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杨青山那惊人的身手,莫说我们几人,即便是一群人上,都未必能将他制服。
“大哥,他年纪虽小,但手段不弱。照上次柳道长所说,他几岁大的时候就学艺,也应该学了十几年道术,而他的天资……还不弱于遁空……”
我说完了这番话,语气不免有几分唏嘘。
身旁却传来了一声呜咽,透着几分凶狠和不满。
扭头,是赤獒从地上站了起来,它脖子上那一圈毛都乍立着。
我摇摇头,没理会它。
蒋盘皱眉,问我,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简单和蒋盘说了一遍。
并且我还讲了,黄之远和隆滇来过。
尤其是说这里的时候,我告诉了蒋盘,黄之远可能和隆滇有所联系。
再加上,我总觉得他被人盯上了,还有红河前头的天狗煞位有神坐,必须要小心谨慎。
停顿了一下,我又道:“我怕天元的劫。”蒋盘顿时变得格外沉默。
我继续说了,想送蒋沐女和苏芸走的事情。
蒋盘迟疑了一下,道:“并不是不可,让我考虑考虑。”
“好。”我重重点了点头。
蒋盘虽说宽厚,但性格也是十足的死板,他能松口,已经是一个很好的迹象。
又看了一眼房门,我说道:“一夜,柳道长还没回来,那卢毅不是他的对手,难道说,是人没出现?”我刚说完,院门口就匆匆跑进来了一个人。
此人,不正是蒋石么?!
蒋石的脸上露出惊慌之色,不安道:“父亲……出事了……”
我眼皮微跳,蒋盘的面色一凝,道:“又出了什么事儿?”
蒋盘都带上了一个又字。
可见这段时间的红河,着实是不安宁。
“昨天……红河客栈住进来个外来人,今儿早上,那人死了,他死的很惨,眉心的位置还……”
我面色骤变!
外来人?
是昨天来求蒋盘办事的曹宇?!
蒋盘也面沉似水,但他没打断蒋石的话。
蒋石话音未顿,面色苍白地又道:“插着一枚铜钱,是父亲您的铜钱……他手底下那赶车的车夫,一直在客栈前头哭嚎,说是父亲您昨晚杀人害命……这会儿已经围了一大片的镇民,都在议论纷纷。”
“不过镇民都没人相信他,大家都看到了,昨天您受伤,一直在昏迷……”
说完这些,蒋石额头上的汗珠都是豆大一颗了。
蒋盘一个字没吭,直接迈步朝着院外走去。
我紧随其后,蒋石快步跑到了蒋盘身侧。
不多时,我们就到了镇中央的一条街道。m.xiumb.com
一个客栈前头,正摆着一张草席,草席里头躺了人,用白布遮盖着。
昨天我见过的那个车夫,正在草席前头哭诉。
“那天杀的蒋盘,昨天找我家少爷讨要酬金,一言不合,就痛下了杀手啊!你们居然还不信!”
“人赃并获!我家少爷,就是被他的铜钱给钉死的!”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什么村子!行凶的歹人,反倒是好人,颠倒黑白啊!”
周遭的镇民,没有一个人好脸色。
他们眼中虽然有疑惑,但是更多的,还是愤怒。
有人已经低声喊了句,让车夫不要再信口雌黄,等会儿蒋先生就到了。
又有人恰好扭过头来,瞧见了我们。
顿时,那些人眼中露出喜色,有人道:“蒋先生醒了!”
下一刻,有几个人眼中透着愤怒,指着那车夫骂,说如果他再胡说八道,就将他丢出红河,把他少爷的尸体也扔进水里头去!
那车夫被吓得不轻,不敢再开口。
蒋盘抬起手来,做了一个下压制止的动作。
众人这才不再言语。
我们走到了草席之前。
车夫瞧见了蒋盘,眼中就露出几分惧怕,那恐惧是从眼底出现,竟然没有作假?!
这人的死肯定有蹊跷,我本以为是有人算计蒋盘,车夫肯定是满口谎言……
可他现在这眼神……
他真昨晚上看见蒋盘来下了手?!
“你都看见了什么?全部详细告诉我。”
蒋盘开口的同时,伸手掀开了那张白布。
曹宇双目圆睁,面容狰狞,不但是死不瞑目,印堂正中嵌入的铜钱,只剩下一小半在外。
血从他的额头渗出,有一些流淌进了眼睛里,显得异常可怖。
旁边的车夫,哭丧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他还是指着蒋盘,语气哆嗦,说就是看见了蒋盘,见到他家少爷后,就说了,要多少钱办这件事儿。
他家少爷拿不出那么多,就惨遭毒手!
周遭的镇民,更加愤怒,蒋石也怒气冲冲,他愤愤道:“你再血口喷人,就没人管你们了。”车夫的脸色更煞白了……
蒋盘没有立刻说话,他的手,按在了曹宇的脸上。
喃喃又道:“边城,悬壁色如朱,防飞来横祸。印堂冲破纹多多,祸从天上来……”
“他的确不该死,此番损命,是被人算计,遭受无妄之灾。”我本身就有所揣测,蒋盘这几句话更说的清楚明白了。
的确是有人在算计他,这曹宇成了棋子。
蒋盘的手,落在了曹宇眉心间,双指夹着铜钱,用力往外拉拽。
骨头摩擦的难听声响中,铜钱被缓缓扯了出来……
其上不只是粘连着黑红色的血,更有一些白色的东西……
我面色阴沉。
天元相术的铜钱让人毙命,还有这因果本身就在蒋盘身上,恐怕这些命数,蒋盘不好受。
我也蹲身到了曹宇身边,低声道:“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那人假扮是大哥你,那他进了红河镇,就有可能留下一些线索,肯定走不掉。”
“这人如此聪明,不会有痕迹的。”蒋盘摇摇头。
这期间,我仔细观看了,当真没从曹宇尸体上发现什么。
当然,我们说话,归我们说话。
后方的镇民却都议论纷纷,并且人心惶惶起来。
“有人……和蒋先生长得很相似?”
“不可能,天那么晚,这车夫见过蒋先生几次,怕是那人稍加易容,改变装束,就骗了他。”众人议论不断,那车夫脸色更煞白。
蒋盘站起身来,他看了看我,又扭头看向众人,沉声道:“近日来,都莫要出家门,我不会找任何人,若是有貌似是‘我’的人,进任何人家门,都不要理会。”
我眼皮微跳,没打断蒋盘的话。
隐隐的,我却发现蒋盘的脸色,似是有一些变化。
他的驿马骨位置,微微下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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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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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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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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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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