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秋的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虞蔺倒吸一口气,他捂着胳膊疼的龇牙咧嘴。
雁秋担忧的问:“撞到伤口了吗?给我看看!”
说着她便上前准备卷起虞蔺的袖子,虞蔺忽然胳膊一缩,意味不明的道:“男女授受不亲。”
雁秋一愣,只觉得心里有些酸涩,她还没带来的来得及思考,虞蔺又说道:“还是先让瑶瑶姑娘出去吧。”
莫名被点到名的瑶瑶:“……”
她怎么了吗?
雁秋怔怔的看着虞蔺,总觉得哪儿不对,虞蔺朝她眨了眨眼睛,朝她使了个眼色,雁秋迟疑的开口:“瑶瑶……你先去外面坐着,恩……陪一下马夫。”
瑶瑶郁闷的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犹豫道:“公主,男女授受不亲……”
雁秋还没说话,虞蔺仰头无辜的道:“所以才叫你出去啊。”
瑶瑶默默的等了一会,没等到雁秋的话,撇了撇嘴只好挪到车板子上坐着。
越想越奇怪,甚至还有些生气,只是一侧头,又见一个公主府内没见过的下人,瑶瑶总算觉着不对劲了,她质问道:“你是谁?我没见过你吧,你什么时候进的府?”
突然被揪出来的江令言有一瞬间的无措,他稍稍镇定了一下:“奴才马提,前几日才进的府,在马房做事。”
“是吗……”瞧他说的这么笃定,又不像骗人的模样,瑶瑶迟疑了一下,“你是谁带进府的?”
江令言沉默了。
雁秋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对于府里的下人管控的很严格,所有新进府的下人必须有登记在册,被谁领进府的一查便知。
他若是随便一说,马上就会被查出来。
瑶瑶应该是可信之人,是说还是不说呢?
江令言犹豫间,瑶瑶咄咄逼人的靠近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身旁的女子清香拂来,江令言下意识侧首而视,温热的唇瓣擦过瑶瑶的鼻尖,瑶瑶大惊失色,猛地朝后退去,她忘了此时正在马车上,直挺挺的就要朝下倒去。
江令言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小手,用力一拽将人扯了回来,只是他另一只手用力过猛,马儿一慌,带着车轱辘哐当一下滚到一个小坑里。
马车再次颠簸了一下,瑶瑶一下被他扯进怀中,淡淡的汗味袭来,她嫌弃的皱了皱鼻头。
怀中的女子身段柔软,江令言浑身一僵,胸膛硬的跟铁板一样,手脚也不知往哪儿放了,只觉得更加燥热。
而马车里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雁秋掀起虞蔺的袖子,露出他精瘦的小臂,上面的伤口已经结痂,刚才一撞隐隐有些撕裂的痕迹,雁秋连忙翻出药给他重新包扎。
谁知就在这时,马车再次颠簸,虞蔺偷偷勾唇,顺势往前一扑,将人扑在了身下。
雁秋被扑的一懵,那股熟悉的药香再次袭来,她手脚胡乱扒拉了两下,一不小心将虞蔺的衣衫扒了下来。
白皙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
虞蔺恶人先告状:“公主你做什么?!”
雁秋赶紧两手一摊,青丝如墨般在榻上蔓延,额前的刘海乖顺的滑下,露出她温婉的柳眉,眼下的一抹红痣衬的她眼角发红:“没、没什么。”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头一次紧张到结巴。
虞蔺趴在她的颈窝,嘴巴都要裂到耳根了,他嗓音暗哑,热气扑在雁秋的耳边:“可是在下的衣服已经被你扯掉了。”
雁秋的脸涨得通红,她撇过头,想逃离耳边的男子,哪知这么一撇,就望见了虞蔺半遮半掩的肩膀,朦胧的吸引着她的目光。
虞蔺的肩膀宽阔健硕,皮肤白皙,窗外的阳光落了进来,在他的肩上挑着欢快的舞蹈,她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见他手臂上鼓起的肌肉,光是看着便知一定软弹有劲。
然而他肩膀中央有一个深深的圆形伤口,生生破坏了这个美感。
雁秋目光暗了暗。
这是上次她拿笔筒刺的,还有他锁骨上的一排牙印,是她咬的。
雁秋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虞蔺毛茸茸的脑袋还耷拉在她的肩上,耳边忽然传来虞蔺低低的调笑声,她恼羞成怒的道:“还不快下来!”
虞蔺撑起身子,他垂眉看她,剔透的眸子像清澈的湖水,干净的一望见底,眼见雁秋越来越恼,他也不再逗她,一点点的坐起来。只是他不动声色的理了理衣袍的下摆,一只脚蜷起坐着,轻轻靠在马车壁上。
“嘶……”虞蔺另一只脚动了动,他抽了一口冷气,雁秋这次没搭理他,于是他垂眉可怜道:“公主,在下扭到脚了。”
说着他艰难的挪了挪,目光委屈的望着她,像是不理解雁秋为什么突然不理他了。
雁秋心软,她叹着气坐到虞蔺的身边:“痛的厉害吗?”
虞蔺藏下眼底的笑意:“还好,一点点痛。”
雁秋:“医者不自医,一会到了还是先给你找个大夫看一看。”
“恩,多谢公主。”虞蔺扬起嘴角,露出他灿烂的大白牙,看着天真无邪,闪了雁秋一眼。
她躲开虞蔺的视线,压下心中的异样。
她怀疑……自己喜欢上虞蔺了。
一炷香之后,马车缓缓停下。这里就是瑶台山的山脚,再往上马车就不能走了。
雁秋率先下了马车,虞蔺站在车板子上:“公主,能否扶在下一把。”
雁秋头也不回的道:“瑶瑶扶他下来。”
虞蔺脸上的委屈瞬间定格,瑶瑶准备上前扶他,却被江令言先行一步,虞蔺一瘸一拐下了马车,看着雁秋的后脑勺殷切的唤着:“公主,等等在下。”
山脚有不少客栈,寻了个近的,瑶瑶带着下人将马匹都安置好。雁秋脚步顿了顿,她走到贝绪纶的马车跟前,轻声道:“你就不必去了,这几日在客栈歇息着,寻个时机回府吧。”
马车里的贝绪纶愣住,他心底划过淡淡的暖流。
一路上他神经紧绷,攥紧了手中的书卷。听了雁秋的话放松下来,书卷啪嗒掉在了马车地板上。
汗水浸湿了纸张,晕开了墨水,他有些呆怔的望着马车上的帘子,长久无言。
何修平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他只知道贝绪纶一年前进京赶考,在考前冲撞了三公主后被三公主抓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他在三公主府内经历了什么。
长公主发现他的时候,他满身是血的被人从三公主府的后门拖出,正好撞上长公主抄近道回府,金雁秋本就和金觅双不对付,再一看贝绪纶只剩一口气了,硬是从那些人的手里将贝绪纶抢了下来,彼时贝绪纶也错过了当年的会试。
后来就有了长公主当街抢人的传闻。
他被救后,原主没有问过他的经历,他也不曾说过。
那些肮脏的过往,就让它埋葬在过去吧。
他等一个时机,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连累了长公主。
他知道,拓阳使者马上就要来了,他等了一年多的时机,终于要来了。
在那之前,他不能引起三公主的注意。
贝绪纶温和的笑了笑:“你去吧,我就按照公主的意思留下。”
他们都知道雁秋方才在说谁,何修平点点头,只是并未急着下车。他将身上掏了个遍,将全身家当塞给了贝绪纶:“这几日我们不在,多留些银子傍身放心些。”
“不用。”贝绪纶将银子的推回去,“展遂在身边,公主也会留人的,我用不着这些。”
“那不一样!”何修平固执的道,“你收好!不然我也留下来陪你!”
无奈之下,贝绪纶只好将银子收下,他弹了弹何修平的脑瓜,叮嘱道:“还担心我呢,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事,这次礼佛是个好机会,若是有什么想不通的,都和佛祖说一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万一神明就听到了你的心里话呢?愿望不就实现了?”
何修平捂着脑袋,不屑的给他翻了个白眼,不过他对佛祖有着敬畏之心,到底没反驳:“知道了。”
何修平到山脚的时候,雁秋和虞蔺还没到。虞蔺万万没想到,他只是扭了个假脚,怎么就得被迫留在客栈了呢!
雁秋认真的说:“这里离台山庙还有一段脚程,你的脚扭了就好好休息,本宫要在庙里留宿七天,若是真想上去,那等脚好了再去。”琇書蛧
若是再来一次,虞蔺绝不会扭到脚,观后续发展,才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客栈门口,虞蔺与雁秋挥泪告别,江令言落井下石般的嘲讽一笑,气的虞蔺“扭到的脚”差点蹦起来。
他回头就是一起留下的贝绪纶,虞蔺感慨他们二人同病相怜。长公主府的几个幕僚的由来他多少都知道些,明白贝绪纶留下是因为三公主的出现,他挑了挑眉凑近贝绪纶:“你是不是捉摸着怎么报复金觅双?”
贝绪纶是那种一眼看去,彬彬有礼的男子。读了十几年的书,他一身的书生气怎么遮掩也盖不住,此时听见虞蔺直白的话,他拱了拱手,笑着摇头:“虞公子说笑了,三公主乃皇室中人,身份高贵,亦是我等永远企及不到的位置,谈何报复。”
“嘁。”
虞蔺不屑的冷嘁一声,他这人有个天生的本领。
看人特别的准,从未走眼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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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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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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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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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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