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被渔网缠着,半个身子血迹斑驳,伤痕累累。
他呼吸微弱,身体微微颤动,地上还没浸透多少血迹,应该是刚在这里倒下不久。
黄七趔趄得从地上爬起来,惊慌地蹿上了马车。
我按住了谢满仓的肩头,沉声说了句绕路。
光天化日的,有个人在路上受这么重伤,一眼看就很不正常。
已经到了唐镇外头,我们不能节外生枝。
谢满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驾了一声,拽着缰绳让马绕路。
临从这个人身边过去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瞥了他一眼,瞳孔陡然紧缩!
因为我注意到,他脖子的位置上,似是挂着一块黑色的玉,和蠱玉竟然无二?!
不过我并没有让谢满仓停下,任由他往前走,朝着唐镇靠近。
临了,我从窗户的位置往外看了看。
这期间,我们已经离他有三四十米,要进镇口了。
有一群人刚好从侧边草皮疾驰而来,他们将那受伤之人紧紧围住……
我立即回头,关上了车窗。
“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多事之地。”车厢角落的纸人许摇了摇头。
他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后脖颈,仿佛在活动筋骨。
我没抑制住眼中的疑惑,不自然地问了纸人许一句,多事之地是什么意思?
纸人许眯了眯狭长的狐狸眼,语气平静地告诉我,悬河之中过往商船不少,苟家之所以那么大家业,便是在河中打捞沉船,这种生意,最生横财。
横财多的地方,自然少不了事端,有的捞尸人也会见钱眼开,携财跑路,更会有别的人想来分一杯羹。
我点点头,这才明白了意思。
车吱呀吱呀地走着,外头的声音很是杂乱,又过了好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
黄七将头探进车厢里,告诉我们可以下车了,他找了个能休息的大院,我们先歇脚,他这就去打听我们要找的人。
我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刚才进镇,黄七就下车去找住处了。
下车之后,入目的便是一个大开的院门。
黄七正在和门口的一个老妪聊着什么,那老妪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民族服饰。
她时不时还瞟我和纸人许一眼。
谢满仓则是在前头拉着马,拖着车进院。
我并没过去说话,和纸人许并肩进了院子。
这院落不小,平坦空旷,旁侧还有马厩。
谢满仓将马解下来,领进马厩喂水粮。
我扫了一眼,院子一边是门,三边都是客房,也没有堂屋。
很快,黄七又匆匆进来,我余光看了一眼,那老妪已经不见了。
黄七解释说,这院子是刚才那老妪的,他花了几个大钱儿,暂时将这里租了下来,以免人多眼杂。
我点点头,黄七这事儿办得不错。
黄七领着我和纸人许各自去了一个房间,让我们先休息,他去打探消息。
舟车劳顿太久,我的身体着实已经疲惫不堪,像是要散架了一样,但我的精神还是紧绷着无法松弛。
待在房间里,我斜靠在床上,勉强浅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睡醒的时候,屋子里已经黑了下来,没什么光亮。
坐起来,我发呆了一会儿。
正当我准备下床的时候,屋门忽而被轻轻敲响,外头传来黄七的声音,问我醒了没。
我过去打开了房门,黄七脸上通红,眼睛里也布满血丝,明显是太过劳累,不过他面色上却透着喜悦。
“打探到消息了?”我心神也是一振。
在赶路的时候,我就和黄七说了来唐镇的目的。
黄七也着实令我放心,办事儿效率极高!
黄七先是重重点头,接着又侧身指了指院子,让我先出来吃点儿东西,他和我说情况。
这时我才看见,院里头支着一张桌子,摆了个火炉,炉子上正烧着一口锅,里头煮着不少筋头巴脑的牛肉。
香气被吹进鼻翼,我没忍住,喉结都滚动了一下。
纸人许在桌旁正襟危坐,瘦长的脸上,精神似是恢复了不少。
谢满仓稍微坐得远了点儿,眼巴巴地看着锅里头的肉直吞唾沫。
这赶路的半个月,我们就很少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我点头示意,说一边吃一边说,便招呼黄七入座。
我先和纸人许打了招呼,接着才喊谢满仓靠近点儿坐,不用拘束。
动筷之后,便是如同风卷残云。
就连纸人许,夹菜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一餐饭吃下来,我精神恢复得更多了。
黄七打了个饱嗝,开始说他打探到的消息。
在唐镇之中的确有一位老先生。不过这老先生不是什么风水先生,而是叫阴阳先生。
他姓蒋,名一泓,住在唐镇尾部的一座小院里。
平日里他基本上足不出户,性格怪异,也很神。
唐镇靠在悬河边上,地势低洼,之前都是连年有水患。
自从他来了之后,在悬河边上修了几个建筑,唐镇就此再没遭过水灾。
他声名远扬,方圆百里,但凡是有人要请先生,都会立刻来唐镇请他。
只不过,想要他开门迎客却并不容易。
他每个月只在初一和十五给两个人指点迷津。
其他时候,无论给多少钱,他都不会办事,并且办事儿,他都会看过人之后,才选择答应或者拒绝。
黄七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这先生有个怪癖,他喜欢看产妇生孩子,尤其是病妇。当然,他不会守在房间里头,而是在屋门帷帐外。”
“我听镇民说,这事儿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了,因为他在唐镇地位高,所以家家户户都高兴他去,甚至还想请他给孩子算个命。”
“只不过,这么多年,他从未给任何一个孩子算过。”
话语至此,黄七就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
他重重点头好几下,连声说道:“对!算命!”
“镇民说他算命太准了,说要出什么事儿,绝对就会出什么事儿,很多人慕名而来都是因为这个。”ωωω.χΙυΜЬ.Cǒm
“不过却没有人敢强迫他。”
“唐镇外头有个苟家,谁敢逼迫那老先生,苟家就会用渔网把人装了,身上割数十刀,能活着走,算是他运气好命大,这些年有人铤而走险,苟家都没手软过。”
语罢,黄七又小心翼翼地问我,我们去见这位先生会没问题么?
万一他不帮我们忙,怎么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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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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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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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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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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