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淮南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晏苏抓着手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狗男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会是反悔了吧。
他都已经签了字了!
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这么想着,她就气得不行。
她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好不容易做出了决定,好不容易克制住了那颗会因为他胡乱跳动的心脏。
晏苏放下手机起身,她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幔,刚把窗户拉开一小条缝隙,视线就无意间瞥到楼下停了辆黑色劳斯莱斯。
和许淮南放在车库里落了灰的那辆很像。
已经深秋了,a市夜晚很冷,凛冽的寒风卷着枯黄的叶子吹进来。
她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又颤着手将窗户合上。
她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上面一颗星子也没有,月亮也不知所踪,看起来像是要下雨。
似乎是察觉到动静,车窗突然降了下来,车里的人抬眸朝三楼这里看过来。
晏苏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
她抿了抿唇瓣,明天她还要早起,要乘一大早的航班飞日本,现在没时间思考这些,得赶紧睡觉了。
刚躺下,门就被人从外面敲了两下。
晏苏将被子拉到头顶,对一切动静充耳不闻。
然而敲门声也只是短暂地响了两声,门外就再也没动静了。
她放下心来,闭上眼睛。
过了二十分钟,她仍旧没睡着。
晏苏叹了口气,她走到窗边,发现那辆车还在。
她蹙眉,出了房间,走到大门前,拉开门。
男人靠着墙坐着,像是淋了雨一般,漆黑的发一片湿润,他紧紧闭着眼睛,长睫落下,唇瓣没有一丝血色,冷白的脸倒是泛着点红。
而他平时精致眉眼间的凉薄和冷意,此刻仿佛全被痛苦替代了。
晏苏没见过这样的许淮南,一时之间愣住了。
隔了两秒,她才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许淮南!”
他的体温很高,隔着绣着暗纹的黑色衬衫衣袖都能感觉到。
晏苏用手背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有些烫手。
她咬了咬唇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并开始思考现在是拨急救电话还是把周安喊过来送他去医院。
还没思考出结果,男人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往下拽,紧接着他一把抱住了她,滚烫的体温包裹着她。
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锥心的疼,大脑一片混沌,似乎还出现了幻觉,他好像听到了晏苏的声音。
还有怀里传出来的真实温热触感。
许淮南喉结轻滚,他好像又闻到了她柔软发丝间清冽的柑橘气息,混着牛奶沐浴露的香气,让他紊乱的气息和心跳一点一点归于平静,疼痛感也慢慢减轻。
他的手臂逐渐收紧。
晏苏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艰难地偏了偏头,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你是想勒死我吗?”
许淮南睁开眼睛,眸色清醒了几分,而后不到半秒,又彻底沉了下去,他松开手,站起身,伸手要将小姑娘拉起来。
晏苏避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她平静地开口:“你发烧了。”
男人下颌线线条绷直,他哑声道:“嗯。”
晏苏没再说话,她转身进了屋,在电视下方的柜子里找到退烧药放到茶几上,又去了厨房。
很快,她倒了两杯水出来。
晏苏将其中一杯温度适宜的水放在许淮南面前,命令一般的口吻:“把药吃了。”
她自己端着另一杯水,小口小口地抿着。
许淮南囫囵吞枣似地将药吞下,仰着头,一口气将水灌下去之后。
晏苏还站在电视机前,安静地喝着水。
片刻,她随手将杯子放在电视机旁的柜子上,掀起眼眸看向许淮南,“我们谈谈?”
女人穿着鹅黄色的吊带睡裙,肤色比珍珠白,额头光洁,唇形好看,唇珠饱满,还沾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谈什么?”
许淮南眸光微虚,他从沙发上起身,抬步朝她走过来。xiumb.com
晏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你别过来,我明天还要工作,你别传染我。”
许淮南:“……”
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倏地勾了勾唇,轻嗤了声:“没良心。”
晏苏强忍翻白眼的冲动,回道:“我要是没良心,你现在应该还在外面冰冷的地上躺着,而不是站在我家里指责救了你的我没良心。”
许淮南眯了眯眼眸:“你家?”
晏苏弯了弯唇,“对,我家。”
顿了顿,她继续道:“算了,我们也不用谈了,已经这么晚了,我们也没关系了,孤男寡女的,不太适合呆在同一间屋子里,你快……”
不等她说完,许淮南就将她推到沙发前坐下,他一只手抵在沙发,倾身将她圈在怀里,另一只手抬起来,拇指指腹点去她唇珠上的水。
而后,他沾着水的手指一点一点往下,摩挲了几下她绸缎似的的下巴肌肤,像在逗弄一只猫一样。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解除?”
晏苏他泛红的眼底看到了熟悉的欲念在翻滚,夹杂在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里面。
她挣扎着要起身,“你离我远点,你这种行为是婚内……”
没说完,意识到她的话有些不妥,他好像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许淮南已经收回了手,拇指指腹点在自己唇上,他舔了下唇瓣。
顿了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婚内什么?”
晏苏喉间空咽了下,她移开目光,不再看男人的脸,和无意间被她扯开的衣领下面,“没什么。”
“想要?”
他身上的气息本来就滚烫,因为发烧,现在灼热的像是火,能将人彻底融化一般。
晏苏藏在发丝里的耳朵尖都红透了,她恼羞成怒,“我想要你死!!!”
许淮南把她的手拽过来,放在他的脖颈间,他沉声道:“行,你杀了我。”
晏苏抿了抿唇,收回手之前,她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你有病啊。”
许淮南像是吃死了她一样,眸底有极淡的笑意划过,他低低“啧”了一声,“舍不得?”
晏苏安静几秒,正要做出一副嘲讽的神情。
男人突然压低声线,拖长了的尾音带着点央求的意味儿,微不可查,让人难以分辨。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所以,别跟我闹了,嗯?”
晏苏对上他的视线,心脏再次变得酸楚又难受,她眼睫颤了颤:“我真的没有和你闹。许淮南,你能不能别总这么自以为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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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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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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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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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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