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你可真会享受,这可是上好的功夫乌龙。”我轻轻呷了一口,这茶我在云南喝过,味道竟然丝毫不差,不由得勾起了我一些回忆。
&nbsp&nbsp&nbsp&nbsp“哦?你还喝的出来?真是厉害啊!”穆锦妍放下茶杯,转眸看着我,我笑笑,“说吧。”
&nbsp&nbsp&nbsp&nbsp她眼中一抹忧虑闪过,“离无双受伤了。”
&nbsp&nbsp&nbsp&nbsp“什么?”我惊呼道,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怎么可能?御震天的功力已经追不上阿离了,他怎么能伤他?”
&nbsp&nbsp&nbsp&nbsp穆锦妍瞥了一眼远处的树枝上一只正在螳螂,“你看,”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一只黄雀瞬间变夺走了那只螳螂的命,“御震天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儿,诡计多端,离无双在心计上想必还是差了不少吧。”
&nbsp&nbsp&nbsp&nbsp我无语,这倒确实是实话。“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nbsp&nbsp&nbsp&nbsp“就在澜风堡的地界内,我的人查到,他手下的追风使和紫玉使前两日在松阳城里出现过。”
&nbsp&nbsp&nbsp&nbsp“那是哪里?”
&nbsp&nbsp&nbsp&nbsp穆锦妍瞅了我一眼,眼中有着些许疑虑,“松阳城是澜风堡与我们天台城交接的地方,想必,他们该是得了消息去寻你的,可能因为离无双受伤才暂作停留吧。”
&nbsp&nbsp&nbsp&nbsp自从听到离无双受伤的消息,我心里一直很不安,恨不得立刻奔去他身边亲眼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可惜,此时身在天台城,而且哥哥和我都受了一些伤,有些力不从心。
&nbsp&nbsp&nbsp&nbsp看我久久不说话,穆锦妍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乌龙,这才抬眼看我,“你要去找他?”
&nbsp&nbsp&nbsp&nbsp我幽幽地望着花园里盛开的花朵,有那么一瞬,我真希望时间就停留在此刻,让我能够静静地坐在这里看花开花落,可惜命运总是事与愿违,不让人得到半刻安宁。()
&nbsp&nbsp&nbsp&nbsp“我明日一早就出发,你可以帮我么?”我转眸看着穆锦妍,短短几日的交往,我能看出她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我觉得我相信你。”
&nbsp&nbsp&nbsp&nbsp穆锦妍眼中划过一抹亮光,带着莫名的动容,勾起温暖如春风的笑,看着我,“我发现,其实你是个很简单的姑娘,这么容易就信任我。”
&nbsp&nbsp&nbsp&nbsp“我的信任只给我觉得可以信任,值得信任的朋友。”
&nbsp&nbsp&nbsp&nbsp她嘴角的笑更加美丽了,“啪啪”,拍了两下,我耳边微风浮动,一个矫捷的身影从穆锦妍身后倏地闪了出来,单膝跪地,“主子有何吩咐?”
&nbsp&nbsp&nbsp&nbsp“去准备一匹快马,还有干粮银两,要三日的份。还有,这一路,你跟着顾小姐前去照应,务必保她平安。”
&nbsp&nbsp&nbsp&nbsp我看了一眼眼前低着脑袋的黑衣人,他浑身是死寂的气息,如果不说话,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即使内力如我,也是在他距离我约有五米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出现。
&nbsp&nbsp&nbsp&nbsp穆锦妍淡淡地笑着,“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么?”
&nbsp&nbsp&nbsp&nbsp我蹙眉,“不用,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nbsp&nbsp&nbsp&nbsp“那么,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么?”
&nbsp&nbsp&nbsp&nbsp“自然,”我笑笑,“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值得信任,你很面善啊。”
&nbsp&nbsp&nbsp&nbsp“我也这么觉得,我还猜测我们俩前世是不是就认识呢,感觉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或许,我们俩真的很谈得来。”
&nbsp&nbsp&nbsp&nbsp我笑了,有一种友情,或许真的是靠缘分,也不需要太多的交流,只要几个眼神,就能感知彼此的心思,我跟穆锦妍,或许真的就这种一见如故的朋友吧,我直觉的想要相信她。()
&nbsp&nbsp&nbsp&nbsp“此去,也不知会遇到什么事情,我希望你可以帮我照看他。”
&nbsp&nbsp&nbsp&nbsp穆锦妍挑挑眉,“哦?你让我帮你照看那位公子?他可是你的心上人啊,你也放心?你不怕我把他给吞了?到时候你可别哭哦。”
&nbsp&nbsp&nbsp&nbsp我“噗!”一声笑了,“你若能把他给吞了,我求之不得。”
&nbsp&nbsp&nbsp&nbsp穆锦妍一脸惊诧地看着我,“你说笑呢吧?”
&nbsp&nbsp&nbsp&nbsp“你不是想知道我哥的下落么?”我瞥了她一眼,她听到这话,果然瞪大眼睛,两眼放光,像一只看见了骨头的小狗狗般,“哎……流口水了啊……”
&nbsp&nbsp&nbsp&nbsp她赶忙擦擦嘴,忽然意识到被我给忽悠了,于是气愤地瞪着我,“你若是说不出来,我就要你好看!竟然敢耍我。”
&nbsp&nbsp&nbsp&nbsp“好啦,我就要离开了,就不开你玩笑了。实话告诉你好了,你的心上人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nbsp&nbsp&nbsp&nbsp穆锦妍似乎猛然觉悟,捂住自己的嘴不惊呼出声,“所以……你是说,他……那位公子,就是清越哥哥?”
&nbsp&nbsp&nbsp&nbsp我无声地点头,“你不是喜欢他么?现在机会来了,我刚好要去找离无双,我哥哥受了伤,就拜托你照顾了,正好给你们一个培养感情的机会。”
&nbsp&nbsp&nbsp&nbsp余光瞥见一抹淡紫色的身影在花园的门口一闪而过,我心中猛地有一丝不舒服,穆锦妍看着我的表情有些疑惑地问着,“怎么了?你的脸色很不好?”
&nbsp&nbsp&nbsp&nbsp我摇摇头,“没事,我就是……有些担心哥哥。”
&nbsp&nbsp&nbsp&nbsp穆锦妍一脸的欢喜,“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的,既然知道了他是清越哥哥,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你就放心去做你的事吧,你也要小心,如果不敌也不要硬拼,必要的时候,我一定会帮你的。()”我朝她感激地笑笑,没有说更多的话,起身,我瞥了一眼跟在我身后的黑衣人,穆锦妍看了我一眼,“从今日起,他会跟着你在暗中保护你。”
&nbsp&nbsp&nbsp&nbsp“那我是否可以吩咐他做别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冷毅,今日开始,你要听从顾小姐的吩咐。”
&nbsp&nbsp&nbsp&nbsp冷毅蹙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点点头,我满意地看着这个保镖,“那好,那现在你去准备一下吧,然后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跟我一起走。”
&nbsp&nbsp&nbsp&nbsp冷毅点点头,一个闪身,不见人影。我也转身走出了花园,想了想,朝着哥哥的房间走去,这件事,还是要跟他说一声。
&nbsp&nbsp&nbsp&nbsp“哥?”我走进房中,关好门,正想着该如何面对顾清越那张有些愠怒的脸,转身,才看到房里无人,飘着微微的墨香。
&nbsp&nbsp&nbsp&nbsp我心口一紧,疾步走到床边,床铺整齐,有些微凉,房子的主人离开了不少时间了,我蹙眉,转眸,架子上的琴也不见了,心中忽然腾起不好的预感,我转身,用掌风一把挥开了门,冲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迎面穆锦妍匆忙地赶来,看了一眼我身后已经变成碎渣的门框,“出什么事了?”我蹙眉,“哥哥不见了,他肯定是听见你我的对话,去澜风堡了……”
&nbsp&nbsp&nbsp&nbsp“什么?怎么会这样?那……”
&nbsp&nbsp&nbsp&nbsp我瞥了一眼她身后紧随而来的冷毅,“冷毅,我去准备一下,一炷香后出发,可以么?”
&nbsp&nbsp&nbsp&nbsp冷毅微微抿嘴,点头,我朝着穆锦妍看看,“我必须去赶上哥哥,他伤势未愈,我很担心。就不多留了。”说罢,转身就要回房。
&nbsp&nbsp&nbsp&nbsp穆锦妍一把拽住我,神色认真,“我跟你一起去。”
&nbsp&nbsp&nbsp&nbsp我愣了一下,“你可以离开么?”
&nbsp&nbsp&nbsp&nbsp穆锦妍点点头,“没问题。我会给我爹飞鸽传书,告诉他这边的情况,届时若是又需要,他也会前来澜风堡帮我们的。”
&nbsp&nbsp&nbsp&nbsp我反握住她的手,“谢谢你。”
&nbsp&nbsp&nbsp&nbsp回房简单收拾了包袱,我换上一套月白色轻便的男装,梳起一个公子髻,将母亲留给我的那枚玉簪插在发中。说起这枚玉簪,之前在海上不小心丢失了,结果恰巧被后面追来的哥哥给捡到,在我们回到中原后他才交给了我,看见这枚簪子时我真是非常激动,几乎就要是“热泪盈眶”了,这枚簪子对我意义重大,能够失而复得,或许也是上天给我的某种暗示。
&nbsp&nbsp&nbsp&nbsp看了看镜子中清丽飒爽的形象,我在心中默默念着,顾清越,你不可以出事,不然,我真的无颜面对顾浪和白若云了……
&nbsp&nbsp&nbsp&nbsp走出穆府,穆锦妍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枣红色快马三匹,冷毅牵着缰绳背一把银月弯刀,眼神冷冽,看见我出来,稍稍带上些暖色。穆锦妍依旧是一袭红衣,只不过也是换了男装,紧身而简便的红衣使她显得更加英姿勃勃,“你看起来真利落,巾帼不让须眉啊。”我笑道。
&nbsp&nbsp&nbsp&nbsp穆锦妍颊边飞过一抹欣喜,再看我时也是满目惊叹,“你也是英姿飒爽啊。没想到,你穿男装,这么好看,会迷倒很多女子的。”
&nbsp&nbsp&nbsp&nbsp我无声地笑笑,这些日子跟着哥哥和离无双,我这样的运动白痴竟然也学会了御马,走到一匹看起来稍显的驯服一些的骏马身边,抚摸了一下它红棕色的鬃毛,左手抓住辔头,右手把住马鞍,左脚踩上一个马镫,微微提气,一个翻身,干净利落地跨坐上来,待我调整好坐姿,他们二人页飞快地上马,我大喝一声,“驾!”
&nbsp&nbsp&nbsp&nbsp三匹马如离弦之箭,“嗖”一声便飞奔而去,直朝着松阳城的方向跑去。
&nbsp&nbsp&nbsp&nbsp此时尚且还是接近晌午十分,我们一边赶路,一边随意地啃着干粮,喝了几口水,丝毫没有停留,我一路张望着,希望可以碰见顾清越的踪影。
&nbsp&nbsp&nbsp&nbsp赶了半日的路程,在接近松阳城地界的路边一个茶棚里,我终于看见了顾清越与一群人缠斗的身影,当我赶到时,顾清越已然满身血迹,却依然在茶棚里优雅地抚琴,远看他一身清雅的淡紫色的锦袍,葱白的手指在琴弦上弹弄,近看才发觉他腰间被血红色浸染,唇边一抹血迹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异常地扎眼。
&nbsp&nbsp&nbsp&nbsp空气里是我十分熟悉的曲调,是我曾经哼唱的《白头吟》,顾清越只听过一遍,竟然记住了。在这样凄婉的音律里,一波又一波的内力如无形的白刃一般飞速劈向对面的两人,一人一身张扬的火红,另一人一袭妖邪的魅蓝。
&nbsp&nbsp&nbsp&nbsp我蹙眉,那不是冤家路窄的阴火宫死老头和臭不要脸的妖女殷如雪么?他们竟然不死心地追到了中原来,还是,他们已经与御震天勾结在一起了呢?
&nbsp&nbsp&nbsp&nbsp殷如雪一记铁鞭迎着顾清越劈去,细看,那乃是一条九节铁锁鞭,每一关节处都有倒钩,一旦碰到人身,立刻会刺入皮肉,那银光闪闪,显然是淬过毒的,我心中暗暗呸了一口,真是恶毒!
&nbsp&nbsp&nbsp&nbsp顾清越斜眼瞥去,右手中指轻弹,一记音杀在眼前一米处生生抵住这一鞭的内力,空气中隐隐翻腾着尘土,那是内力比拼的结果。顾清越伤势未愈,此刻有些勉强地动用真气,他面色苍白,甚至有些惨白了,眼中带着血丝,似乎并未休息好,我心中蓦然地心疼几分,他究竟将自己的身子当做什么了,是铁打的么?我不由得加快了速度,马蹄飞踏着,还有三十米便能到达了。
&nbsp&nbsp&nbsp&nbsp“吃我一掌!”殷如雪和顾清越正在角逐内力,老鬼头阴险至极,不知何时已绕到了哥哥的身后,他瞅准空袭,凌空跃起,朝着顾清越背后就是一掌袭来,那一掌若是击中,顾清越不死也要重伤,到时候依旧是任人宰割。
&nbsp&nbsp&nbsp&nbsp我心中一急,顾不上还有二十米的距离,踢掉马镫,脚尖在马背借力,一跃而起,用轻功飞向那边,手心凝聚一股强大的内力,我想都没想,朝着老鬼头就是一记空掌,带着凌厉的掌风从侧面直劈向他的脑袋,老鬼头似乎没料到我的出现,“嘭!”一声,我一掌将他打飞,跌落在十米开外的树干下,衣袖一挥,化开了他的阴火掌,稳稳落在顾清越的身后,我转身,又是一掌打向殷如雪,“啊……”她的身子倒飞出去,几个旋身,才踉跄地落地,不至于跌的太难看。
&nbsp&nbsp&nbsp&nbsp顾清越收回音波,“噗!”一口鲜血喷洒在他面前的墨琴的琴板上,他勉力支撑着,才能坐起身来,他回头,看着站在他身后的我,眼中有着震惊和一丝开心,我蹙眉,有些气恼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离开?”
&nbsp&nbsp&nbsp&nbsp他眼中划过一抹痛色,低下头,轻轻用衣袖抹去琴上的血迹,用尽量淡漠的声音说道,“我去哪里,与你无关。”
&nbsp&nbsp&nbsp&nbsp我心口猛地一窒,几乎不能呼吸,半晌才缓过心神,压住腹中汹涌乱窜的真气,有些艰涩地开口,“顾清越,我以为,我之前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
&nbsp&nbsp&nbsp&nbsp我没有叫他哥,因为我知道,现在的他,并不这么想。
&nbsp&nbsp&nbsp&nbsp顾清越身子一顿,缓缓站起身来,也不看我,他只是细心地注视着那边已经昏迷不醒的殷如雪,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意,“瞧,你还是这么容易相信人。我说什么,你都信了。”
&nbsp&nbsp&nbsp&nbsp他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我,眸子里有着自嘲,“在你眼中,是不是只能看到离无双一人?”ωωω.χΙυΜЬ.Cǒm
&nbsp&nbsp&nbsp&nbsp我怔住,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nbsp&nbsp&nbsp&nbsp“云麒,该是很喜欢你吧?不,他甚至是爱你的……呵……”他垂眸,“就跟我一样,只是他还能光明正大地跟离无双竞争,我呢……我是个胆小鬼,我没有资格说爱你,也没有勇气去说爱你……就连为你去死,我也只能以兄长的身份,而不是一个爱你的男人。”他抬眼,“这样的我,会让你看不起,也是正常的吧……”
&nbsp&nbsp&nbsp&nbsp说不清此刻心中有多么震惊,面对他句句惊心动魄,我无言以对,微微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我不知他何时竟生出这种感情,可是我一直以来都是将他当做最亲密的哥哥,就算我知道彼此没有血缘关系,就算因此我们有可能在一起,可是当我已经与离无双许下不离不弃的诺言之后,我又怎么能再次伤害一个这么优秀的男子呢?此刻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或许,在这段关系中,他是最痛苦的,我从一个现代人的思维来看,只要没有血缘关系,完全是可以在一起的,这并不违反什么自然规律。可是在他的世界里,或者是说,在这个世界里,兄妹之间的恋情只会是**的,是被世人所唾弃的,顾清越,他该是顶着多大的心理压力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此心力交瘁的模样,让我又该如何开口?
&nbsp&nbsp&nbsp&nbsp我不是铁石心肠,在琼山上拒绝云麒,利用云麒,伤害云麒,已经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了,我欠他太多,多到我这辈子都还不清,可是眼前这个人他是我一直以来所倚靠的亲情,是我心目中高大的兄长,也是我想要替顾念兮和顾浪好好爱护的人啊,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演变成这个样子,是我的错么…是我做错什么了么?
&nbsp&nbsp&nbsp&nbsp我眼中渗出了泪,怔怔地看着顾清越。
&nbsp&nbsp&nbsp&nbsp一道银光闪过我的余光,顾清越朝我伸出手来,飞速拉开我的身子,他左手成掌从我右肩打出,匆忙间我微微回眸,身后是鬼七泛着暗红色的掌心仿佛带着烈焰袭来,“嘭!”
&nbsp&nbsp&nbsp&nbsp一声剧烈的震动后,顾清越带着我退开几步,鬼七也倒飞出去,我们相距不过七八米,彼此无声地对视着,突然,拉着我手臂的那只手隐隐地抖了一下,指尖微微松开几分,我抬眸,他嘴角的血顺着脸颊不断涌出,颗颗南国的如红豆似的滴落在我手背,我怔愣着。
&nbsp&nbsp&nbsp&nbsp“……”他无声地向后倒去,分明已是强弩之末,我心一惊,刹那间手已伸出,揽住了他的肩,看他已然无力支撑的身子,我一手扶着他,一边转头瞪着鬼七,“你竟然伤他,去死吧!”
&nbsp&nbsp&nbsp&nbsp右手手心不知何时已然使出幽冥秘法九层的功力,一波拍向鬼七的天灵盖,我眼前渐渐飘起一抹淡淡的红,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这时的我早已双眼通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魔鬼一般可怕的气场,顾清越猛地喊了我一声,我才恍然隔世般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我转眸看着紧紧拽住我手的他,仿佛隔着一层纱,竟看不清他的脸,直到后面赶来的穆锦妍几根银针在我肩部大穴嗖嗖扎下又取出,喉间一口血吐出,我身子一软,一双带了些血迹的雪白的手将我捞入怀中,一同跌坐在地。
&nbsp&nbsp&nbsp&nbsp我们都喘着粗气倒在地上,顾清越以墨琴支撑着我们才没有完全瘫倒,我靠在他身上,全身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念兮,你怎么样了?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再用内力了么?”顾清越一把抓住我的肩,神情焦急,可是他的惨白的面色看在我眼中,让我更加担心。
&nbsp&nbsp&nbsp&nbsp我拦住他的手,遥遥头,“我没事,倒是你,你的身子……”不经意间回眸,鬼七瞪大的双眼死不瞑目地躺在我伸出去的脚边,“啊!”我吓得往后缩了一步,靠近了顾清越怀中,他瞥了一眼鬼七支离破碎的身子,抬手将我扭过身来朝着他,我张口,却颤抖的无法说出一个字,我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
&nbsp&nbsp&nbsp&nbsp顾浪的首级在我手中瞪大双眼的情形在我眼前一幕幕重复着,口鼻中呛人的血腥味此刻正如利剑一般戳着我的嗅觉,脚边流淌了十几米的鲜血刺痛我的双眼,我垂眸,原本双汗湿了的手仿佛满是鲜血,“血!血……啊……不要!不要!”我胡乱地摇着脑袋,极度恐惧的心绪让我几乎要崩溃了,满手都是血,深红色、浅红色、黑红色……夹杂着恶臭,在我身边不断环绕着的,几乎都是尸体的味道……
&nbsp&nbsp&nbsp&nbsp“死了……我杀人了……哥哥……我杀人……”我看着眼前的顾清越,他也是满脸鲜血,狰狞的面孔仿佛是地狱的恶鬼一般在我眼前以怪异的角度扭曲地旋转着,“啊!”
&nbsp&nbsp&nbsp&nbsp“念兮,清醒点!你醒醒!看着我!”顾清越一声大吼,终于将处于癫狂状态的我唤了回来。身子被他紧紧地箍在怀中,我哭着,叫喊着,死死地扯着他的臂膀上被血迹染湿了的衣袖,“你看着我!”
&nbsp&nbsp&nbsp&nbsp我朦胧着双眼,眼前一片暗红色的雾蒙蒙的景象,什么都看不清。“啊……啊……不要……爹……不要!”顾浪临死前的一幕不断凌迟着我的脑神经和视觉神经,我抱着脑袋尖叫出声,胸中叫嚣着的真气仿佛就要火山喷发出来般将我的肺腑捶得钝痛,恍惚间是有人有力的手将我牢牢地抱在身前,有人略带着咳嗽声的呼吸在我耳边微微吞吐着,有人拖着疲弱的身躯在我背心输入真气。
&nbsp&nbsp&nbsp&nbsp“噗!”一口黏腻的液体顺着嘴角溢出,体内的真气不断抵制着外来的内力,而且越发地汹涌澎湃,我的身子仿佛不再是自己的,眼前的人影开始出现幻觉,我似乎看到了离无双那张近乎绝美的面庞,“阿离……”我的指尖轻轻附上谁的眉心,不知何时记忆中总是隐隐约约地感觉他的眉心该有一枚朱砂,却总是觉得这种想法很奇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nbsp&nbsp&nbsp&nbsp感觉身前之人猛然一震,仿佛僵硬的木乃伊一般,许久都不能反应,他的面部有些冰凉,从指间传来的触觉散发着浓浓的失落和心灰,我的心脏有一瞬间的漏拍。“阿离!我好想……你……”
&nbsp&nbsp&nbsp&nbsp话音没断,我感觉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眼前突然变得清晰,顾清越毫无血色的俊颜上,一双暗灰色的眸子中猛然收缩的瞳孔,映出我猛然向一侧跌去的身影,耳侧被一双温暖的手臂揽住,我微眯着眼,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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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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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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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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