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抓着一条湿漉漉的布片。
我快速接过布片,封住了口鼻,将布的两端绑在后脑勺,呼吸顿时顺畅了不少。Χiυmъ.cοΜ
也就在这时,一个幽冷的声音,自院外传来。
“寅窗卯门辰在墙,巳在洋沟午未梁。”
“申酉在碾戌亥灶,子丑二时在厅堂!”“李阴阳,殃煞化凶,我看你有多少手段!能对付他!”这话音落罢的瞬间,院墙处飞射进来了几样东西,刚好落在了不同的方位!
分别是窗户,堂屋大门,台阶下的排水沟,以及院头屋梁斜下方。
包括院子西侧的石碾下……
还有一些东西射进了堂屋里头,以及另一侧的屋门里,我就不晓得位置了。
看清楚了院中那些物件,都是一柄匕首后方,挂着一张完全浸湿的符。
那符纸不是被水浸透,而是油。
浓郁的尸臭味在院中散开。
尸油浸泡的符……绝对是凶符。
我心头更沉,目光看着院头外。
这期间,那活青尸的神情却显得极为陶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脸上刚才形成的黑色斑纹,这会儿已经消散了大半。
并且,他本来只是眼睛深青色,现在他的肤色也变成了深青。
“爹爹……他变得更凶,更难对付了……”
遁空的小脸上,也有了惊色,语气同样不安。
何雉也惊疑不定地说道:“是那几样东西……不能让杨竹书隔岸观火,阴阳,你要出去对付他!”
遁空说的,我看得出来。
何雉所说的,也没错……
可让他们母子俩对付这活青尸?
这等同于将我们三人分散……
他们对付活青尸很难,我去外边儿,一个杨竹书还不够,还有车迟,以及车迟的女弟子,他们三人也极难对付……
我额头上顿时滋生起来了不少的汗珠。
“阴阳,不能拖了,不然的话,我出去对付他们,你和遁空制服这青尸。”何雉又一次开口道。“不行!”我断然开口。
让何雉对付他们三个,肯定行不通。
就算何雉能劈命数,但车迟和那女弟子,也是分外棘手。
何雉不会是他们对手。
“爹爹,你把砚台和笔给我,我和娘亲可以的。”
遁空再次抬起头,他的小脸上,更是极度的认真。
就在此时,一声冷冽的喝声从那活青尸口中传出,他猛地一踏步,直接朝着我和遁空冲来!
他压根没给我们交流的时间和机会。
何雉也是叱喝一声,踏步往前,挥动手中的板斧,劈向那活青尸的后背!
我死死盯着那活青尸,心知犹豫之下,只能被杨竹书牵着鼻子走,此时只有分头合作,放手一搏!
“遁空,好好用符,护住你娘亲!”
我再次大力咬破舌尖,将满满一口舌尖血吐进天干砚中后,将砚台与地支笔交到遁空手中。
我随即侧身朝着院门口冲去。
院内的脚步声格外密集。
遁空瘦小的身体,直冲向那活青尸。
他持着地支笔,小脸上尽是坚韧。
“河魁,斩尸!”
在即将接近那活青尸的瞬间,遁空身体微弓,整个人一跃而起,同时挥动地支笔!
活青尸扬起铡鬼刀,何雉也到了后方,一斧头劈下!
铡鬼刀从那活青尸手中脱手而出。
遁空的地支笔,刚好落在活青尸胸口!
一道满是血墨的河魁斩尸符,瞬间勾勒成型!
那活青尸的身上,陡然滋生出大量的青白色雾气。
“这符……”痛苦和颤栗的声音同时传来。
他又是一声惨叫,双手重重拍向遁空的胸口。
何雉已经冲到了活青尸身后,她板斧从旁侧探入其胸前,另一手抓住板斧的顶端,朝着后方狠狠一拉!
整个斧身束缚住了他的双臂,他没能拍中遁空!
遁空双腿再次发力,落地后,退出数步。
一道河魁斩尸符,并没有给这活青尸致命伤。
但是比刚才我画的符,威力要强横不少!
尤其是现在用地支笔和天干砚,还有我的血。
阴阳先生的血,肯定比遁空的更厉害。
“你们小心!”我低喝出声。
这期间,我已经冲到了院门口。
火势烧得太凶,这会儿院门口的棺材板,已经被烧的干干净净。
院门的屋檐也被烧成了黑炭,火势在院内蔓延,门口已经没火了。
毫不犹豫,我直接跨步飞奔。
一脚踩碎了不少黑炭,其中露出来的,却是发红的火炭,它只是灭了火,却没有燃尽。
前一刻是炙热,后一刻是滚烫。
我疼得头皮都是一阵发麻,但丝毫没有停顿,快速冲出了院门!
肩头落下一些炭火,烧破了唐装,甚至头发都传来了焦糊的味道。
我拍打两下,目光迅速扫过院外。
两三米外的路对面,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赫然是杨竹书,他面色阴冷,一根细长的竹竿立在身旁。
之前被我斩断的白布,又换了一条,上面依旧写着,一指算三世!
他身旁是杵着双拐的车迟,车迟面色虚弱,整个人更为苍老,胸口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车迟旁边,是一个四十余岁,风韵犹存的女人。她手中绷直攥着一条白绫,正满脸怒容地看着我。
“李阴阳,自己弄出来的穿心龙,自己尝到滋味了吗?那活青尸的感觉如何?”杨竹书幽幽开口道。
“没想到,你舍了妻儿出来,倒是狠绝。”我面色冷漠,自没有和杨竹书解释。
他在院外,又不可能看到遁空的手段。
若是他晓得遁空用地支笔和天干砚画出的符,能镇住羽化恶尸,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况且这会儿,遁空画符用的,还是我这个阴阳先生的血。
手从腰间抽出通窍分金尺,我斜举起尺子,冰冷喝道:“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宅子,可还没全毁了,这命数的苦头,你又觉得滋味如何呢?”
“杨竹书,一步错,步步错,你回不了头了。”我直接跨步往前。
杨竹书狞笑一声,道:“回头?!当年若是你们不走,我就会把你们送到这鬼婆子化成的活青尸旁边,杀子之仇,你让我回头?!”
我不再多言,脚下速度更快。
那女人陡然踏出一步,挥动手中白绫,朝着我脖颈上击来!
与此同时,杨竹书也迎着我大步上前。
他单手举起,那根手指竟是朝着我脸上压来!
我扬起通窍分金尺,直接劈向杨竹书的手。
另一只手,则飞速抽出卜刀,斩向那道白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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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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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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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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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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