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快点啦……要迟到了……”有人俏皮地在她耳边吹着风,呼啦呼啦的,耳朵痒痒的感觉让白梨落倏地缩了缩脖子。
&nbsp&nbsp&nbsp&nbsp“那我们走啦……你好好睡着……”
&nbsp&nbsp&nbsp&nbsp“咣当”,是木质门被关上的声音,她睁开了眼,却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她就像一团空气一般,无根的飘在某个不知名的空间。
&nbsp&nbsp&nbsp&nbsp飘啊飘啊,直到另一道强烈的光线,从黑暗的尽头突然迸入了她的眼帘,那一道光束不由地吸引着她,光线的深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谷。
&nbsp&nbsp&nbsp&nbsp“云兮……快到娘这里来……快来!”一位和蔼可亲的青年妇人在一座小屋前冲她招着手,白梨落愣了愣,正欲飘过去,却见身旁另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女孩模样的身影蹒跚学步地朝着妇人走去,一步一个脚印,深深浅浅,却煞是可爱。
&nbsp&nbsp&nbsp&nbsp白梨落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为何,心底有股算算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云兮啊……今日听娘的话吗?”一道男声从屋外的草坪上传来,她回眸,远处三十米的距离处,一名中年男子背着一个装满草药的背篓,正冲她们笑着挥手。
&nbsp&nbsp&nbsp&nbsp突然,那男子面目巨变,眼中充满了惊恐,大叫一声,朝着这边奔来,然而他的速度再快也不及小屋四周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动作迅速,白梨落猛然回首,一群黑衣人满是杀气地从四周包围过来,当头一人手中大刀挥舞,朝着母女俩就劈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啊!”一声惨叫几乎要刺穿她的耳膜,那妇人拼死将女孩护在了身下,背上和腰部却同时中了几刀,血迹瞬时间淌了满地,她的身子也“咚”一声扑倒在地,将小女孩压在了怀中。()
&nbsp&nbsp&nbsp&nbsp屋内冲出来了一对中年的仆人,眼见这情形,也着急地跑向了妇人的位置,却接连被黑衣人杀死。
&nbsp&nbsp&nbsp&nbsp或许中年男子冲过来只需十秒的时间,然而那些个黑衣人杀人不过眨眼的功夫。中年男子,并不懂武功,手中只有砍草药用的镰刀,他唯一可用的是腰间挂着的一袋自制的药粉,那是可以令人内力尽失的秘药,他冲到了黑衣头目跟前,却被那人一脚踢翻在地,举刀来劈。
&nbsp&nbsp&nbsp&nbsp中年男子随手抛出了仅有的药粉,包围上来的黑衣人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山野农夫并不曾防备,只顾着四周包围过来赶尽杀绝,却不料被扔个正着,瞬间倒下了一片,纷纷手脚无力,再提不动刀剑。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山野大夫,手中的药粉却也不可小觑,能妙手回春救人一命,亦能杀人于无影无踪。
&nbsp&nbsp&nbsp&nbsp“云儿……兮儿……”中年男子只顾着抱住已然倒地的妇人和被压在身下昏迷过去的孩子呼喊着,却不料黑衣人身后突然又跳出一人,一击手刀便将他从背后打晕了。
&nbsp&nbsp&nbsp&nbsp白梨落正想提醒那个男子,然而这不速之客却更加迅速地下了手。他一袭黑袍,动作伶俐,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还是蹲下身探了一探那名妇人的气息,他微微蹙眉,那女子已然断气。他站起身,正欲离开,忽然听闻女子怀中的小女孩低吟了一声,黑袍人顿了顿,重新蹲下身,将小女孩从死去的女子怀中拉扯了出来,扛在了肩上。m.χIùmЬ.CǒM
&nbsp&nbsp&nbsp&nbsp“放下……放下我的女儿……”中年男子似乎转醒了,趴在地上微微□□,还不忘拉住了黑袍人的裤脚哀求着。
&nbsp&nbsp&nbsp&nbsp黑袍人看不清面容,全身上下都隐在了衣服之中,只是白梨落在一旁看着,总觉得眼熟。他没说话,只是冷冷地抽出了脚,扛起小女孩,便飞身离开,留下中年男子艰难地在原地趴着呼喊,之前那一踢,外加刚才的一记手刀,给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生生遭成了不小的内伤。
&nbsp&nbsp&nbsp&nbsp“云兮……”黑衣人的背影逐渐远去,白梨落的视线随着那一抹黑影而去,身后留下的是微弱的呼喊和渐渐的低吟。()
&nbsp&nbsp&nbsp&nbsp黑影几个腾跳便带着小女孩失去了踪迹,白梨落忽然失去了他的下落,便有些不知所在。身后又是一声微弱的呼喊,白梨落蓦然回首,一张不甚清晰的男人的面孔从远处忽隐忽现。她眯了眯眼,那张脸越来越清晰,直到那个人从一片雾气中缓缓走来。
&nbsp&nbsp&nbsp&nbsp一瞬间,熟悉而陌生的场景变得越发真实起来,莫名的寒意倏地包围了过来,白梨落蹙眉,看向对面的人影。
&nbsp&nbsp&nbsp&nbsp山谷空悠,一人白衣翩翩,披着月色仿佛入梦而来。他渐渐靠近,靠近,身后的场景不断变换,一会是简陋的草屋,一会是华丽的山庄,疏忽变换,渺然不定。
&nbsp&nbsp&nbsp&nbsp白衣公子翩翩而来,温润如玉,言笑晏晏,他伸出了修长的手。白梨落皱着的眉渐渐舒缓,不由自主地被对方吸引着抬起了手,将指尖与他相碰的一刹,画面突然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nbsp&nbsp&nbsp&nbsp淡雅的白衣从指尖开始被迅速染黑,直至那看不清脸的白衣公子变成了黑袍人,刚才的温润瞬时变作冷峻的寒意。指尖猛然被刺痛似的,白梨落想要收回手,却被那人猛然捉住了手腕,一股大力传来,将她狠狠地扯向对方怀中。
&nbsp&nbsp&nbsp&nbsp一瞬间,那张脸变得清晰,离无双那双明眸恍然映入眼帘,将白梨落吓了一跳,呆愣了的神经已经无法反映,任由他将自己拥入怀中。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了她的鼻腔。像是播放一场慢速的电影一般,白梨落的前额缓缓靠在了那人的肩头,她呼吸着这空气中的味道,放任自己稍稍沉溺在这一刻。
&nbsp&nbsp&nbsp&nbsp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身后又是另一股猛力将她的身子吸引而去,转瞬间,她便从离无双的怀中拉离开来,跌入了另一人的钳制。她慌忙转眸,前不久才见过的御风,正阴沉着一张俊颜瞪着她,他的眼神让她感到毛骨悚然,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四目相视着,真实,却又不真实,白梨落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梦境,因为此时此刻实在太过真实,那被钳制的手臂上传来阵阵温热,然而那阴鸷的眼神却像是透过她看向了某处不知名的远方。()
&nbsp&nbsp&nbsp&nbsp一道金光闪过,白梨落垂眸,御风掌心的一团火光朝着她的心口袭来,她骤然瞪大了眸子,不知所措。她能感觉自己额头渗出的惊汗,她甚至能数的清自己心跳加快的步伐,然而,她无法动弹,她的时间仿佛被冻结了,停滞不前。
&nbsp&nbsp&nbsp&nbsp“不要!”一声嘶吼从离无双口中传来,从御风眸中,她看到了自己惊恐万分的表情和仿佛待宰羔羊的命运。刹那间,她的心口被火光灼烧出一个洞口来,她呆呆地看着自己被洞穿的心,仍旧不知所措。
&nbsp&nbsp&nbsp&nbsp现在她有些清楚了,这里该是一个梦境,因为她即使被人在心口刺穿了一个洞,也没有死去。可是她又有些迷惑,这里又不像一个梦境,因为她心口的痛意是那般深刻而真实。
&nbsp&nbsp&nbsp&nbsp“嘭!”
&nbsp&nbsp&nbsp&nbsp白梨落抬眸,所见之处,是离无双心痛的眼神,御风疯魔的表情,还有自己爆炸破碎的身体。千千万万的碎片,在空气里反射着月光的五色光芒,流光溢彩的空间中,有着白梨落所无法想象的诡异的视角,看着自己碎成千万片。
&nbsp&nbsp&nbsp&nbsp她的碎片,随着山谷里吹来的夜风,呼啦啦地便朝着一处山头飘去,越飘越远,她无法伸手去求救,也无法发声,只能静静地看着自己飘向不知名的所在。
&nbsp&nbsp&nbsp&nbsp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能感受到,温热的液体从逐渐透明的碎片化了的眼睑内淌出,却无法控制它的坠落。
&nbsp&nbsp&nbsp&nbsp“滴答”一声,她的泪,落在了山谷的空气里,瞬间被吹散成无数的小液滴,不知所踪。
&nbsp&nbsp&nbsp&nbsp夜很静,山谷空悠,阵阵风吹,却无虫鸣。
&nbsp&nbsp&nbsp&nbsp这里,是一片死寂。
&nbsp&nbsp&nbsp&nbsp不知是地府。
&nbsp&nbsp&nbsp&nbsp亦或,是九天。
&nbsp&nbsp&nbsp&nbsp“醒醒……”有低沉的男声在耳边轻唤。
&nbsp&nbsp&nbsp&nbsp白梨落紧闭着的眼珠在微微滚动着,看得出,她此刻正沉浸在某个噩梦中不可自拔。离无双微微蹙眉,他刚才去屋子后面打了水回来,刚进门,便听见白梨落唇边微不可闻的低吟。
&nbsp&nbsp&nbsp&nbsp他丢下了手中的水桶,快步走到了床边。
&nbsp&nbsp&nbsp&nbsp身体尚未痊愈,快步的奔走让他胸口到腰间的伤拉扯得很痛,粗糙的木桶摩擦着他包着纱布的掌心,他顾不得这么多,只是听见她口中不可自抑的呼喊,便已让他担心不已。
&nbsp&nbsp&nbsp&nbsp从他们跌落下来已然过了将近一个月。
&nbsp&nbsp&nbsp&nbsp骆梵音与那个黑衣女人早就离开了,再也不曾回来过,留下他们二人在这山谷谷底。
&nbsp&nbsp&nbsp&nbsp“醒醒……”他俯身,轻轻抚了抚她的额,那里出了一层薄汗,微凉。
&nbsp&nbsp&nbsp&nbsp“不……”白梨落在梦中咬唇,双手忽然死死地揪住了被单的一角,眉目蹙起,冷汗不断冒出,仿佛体内正有一对小人在打架似的。
&nbsp&nbsp&nbsp&nbsp离无双摇了摇她的肩,却没有叫醒她。
&nbsp&nbsp&nbsp&nbsp事实上,白梨落此刻确实出了问题,不是梦中的情景让她无法醒来,而是她体内的真气又到了一月一度的十五之夜,筋脉逆行,让她内腹痛得不可自已,那汩汩涌出的寒意从内腹一直上升到大脑,她渐渐失去对自己行为的控制力。
&nbsp&nbsp&nbsp&nbsp“白……”离无双尚未完全叫出口的名字被一双手扼在颈间,突如其来的力道钳制了他。白梨落突然坐起的身子将他挤出了床边,脖子却被她修长的指尖扼住了,离无双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而死。
&nbsp&nbsp&nbsp&nbsp“说!你为何要救我!”白梨落闪着青光的眼眸中射出两道寒冷的目光,她的指尖丝毫没有松开,扼着离无双的脖颈,她冷冷问道。
&nbsp&nbsp&nbsp&nbsp“你……你怎么?”离无双艰难地问出了一句。
&nbsp&nbsp&nbsp&nbsp“你不是要杀我吗?为何要跳下来?到底有什么目的!”白梨落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眸子里全是青黑的光芒,一闪一闪。她还不曾想起,自己所练的功夫,曾被刻在了一枚青黑色的冰冷的铁牌之上,闪着青黑的幽光,就像她此刻的眸子。
&nbsp&nbsp&nbsp&nbsp“我……”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黑暗,白梨落的那张脸像极了曾经的顾念兮,只是那眼中的冷意,是他从未见过的。
&nbsp&nbsp&nbsp&nbsp白梨落癫狂的状态持续了不过一分钟,眼中的青光一闪而逝,瞳孔又重新恢复了正常的黑色,她的手猛然无力地松开,身子也跌回了床内,离无双的身子也随之跌倒在地,他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趴在地上喘了两口气,这才爬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咳咳……”离无双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靠在了床边的墙壁上,淡淡地看着白梨落缓缓清醒过来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白梨落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慌忙抬眼,“你怎么样?”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感到有些怪异,她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你怎么了?”离无双没有说什么,只是挑了挑眉,“今日是十五。”他沉吟了一秒,“上个月十五,你似乎也出现了这个状态。”
&nbsp&nbsp&nbsp&nbsp白梨落蹙眉,跳下了床,忽然觉得自己的功力更上了一层楼,她垂眸看了看自己腕间越发光滑的皮肤,抬眸看向离无双眼中隐藏起的担忧,她心里某处微微颤了颤,“无事。”
&nbsp&nbsp&nbsp&nbsp“告诉我真相!”离无双不打算如此草草略过,抬手拽住了正欲向外走的她,白梨落顿了顿身子,扭头看他,“你要知道什么?”
&nbsp&nbsp&nbsp&nbsp“你练得什么功夫!”
&nbsp&nbsp&nbsp&nbsp白梨落诧异了一下,嘴角抿了抿,“我以为你会问我,到底是谁。”
&nbsp&nbsp&nbsp&nbsp“那个我知道了。”
&nbsp&nbsp&nbsp&nbsp“哦?你不怀疑了?也就是说,你已经认准了,我并非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索性转过身,带着嘲笑的表情看着他,“既然如此,你管我练的什么功夫?”
&nbsp&nbsp&nbsp&nbsp离无双胸口一起一伏,显然连平息自己胸中的气息都很困难,内伤的痊愈是一个长过程,尽管他武功高强,在这缺药少医的谷底,那也得好好休养不是。眼下,被这么一击,又是内息不紊。
&nbsp&nbsp&nbsp&nbsp“我承认……”他垂眸,“你不是她,我……但是,我知道你不是她。”
&nbsp&nbsp&nbsp&nbsp这一句让白梨落莫名其妙,却又觉得心底某处乱乱的感觉开始无限地扩大,她盯着他半晌,忽然笑了,靠近了几步,“你明知我不是顾念兮,还舍身救我?你明知我不是她,还对我这么关心?你明知……”
&nbsp&nbsp&nbsp&nbsp“对,我知道!”离无双打断了她。
&nbsp&nbsp&nbsp&nbsp白梨落继续笑着,笑得有些妩媚,却又不带感情,那双眸子里满是嘲弄,“你都知道……难道……要背叛她么?还是说,你已经背叛了她……爱上我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很想哭,明明这就是最初来中原的目标啊,为什么现在她却觉得可笑而可悲,为那个女子感到不值。
&nbsp&nbsp&nbsp&nbsp她是不用杀他了,她不得不承认,她是不想害他的,尽管他们之间莫名其妙地纠缠了许久,她还是不想杀他。
&nbsp&nbsp&nbsp&nbsp“跟我走……”离无双仿佛鼓足了勇气,抬眸看着她。
&nbsp&nbsp&nbsp&nbsp白梨落冷笑一声,“为什么?”
&nbsp&nbsp&nbsp&nbsp“不管你是谁……我离无双都愿意倾力护你!”
&nbsp&nbsp&nbsp&nbsp“哈哈……倾你之力?顾念兮就是我明日的下场吗?”白梨落嗤笑道。
&nbsp&nbsp&nbsp&nbsp离无双语塞,神色有些凄迷。
&nbsp&nbsp&nbsp&nbsp“离无双,你未免太自信了……依我看,不论是那个云公子,还是那个盟主,都不比你差!”白梨落冷冷地嘲讽道,她内心是激动地,今夜发作的时间明显变短了,而此刻她心中的冷意却阵阵浮起。
&nbsp&nbsp&nbsp&nbsp“你喜欢云麒?”离无双看她,眼中有不确定。
&nbsp&nbsp&nbsp&nbsp“到也不一定……我看,盟主也不错……”白梨落抽出了她的手。
&nbsp&nbsp&nbsp&nbsp“你……你对我,就不曾有一点……”
&nbsp&nbsp&nbsp&nbsp白梨落扯了扯嘴角,“我是个锱铢必较的人,或许曾经有过一丝不忍,但在你想要杀我的那一刻,就不再可能了……”算了吧,放弃吧,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了……
&nbsp&nbsp&nbsp&nbsp她心中所想,不过是离开这个山谷之后,便各奔东西,经过了这一个月的思考,她已经不想再替师傅杀人了,尤其是她不愿师傅被那个女人胁迫。她打算离开这里,重新回到蓬莱,哪怕从此孤身一人呆着,也比卷入这些个莫名其妙的纷争中来得强。
&nbsp&nbsp&nbsp&nbsp“明日我要出谷了,你若跟得上,就一起走,跟不上,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感觉得到自己功力大成,心境也变了,从前优柔寡断,如今却是有些铁石心肠的意味,白梨落瞅了瞅一旁的离无双。她有充分的自信可以离开这里,只是离无双却是个拖油瓶。
&nbsp&nbsp&nbsp&nbsp白梨落抬脚欲走,离无双抬手拉住了她,“放手!”她不耐地猛然甩开,将离无双推在了一旁,“哐当”一声,本来安放在墙角的盛满水的木桶,被离无双碰翻了。白梨落毫不犹豫地出了屋子,留离无双一人站在原地发愣,他脚边正躺着跌倒的水桶,水渍溢出了满地,沾湿了一双银色的履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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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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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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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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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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