你说此事如何处置?”
这位名叫武藏之人,正是具有“智慧伊豆”之臣的松平信纲,不过现在他并未发迹,只是深得德川家光的赏识。
今日评定室内聚集着德川家所有的家臣,太政大臣北岛隆二、大纳言增田干男、右近卫大将山下智子以及诸多四品以上的大官。
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小小的近侍说话。
右近卫大将山下智子首先发言:“德川殿,神户之事,咱们一定要.....”
他还没说完,德川家光便冷冷的撇着他。
“殿下,吾说错什么了吗?”
“本殿有叫你说话吗?”
“の”山下智子一时间愣住,他被德川家光这一番倒逼的哑口无言。
他说话,难道让一个近侍说话吗。
一个品级都没有之人,有何资格待在评定室内。
“武藏,说说你的看法。”
德川家光完全不在乎这些家老的目光,指名道姓要松平信纲发言。
松平信纲也是冷汗直冒,自己这位殿下最近是越来越自信了。
现在他就是案板上的蚂蚁,还是不得不下油锅的蚂蚁。
“对于神户,殿下,小子还是觉得从长计议的好?”
“从长计议?!”
山下智子冷哼一声,“在扶桑还要别人来指手画脚吗,我看殿下这位小智囊就是个怂货啊!”
山下智子颐指气使地看着松平信纲,殿下不能顶撞,吊打一个无官无职松平信纲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完全不知道就是这么轻轻松松地一句话,就开罪了德川家光。
就算松平信纲再怎么不济,也是自己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对于安土桃山时代的老臣,德川家光的内心已然到了想要处理干净的限度。
倒是一旁的太政大臣北岛隆二似乎是看出了德川家光脸上的阴沉,连忙拉了一下山下智子衣袖,小声斥责。
“这里是评定室,不是山下家的后院,家光殿下想让谁发言就让谁发言,你插什么嘴。”
“我就是看不惯。”山下智子执拗了一句,傲气十足“不就是个近侍,殿下如何看得如此之重,还能比得过我们这些重臣。”
“唉!”
北岛隆二无可奈何得摇了摇头,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说也罢。
要不是山下智子是老臣,他真不想提醒半句。
没有理会右近卫大将的傲慢,松平信纲待在德川家光的身侧,说着自己想法。
“家光殿,据我所知神户是被一群海上商人占据的,不过那些人应该就是最近声名显赫的基隆人,九州岛上扶持佐贺家,也正是这伙人。
据逃回来的足轻诉说,这伙人的铁炮、大筒犀利,常人难以抵御。”
德川家光摸着颌下的八字胡,若有所思。
这伙基隆人的出现,势必要打乱自己收复九州岛部署。
“如何应对?”一时间即便是他都要问问松平信纲。
“若是大殿恩许,吾愿意带兵前去一战,胜则按照殿下的原计划,与熊本家合并,左右夹击,一举歼灭,若是武运不济,则另谋出路,至于神户,战后再行定夺。”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没学到祖父“苟活”的技能,但德川家光却是最深受汉学影响的一人,各种汉家经史子集熟读。
放在后世,就是妥妥的斯坦福毕业高材生,且熟读《狼道》、《鬼谷子》、《墨菲定律》等数十本具有顶级思维的好书。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这是《孙子兵法》的开言,也是德川家光最为熟记的一句,“武藏,九州的试探你就不要去了,我自有安排。”
德川家光自信的看着松平信纲,然后将目光转到山下智子身上。
山下智子也注意到了家光大殿的眼神,匆匆起身,“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右近卫大人,那占据神户之人据查明正是佐贺家背后的支持者,所以我打算拍派你前去讨伐,你可愿意。”
家光很冷静将这个包袱扔给山下智子,还不怕他不答应。
这老家伙只要一有仗打,哪次不是最积极的,他手下的足轻虽说战斗能力强,但却是最无纪律的,烧杀抢掠无所不做。
祖父德川家康在世时对他又爱又恨。
不过现在家光对于这个老家伙可并无半分喜爱,送他去死,是最好的选择。
又用眼神告戒了想要劝解的官员,此次出征的大将就由山下智子拿下。
除了评定室,他还在为自己又一次被大殿重任而沾沾自喜,完全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眼神,那种看死人一般的眼神。
安土桃山时代三大老臣,政大臣北岛隆二知进退,增田干男这个大纳言就是个摆设,从未谏言一句,至于右近卫大将山下智子谁人不知大殿最讨厌的就是他。
这次让他出征,也是为了试探,当属阳谋。
即便如此,这家伙也没看出来,还是当初的愣头青。
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少大臣都希望山下智子这个老傻子能死在出征的路上,不然回来后,大殿免不得找些其他借口。
他死了没关系,连累到别人可就不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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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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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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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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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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