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树叶子簌簌作响。
姚五关坐于马上,大斧子要是落下来,连人带马就会被劈成四瓣。
吓得谢六指大嘴张开“啊”了一声,摆着双手喊道:“等我喊个一二三开始再动手。”
贾奎不听谢六指这些屁话,不但不打算收住斧头,还加了几分力道。
携风掣电,大斧直接剁向姚五关身体。
当。
金属相击,发出脆响,震得耳膜一阵回鸣。
只一瞬,谢六指傻了,贾奎更傻了。
一把刀横在姚五关眼眉前,斧刃离着鼻梁还差一??。
贾奎手臂发麻,虎口崩裂,咬了咬牙关,握紧斧把,还好,斧头没有被震飞,斧刃在刀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滑下。
看到姚五关安如泰山,谢六指跳着脚鼓掌:“精彩,五关神力呀,好好好。”他在夸姚五关。
傻着呆立几个呼吸,贾奎手中斧头滑落到地上,人噗通跪下。
“师父,请收下贾奎,贾奎愿意牵马坠镫,护在师父左右,追随一生。”
愿赌服输,贾奎这是在耍赖,输了应该让姚五关走路才对。
望着黑大个,姚五关没有做声。
收刀入鞘,姚五关“花花”地叫过狸猫,抚摸了两下猫毛,表示安抚。
刚才巨斧和宝刀相击,声音奇大,明显吓到狸猫,狸猫从包袱里蹿了出去。
“六指,我们走。”
姚五关没有理会贾奎,任其在地上跪着。
谢六指这回又牛气了,跳着脚指着贾奎骂:“你他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敢跟我师父比,今天没弄死你个狗日,算是便宜你个王八蛋了。”
不过,他没骂出声,只是对对口型而已。
贾奎跟姚五关比,差了不少,但是,要收拾谢六指,估计用一根手指头就够了,而且,要是用大拇指,算是欺负谢六指,使一根小拇,都算浪费。
谢六指只是过过心瘾罢了。
刚才那一震,把贾奎脑力减了几成,黑大个被震成傻大个了,姚五关走出一截,他才反应过来。
捡起大斧,跑到姚五关马头前,扯住缰绳跪下:“师父,你要是不收下我这徒弟,我就……我就……。”
人太憨,脑子欠,话儿也跟不利落,一时语塞。
谢六指来神了,嘿嘿一笑,站旁边斗气:“你就怎样,你就怎样,说呀,你不会自残吧。”
“对,我就自残。”说到做到,贾奎把大斧放在地上,“咔吧”把自己左手小拇指撅断,同时,还朝谢六指投去感谢眼神:“谢谢师兄提醒。”
姚五关早听说热河地带多豪杰,也多一根筋。
豪杰没让姚五关遇到,今儿倒是碰到了一根筋,这个贾奎认准啥,真是八头大象也拉不回来。
“师父,你不答应带我走,那我就再掰断一根表示诚心。”
“咔吧”,无名指也被撅断。
撅断小拇指时,已经引起了谢六指心里不适,再掰断无名指时,谢六指噗通就跪下了:“师父,你快收下他吧,这样下去,十根手指全没了,哇。”
谢六指声泪俱下。
就谢六指这一个表现,姚五关彻底改变了看法。
“这个六指,偶尔油嘴滑舌,骨子里还算有人品。”多日来,姚五关一直在心中给谢六指打分,谢六指每次遇到苦难之人,都表现出怜悯之色,尤其是今天对这个黑大个,素味平生,却能以泪求情,令姚五关不得不给谢六指打个高分,由此,终于暗暗决定一直带谢六指走下去。
“咔吧。”
姚五关思忖间,又一根手指断了。
“停,我收下你。”姚五关赶紧制止。
谢六指脑子快,嘴也快:“傻大个,快谢师父。”率先站起,扶贾奎起来,拉了两下愣没拉动,心中揣道:“这是什么吨位,这还是人吗?”
用手一撑地面,贾奎自己站了起来,摸着断指嘿嘿傻笑。
姚五关跳下马,走向路边树下,抽刀断了一根枝条,麻利地削成木片。
拉过贾奎大手,摸着骨折处,推推送送,正骨复位后,从百宝袋取出金疮膏涂抹,用木片夹了,再用布带绑好。
弄好三根手指,让贾奎服下活血散。
贾奎不知是傻得不知道什么是疼,还是天生就有硬汉基因,整个过程不但没喊疼,看着姚五关给他鼓捣,他还不时地嘿嘿笑。
正骨过程中,姚五关大概询问了贾奎身世,家里有哥有嫂有老母,他今年二十五岁,光棍一条。
怕这个憨傻再撅手指,姚五关没有再劝他回家好好孝敬老母,毕竟家里有哥哥养活老母,还算让人放心。
姚五关答应带贾奎走,但是,姚五关把一些话说在头里。
他跟贾奎说,跟着我,不见得能发财,弄不好还会丧命,愿意跟着就跟着,要是后悔,现在马上回你们村好好种地养牛,也是一条出路,现在还来得及。
听姚五关一说,贾奎没有丝毫犹豫,抱拳施礼,要发毒誓。
姚五关制止贾奎发誓,他给贾奎约法三章。
一是以后无论何时何地遇到何人何事,都不许自残。
姚五关是个文明人,要是个粗人,非得说出“自残者是傻逼”这般花语不可。
二是,以后不许叫他师父,要叫五关,以兄弟相称,在一起了,就是兄弟。随时兄弟相称,但是,所有事情必须以姚五关意志为准。
三是告诉贾奎,将来面临许多生死,要扛得住。
贾奎拍着胸脯,举手发毒誓,说我要是不听话,那就天打五雷轰,先劈我天灵盖,再劈我脑门,一直劈到脚后跟。
约束了贾奎,姚五关再次跟谢六指强调,以后不许再称呼师父,再喊一次,打一次屁股,而且打屁股这活儿由贾奎来。
吓得谢六指也学着贾奎发毒誓,样子滑稽,惹得姚五关一阵开心。
等谢六指发完誓,贾奎问谢六指:“你怎么学我呀?我很讨厌别人学我?”瞪着铜铃大眼,拳头攥得咯嘣响。
姚五关一看这个贾奎就是个火药桶脾气,做事待人都是直来直去,为了以后贾奎少惹麻烦,姚五关又给贾奎加了一条。
第四条是。
以后遇事先动脑子,再考虑动手。
贾奎摸着大脑袋回姚五关:“五关大哥,动脑子太浪费时间,直接上手多痛快。”嘴里说着,朝谢六指走去。
吓得谢六指赶紧回退,指着贾奎嚷:“大脑袋,你别过来啊,我这里可是有短枪,小心我崩了你个浑球,刚才可是我救了你,要是没我求情,你那十根烂指头都得撅断,以后你就是一残废,你不懂知恩图报,还恩将仇报,良心喂狗了吗?你们这些山人就是不懂事,分不清里外黑白。”谢六指启动话痨模式。
可贾奎打小就不善言辞,最烦别人唠叨,两个大步蹿过,拎起了谢六指。
谢六指离地后,真像一只鸡崽儿等着挨宰。
“贾奎,放下六指。”姚五关发话。
贾奎不能不给姚五关面子,把谢六指放在地上,摸了摸大脑袋嘿嘿一笑道:“叫我大脑袋可以,但决不许叫我浑球,啥?还有枪,哪儿呢?来,朝老子脑袋来一发,要是老子眨一下眼,从今老子改姓。”
着急赶往北陆,不能任二人胡闹,姚五关斥责谢六指:“你什么时候把嘴管好,就算出息了。”
责备了谢六指,转向贾奎:“以后都是自家兄弟,别拿动手当儿戏,万一失手伤了,会愧疚一辈子。”m.xiumb.com
姚五关这么教育二人,相当于各打五十大板,二人拱手认错后,抓紧时间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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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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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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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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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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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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