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与你共渡>第 2 章 02
  想念英伦时差的你

  颜碎/文

  1

  香港一连几天的阴雨,断断续续的,迟迟不肯停。天空被洗刷得灰白,连带整座城市都显得毫无生气。

  然而,很少有人在意这些,这样慵懒、惹人昏睡的天气不会拖慢港人的生活节奏,所以,当我赖在床上眼睁睁看手机上的时间从十点慢慢磨到十一点时,终于有了一丝浪费光阴的罪恶感。

  几天前Annie一脸歉意地拜托我替她为一个朋友接机,软磨硬泡地求我答应,“你不是很中意圣马丁么,陈络言正好是圣马丁的学生。”

  “真的?”我搅着拿铁咖啡的手停了停,饶有兴致地抬起头。

  “真的啦,我们在论坛上认识的,若不是临时要去一趟深圳,也不想麻烦你。”

  我确认了当天的确有空闲,便答应下来,但Annie前脚刚走,我就后悔不迭。

  凌晨五点的飞机,我一定是烧坏脑了才会同意吧。

  我抱着被子坐起来,记起Annie说的时间就是明天凌晨,于是不情不愿地跳下床。

  这样糟糕的天气,连的士都格外难打。

  飞机出人意料地没有晚点,这个钟点的机场依旧繁忙,每个人脸上都呈现着难掩的疲惫之色,步履匆匆。

  我眯着眼按照Annie的形容仔细搜寻着,很高、很瘦、很靓仔,会穿一件川久保玲的灰色POLO,用Annie的话说,在人群中很抢眼,要认出来不难。

  但我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目标。

  等了一段时间,我只好打电话向Annie确认。Annie显然已经睡熟了,说话的声音带着被吵醒的迷糊。

  “他登机前还发过消息给我,不会错的,你再等等。”

  我应了一声,才收线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喊我的名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请问,你是不是Savi罗?”

  我回过身,打量着面前的你。果真是很高、很瘦、很靓仔。

  你站在我面前,整个人气质张扬,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更是惑人。

  “抱歉,领行李的时候耽误了一下。”

  我扫了一眼你那LV拉杆箱上抢眼的绿白相间彩带,以及刻在正中央你中文名的三个首字母,说了句没关系。

  我们一前一后出了机场。

  雨势比方才弱了一些,你抬头看着灰黑色的天空,一边笑道:“我还以为又转回伦敦了。”

  “所以我一直觉得伦敦很‘潮’。”我也跟着开玩笑,从侧面打量你棱角分明的侧脸。

  我看得入神,你却忽然转过脸来,微微一笑,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接下来几天麻烦你了。”

  “不客气。”我伸手拦了的士,看司机帮忙将行李放进后厢。车子稳稳地驶开,我挨着窗口,只觉得睡意席卷。

  将近五点半,港城的灯火彻夜不熄。

  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

  我在看到眼前华贵的酒店房间装潢和落地窗外放晴的城市时终于彻底清醒。

  我跳起来死命地按着酒店的服务铃,在拉开房门时,恰好看到从对面走出来的你。

  “你醒了啊。”你笑笑。

  “这是怎么回事?”

  我分明记得告诉过司机要去香港大学。

  “我看你睡得太沉,所以就擅做主张,跟司机说了去最近的酒店。”

  “是你抱我上来的?”

  “嗯……但我什么也没做,你放心。”

  “哦。”我信。

  我不再搭理你,自顾自地环视酒店的装潢。

  这样气派的装修万不像普通星级的酒店,我盯着靠在门边双手抱胸的你,忽然意识到什么,颤抖着声线问道:“机场附近的酒店……该不会是四季吧?”

  “嗯。怎么了?”

  如果这是灰姑娘遇见多金王子的狗血电视剧,那就请继续狗血下去吧。

  “你有带相机吗?”

  “有的。”你返回房间去拿。

  “帮我多拍几张,留个纪念。”

  “……”

  2

  从四季酒店里出来,我和你已经从陌生人迅速升级成可以肆无忌惮地吐槽、互相羞辱的损友。

  即使你表面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也掩盖不住骨子里毒舌、欠抽的真实面目。

  有些人,相处再久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而有些人,哪怕只闹腾几分钟也能变得熟络。

  我和你,是后者。

  后来,你总是嘲笑说:“这就能把你收买了,实在太没挑战性。”

  对此我不做任何反驳。

  只是在后来后来,我独自在深夜里一遍遍回味那几十页的版聊纪录时,总会想起这一天。

  我带着你去吃物美价廉的路边摊,看你穿着巴黎时装周秀场上的图案TEE坐在长椅上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的样子,竟也不显得突兀。

  香港从来不辜负时尚之城的美誉,任一个路人都可能是玩转潮流的高手,但沿着铜锣湾一路走,没有哪个人比得过你,能够轻易将难以凌驾的单品穿出顶级名模的韵味。

  你给我讲在英国留学的趣事,讲圣马丁如何竞争残酷,讲毕业后要在香港和纽约成立工作室,做世界顶级的服装设计师。

  你知不知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用上无比憧憬的语气,眼睛亮亮的,像是落满星光。

  你特意找了一家距港大不远的酒店,方便与我联系。

  临别前你再三嘱咐我:“明天早上九点一定想办法叫醒我,不择手段,记得了?”

  你的生物钟始终以伦敦时间为标准,与香港整整差了八小时。

  你常常抱怨自己很难倒时差,不论去哪里都严格保持在英国的生活作息,颠三倒四的。平常倒没什么,但明天你约好了人,对方只有早上十点空闲,所以只好拜托我务必让你准时。

  事实上,我把这份差事想得过于简单。

  香港九点,即伦敦午夜一点,我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连续砸了三十分钟的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当初要反复叮嘱我事情的严重性,你分明早就预料到现在的情况。

  在我几乎怀疑你是不是死在里面的时候,门开了。你穿着一件廉价的大TEE,睡眼朦胧,“几点了?”

  “你说呢?”

  你抓了抓凌乱的鸟窝头,笑得很是孩子气,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对不起啊。”

  我看你回身将行李箱里的衣服倒在床上,飞快地搭配着,然后用神一般的速度收拾仪表,抓起床头的一叠设计稿匆匆走出去。

  我留在酒店里等你,看你存在手提里的作品。

  整整七百张设计,包含了你从初进圣马丁时一昧模仿大师的青涩,到现在明显具有个人风格的创新,一路成长一路飞的轨迹。

  那时候我多么仰慕你的才华横溢,自关注时尚以来,我就对圣马丁艺术学院充满敬仰。

  一方面,我只能规规矩矩地像一般人那样升学、工作、成家,梦想与现实的差别何其巨大,而你却能够走得如此顺畅。

  我没有想到一个平常那么幼稚又很欠打的人能够有那么多层出不穷的灵感和扎实的艺术功底。

  你脚下的这条路,如花似锦,光明无限,我看到了,好替你开心。

  我用桌子上的白纸随意涂画以打发时间。

  窗外的香港城沐浴在一片淡金色的光芒之中,一扫雨季的阴霾。

  你回来得很快,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身后,在我画得正欢时幽幽冒出一句:“真丑。”

  我的笔一歪,裙子上设计好的花纹一下变成败笔,突兀地横亘在纸面上。

  你两指捏起我的作品,看了好一会,我在一旁大呼小叫道:“这可是我的处女作啊,不要弄皱了。”

  “我会好好保管的。”你蹲下身认认真真地把画放进一个档案袋里,一边笑道,“以后要常常拿出来看,看你画得那么丑,会有信心。”

  后来我想,若我能够给你像这样的帮助,不管是哪一方面,都是好的。

  我带你到学校的饭堂吃午餐。

  你的出现自然引来目光无数,你端着盘子若无其事地同我聊天,说好久没有吃到正宗的中餐,抱怨着岛国大不列颠除了土豆还是土豆,物资该死的贫乏。

  你还说:“Savi,如果以后没有公司敢收你这么彪悍的女人,我的工作室就勉强收留你好了。”

  我咬着从你盘里夹的牛肉,含糊不清地吹牛道:“我一个学金融将来要去华尔街工作的高材生,你怎么请得起。”

  你呵呵地笑,没说话,俊朗的眉眼秀色可餐。

  我想,就算你一事无成,单凭这张脸要找个富婆包养一定也不难。

  之后的几天,我们顺着你的英伦时差颠倒黑白地逛香港,一人端着一杯奶茶走上一天。

  3

  回伦敦那天,你信誓旦旦地说着很快就会回来。

  而我,也从那时候起,开始期待我们的重逢。

  Annie告诉我,你是北京人,从小在海外留学,期间游历过十几个国家,不仅画画好,还精通摄影,你的名字在内地并不算陌生,拥有一群人数不少的支持者。

  这样一路绿灯的命运都被你碰上,你说你是集了多少宠爱于一身,你说谁不嫉妒。

  我特意跑到你做版主的那个论坛去注册,看你发过的帖子、留过的言,然后发现,你的人气真不是盖的,确确实实有那么多人在时刻关注着你的最新动向,为你疯狂着。

  我们在Facebook上加为好友,我花了两个通宵的时间看你的旅行日记和照片,看你一次次描绘自己的梦想,那么美好的样子。

  然后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每天都会准时上线,在论坛里开贴与我版聊,说最近的生活、新看的电影、一起追的美剧。

  我迷恋上这样需要不断按刷新的聊天方式,想着你远在英国,隔着八个小时的时差与我吹牛吐槽,抱怨伦敦的天气,一边呵欠连天的样子,会感到满足。

  你给我看了一组新的设计,说是在香港时得到的灵感,打算用来做毕业作品。

  我知道你一向很出色,所以当听说你的作品入围当届优秀毕业生时装展的时候,我丝毫不觉得意外。

  那时候我在和一个大我一届的学长拍拖,他是从内地考来香港的状元级人物,不谙时尚,但勤恳努力,像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但相处久了,我又逐渐觉得他太过沉默寡言,不能陪我一起疯闹,对我时常另类的打扮露出不解的眼神。

  两个人在一起,只能一遍遍听他讲他高中时的辉煌事迹,怎样拼命才考上港大,在他的家乡如何风光。

  听多了,总会感到腻烦。我没有跟你说过这些,我告诉你他对我很好,你说你也替我高兴。

  可是陈络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在你面前装出一副幸福的样子,好像要惹你吃醋一样,是不是好幼稚。

  我在论坛上看到有人爆料你的家世是如何的显赫富裕、社会地位颇高,有人搬出你所有的照片,一张张清点你身上的大牌服装和穿衣风格,还有更多人喜爱你明星般的容貌胜过你的才华。

  关于你的父母,我没有问过,你也没有提。

  你说你不想靠着他们的庇荫生活,但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们之间都横亘有太大太大的差距。

  我中规中矩地念书,没出过香港,也买不起什么大牌,我们的阅历和生活目标也从来不同。

  我只能在花园街买一些价位适中的运动品牌,省吃俭用几个月才攒够钱去米兰站买一个五、六折的PRADA包包。

  我一直觉得,能够认识你,已经是太大太大的殊荣。

  我向那个学长提了分手,因为有一回他滔滔不绝地讲述当年的辉煌时,我终于露出不耐的表情。

  我说:“你讲得累吗,你不累我都累了。”

  他立刻变得不悦,大着嗓门嚷道:“你们香港人有什么了不起,就爱看不起人。”

  我说:“你骂我便罢了,何必扯上所有人。”

  第二天,我正式宣告恢复单身,拉着一票友人去喝酒解闷。从宿舍里出来时,我看到站在树下的你。

  你抱着一束娇艳的玫瑰,那样骄傲艳丽的花朵在你身边都要沦为陪衬。

  你看着我笑,嘴角微扬的样子春光尽失。

  那是中午一点三十分,盛夏日光最强烈的时候,而伦敦,是凌晨五点。

  “Savi,我一看到你在Facebook上的日志就立刻飞过来了,是不是很感动。”你说着,一边把手里的玫瑰塞进我怀里,“别人以为你一单身就有人来追,会很羡慕。”

  陈络言,你说我该不该感激你的体贴入微。

  若我每失恋一次,就能见到你一次,我会心甘情愿。

  “那你是不是真的追我?”

  你想了想,“如果你嫁不出去的话,再考虑我吧。”你笑着,缓缓侧过脸去,“况且我现在,也什么都给不了你啊。”

  我们都沉默下来。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那么长久而尴尬的沉默。

  半晌,我仰起头对你说:“我怎么会没人要,你就乖乖排队吧。”

  你笑了笑,“嗯。”

  “等我结婚那天,就找你来设计礼服,多有面子,还不要钱。”

  “……”

  当天晚上,你匆匆飞回伦敦。

  我把玫瑰养在水里,天天看。

  回伦敦后,你变得忙碌起来。期间飞了一次东京,又因为时差问题险些与人失约。

  我还为此嘲笑你,是不是这辈子都离不开英国了。

  你在论坛上刷下一连串郁闷的表情,然后我才猛然发现,你用私交威胁站长设了一个只有我们能进的版区,每天建一个新帖子,到现在,帖数已将近两百。

  原来我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说过这么多没有营养的话。

  后来后来,我们认识的时间更长,版区一直留着,却不再看到新贴。

  我想起在日本茶道里有一句话叫“一期一会,难得一面,世当珍惜”,意思是人生的每个瞬间都不能重复,与有些人的相聚或许可一不可再,所以每一个难得的机缘,都该珍惜再珍惜。

  可惜我懂得太晚。

  4

  你的工作室在香港成立那天,我参加了你们的庆祝派对。那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联系。

  你变得很忙,很忙。究竟从什么时候起,你忙得连电话都接不了,你的最新情况竟要从杂志上得知。

  你在为一家知名的时尚杂志写专栏,知道这件事情还是某天在书店里躲雨,看到店内挂着一幅夺人眼球的宣传海报。

  身穿巴宝莉长风衣的男子半垂着头,Vivian的围巾松松地绕在脖子上,周围的行人建筑被处理成模糊的灰色调,与他斜倚着的伦敦标志性红色电话亭形成鲜明对比。

  这样的画面让人想到身穿黑色风褛、手拿长柄伞的英伦绅士,立着领行走在伦敦绵延的雨雾中,古老而浪漫。

  那幅海报上的男子,是你。

  我伸出手去,在触碰到一片冰凉时猛地缩回来。

  我认识的不是这样那么不真实的陈络言,而是铜版纸背后有孩子气的笑、毒舌、幼稚、欠抽却很善良的你。

  也许你并没有变,但你太忙了,忙得我不忍心再去打扰。

  有一回在中环碰到你,身边跟着一个瘦高的女生,化精致的裸妆,穿范思哲,背2.55,你们走在一起是那么相衬,像时尚大片里的Itboy、Itgirl。

  我知道那样的女生才是真正适合站在你左右的,你爱情、事业两丰收,我很替你喜悦。

  你看到我,愣了一下,身旁的女生拉着你看她试背的包包。你点了点头,又转过脸来找我,我停在原地,遥遥隔着十几个人去对上你的眼睛,里面涌动着太多我读不懂的讯息。

  世界那么大,我都不觉得彼此间有什么距离,港城那么小,却反而将人一点点推离。

  我已经不用再算着时差猜测你的生活,过了这么久,再难倒的时差也该倒过来了吧。

  能够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已经算安慰,朋友仔,相识一场,真心过,就没有关系。

  我融入人流之中,看到走在左侧的两个女生抱着杂志一路走一路翻,她们提到你的名字,激动地笑着,我看着她们,也忍不住笑。

  曾经我会为了喜欢的博主专栏而买《milk》,现在因为你,我也期期守着那本杂志,等着看你的消息。

  也许将来,你有幸和我喜欢的牌子出合作款,而我也会为此排一整夜的队去买,也许将来,我会指着杂志上的服装骄傲地告诉他人:这是我朋友的设计。

  又也许,当我老了,你老了,我们的子女会穿着你的牌子,在港城的街头擦肩而过。这些,我都想实现。

  我把憋在心里的话写成电邮发到你在伦敦时用的邮箱。

  你不再上Facebook,不再登论坛,这个邮箱恐怕也不会再用,又或者,这些凌乱的中文传送过去,全都成了乱码。

  就像这样,已经不再是从前了。

  你的助理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到浅水湾的餐厅吃饭。www.xiumb.com

  我说:“如果他忙得无法亲自与我联系,就不用麻烦了。”

  很快,你回拨过来,开门见山地道歉,那样熟悉的声音,听来却像隔了千山万水。

  “Savi,你不要生气。”

  我下意识地摇头,又惊觉你看不到,才说:“什么啊,我哪里是这么小气的人。”

  “我知道。很久不见了,你能出来吗,我到楼下接你。”

  你在香港已经算半个明星,出门都有狗仔队跟拍,有八卦小报追踪,虽然我还不太能适应,但我已经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我们之间的距离,远了。

  任凭我们再怎么小心翼翼,有些东西终归是丢了。

  “抱歉,我真的没有时间。”

  你沉默了。我抿着嘴,听到你那边传来各种细碎的声音。

  “那……后天电视台有我的专访,是直播,你会看吧?”

  “嗯。”

  专访那天,你穿着一件罗马手工高定的暗紫色条纹衬衫,把完美的身材衬得淋漓尽致。

  主持人寒暄了一阵,很快切入正题。

  我想起当初与你窝在酒店里看TVB的电视剧,你跟着演员的对白一句句学讲广东话的样子,那样搞笑的语调,乐得我几乎从沙发上翻下来。而现在,你已经讲得那么标准,嗓音低沉温和,极具魅力。

  “你有没有自己的灵感缪斯?”

  面对主持人八卦的问题,你同样耐心。

  “有,她叫Savi。”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了。”

  “嗯。”你对着镜头微微笑,想了想,补充道,“是很喜欢的人。”

  “如果她就在电视机前,你最想说什么?”

  镜头蓦地拉近,你的目光却恍然变得遥远。

  你好像真的能看到我,在镜头前那样深深地望过来。

  “我希望,为你设计礼服、替你戴上婚戒、牵你一生的人,都是我。”

  5

  亲爱的陈络言,在这之前,我以为自己绝不会为你哭泣。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尽管你就在眼前。

  我想念的,是那个永远英伦时差的你,你还好么。

  (2010.06)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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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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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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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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