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就那什么,拆了东家的墙,去补西家的院儿,剩下中间过手的都是自己的。
掌柜的?
掌柜的……”
张子虚的声音渐渐变小,然后消失不见,他本以为趁着小指已经离开,大肆夸耀她一番,说不定能趁机讨个赏头,可是他发现荼蘼自打那人走后,就一直站在原地,既不说话,也不动弹,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突然,荼蘼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扑倒在地上,一只手俯撑着地面,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咽喉。
她的呼吸声沉重得就算是距她十步之外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她从没有在人前如此失态过。
她停滞在那里,清冷而孤绝,好像天地万物也都随着她一起归于沉寂,湮灭。
张子虚这才发现,她的手指,手臂,甚至整个身子都在不住地颤抖,与方才云淡风轻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也是,他怎么能忘记?
也许别人可以,但他绝不可以。
他跟了荼蘼三年,知道她的过去,当然也知道黑手。
但凡跟那个地方牵扯上一点联系,她都会如坠寒渊,如履薄冰,更何况,这次面对的还不只是一般的杀手。
面对敌人的时候,当然得铆足了一口劲儿硬撑着,可一旦敌人走了,这口劲儿,就散了。
香屏也在奇怪地打量着这个人,她这样的人,也会有弱点么?
只是她想着的时候,一把刀已经从她眼前划过,割断了缚在她身上的绳子。
一把,从张子虚的身上拔下来的刀,血还是热的。
荼蘼将刀扔在了她的脚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你们走吧。”
听着她的话,张子虚欲言又止,他虽然很想告诉荼蘼刚刚在千金赌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可是一想到他们走了,也许就相安无事了,何苦又再多添上两条人命呢?
“你刚刚不是说,替我赎身的银子都已给了黄金屋,就这么白白让我们走了?”
香屏轻轻拾起刀,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三个有身手的大活人就这么让一个武功平平的家伙给捉了去,想来我留在身边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她转过头,亦看向那个身上被戳了两个窟窿的张子虚,扯下了他的衣服,撕成布条,开始帮他包扎伤口,
“没用的小兔崽子,不许叫,忍着点。”
三个,当然也包括他在内。
这话臊得张子虚脸上一阵滚烫,他轻咬着嘴唇呢喃着,“掌柜的,我很高兴,你并没有为了我去喝下那一杯毒酒。”
“是么?”
荼蘼苦笑,却又皱起眉来,
“我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她在想着,从始至终,从下山的第一刻起,一直到现在,她从来都不曾后悔过自己下的那最后一盘棋。
换做现在,回想刚才,她还是那样落子,她一直都只坚持着一种处世之道。
只有先保全了自己,才能再妄谈去保护别人。
她错了么?
她常常想,如果是重华君,他又会怎样做?
他啊……
他这个人……
想到这个人的时候,她的脸上又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意。
换做是他,一定是虽千万人吾往矣吧。
他们从来都不是一样的人,她好像,永远都做不成他那样的人。
不渡不悟,不悟不渡,可有些事情即使想明白了,却还是做不到,这才是她最害怕的东西,是不是只要她做不到那样的人,就永远都不能再回九嶷山?
香屏拿着刀子割下了男人身上捆绑的绳索,轻轻搀扶着他,又迟疑地问着荼蘼,“你不是说,你从来都不做赔本的买卖?”
“所以啊,你们走了之后,在外面可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做了什么好事儿。Χiυmъ.cοΜ
一个人的善名一旦传扬出去,他一定会在一夜之间多出来成千上万个有求于他的朋友。
我帮得了几个人,却救不了天下人,我倒是宁愿落得个恶名昭彰躲清静,不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烦我。”
“唉,这世道,还是做恶人的好。坏人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好人虽做了万千善事却还要日夜担心万一疏漏了一点就要被千夫所指,实为不公。”
张子虚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但他的眼睛一直盯在旁边的香屏父女身上。
他看见了她的手中刀,他不得不警惕,因为他上次就是这样栽在了这父女俩的联手之上。
他虽然不想要了他们俩的命,可更不想让掌柜的因此吃亏的。
“没关系,我不在乎,人们总是很容易忘记别人对你的好,但一辈子都会死死揪住曾对你的坏,挺好的。”
荼蘼说着,已将缠绕在张子虚身上的衣带勒紧,这样就算是包扎好了,这种程度的伤,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都算是小伤,
“坏人看起来都像好人,好人也不免要当几次坏人的,哪儿能分得这么清楚?既然决定了要做什么,那求仁得仁,又何怨乎?”
“掌柜的,小心!”
张子虚说话间,已将荼蘼一把拉到了身后,转身以背相挡,因为他清楚地看见,香屏父女相视了一眼后的那种心领神会。
这个眼神,他见过。
就是因为上次没有在意,才会着了他们俩的道儿。
他只看见,香屏将那把轻轻举起的匕首在朝着她的方向刺来。
可是令他惊奇的是,这把刀,并没有插在他的身上,也没有插在荼蘼身上,而是插在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上。
一刀致命,见血封喉。
男人惊奇地瞪着她,喉咙里不断往外涌着血,他已说不出话来,可从他的表情上看,却是毫无防备之心的。
张子虚也已怔住,他实在是找不出任何一个形容词去描述她的大逆不道行径,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干嘛呀,紧张兮兮的。”
荼蘼轻轻推开张子虚,这才慢慢转过身望过去,却没有一点吃惊的神色,好像一切都已在她的意料之中,
“哟,终于还是动手了。”
“你早就知道?”张子虚看到香屏的做法本已是千般不解,可再看到荼蘼的反应就更是万分匪夷。
“我早就说过,我的背后可是长了眼睛的,有人在我背后亮刀子,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明明知道,却还装作若无其事?”
“因为我早知道,她要杀的人并不是我,那我又何必多管闲事?”
“你怎么知道?”这次不解的,换成香屏了。
“你看我的时候,我感觉不到杀气,你不恨我,对吧?”
“是。”
荼蘼转身对张子虚眨了眨眼,“她没说谎,我看得出来。”
香屏神思郁结地走到荼蘼面前,突然双膝着地跪了下来,双手捧着刀高高举过了头顶。
“他不是我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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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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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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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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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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