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一阵恐惧袭来,在黑暗里,眼角淌下几滴泪水。从小就怕黑,不喜欢房间紧闭,此刻无力地躺在一片死寂的漆黑中,我冻得有些青紫的嘴唇也在打着颤儿。
&nbsp&nbsp&nbsp&nbsp“咳咳……”我艰难地咳嗽着,肺里一阵抽痛,嗓子也干的可怕,我想这时候如果能给我一口水就好了,可是无双门内谁会来搭理我呢,我又想起了御风,他温柔的声音,温柔的脸庞,他说非卿不娶的誓言,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难过,怎么会不感动,这么优秀的男子……可是,心头隐隐的痛却不是因为他。
&nbsp&nbsp&nbsp&nbsp“呜呜……”我小声抽泣着,忍不住哭出声来,我拼命地想要逃离这一切,却总是无法逃离。江湖,根本不适合我。我不再强忍泪水,让它放肆地在脸颊乱窜,流到了口中,竟连咸味也变得好淡好淡,我的舌头也开始打颤了,我舔了舔干裂的唇。
&nbsp&nbsp&nbsp&nbsp心中默默念着御风,他会不会来,突然又想起那日离无双的话,我该不该相信御风……好乱,真的好乱,脑袋搅得好晕,身边的人一个个似乎都充满了秘密,身边的空气似乎都是欺骗的味道,我好乱,好怕,阖眼,却发觉此刻阖不阖眼都没有区别了。
&nbsp&nbsp&nbsp&nbsp我浑浑噩噩地想要睡去,灵台偏偏无比清醒,我静静地躺着,脖颈的痛已经比刚才缓和了些许。
&nbsp&nbsp&nbsp&nbsp“起来了……”一丝光线随着头顶方向的门的突然打开透了进来,我微微眯眼,几秒种后才适应了这恼人的光,原来却是夜与黎明交替一刻的光,丝毫没有暖意,却渗着夜的冷,与黎明的凉,那么静谧,那么清冷,照在我脸上,竟有阵阵寒意窜进毛孔里。()
&nbsp&nbsp&nbsp&nbsp“起来了,还装死!”一只脚毫不犹豫地踢向我的脑袋,那一刻我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抱紧了脑袋,“嗯”,我闷吭一声,那一脚的力道全释放在我的胳膊肘上,我生生挨着,骨头痛的我呲牙咧嘴,却不愿出声露怯。
&nbsp&nbsp&nbsp&nbsp“还没死啊,起来干活。我告诉你!你可别想偷懒!否则有你好受的!”一个粗鲁的女声冲着我的耳朵喊话,边说边把我从地上生拉硬拖地拽了起来,我手忙脚乱地窜起身来,这才看清来人模样。
&nbsp&nbsp&nbsp&nbsp眼前这人一身灰麻粗布衣,胖胖的身材,腰处扎着条蓝带,带上挂着一个铁质腰牌。见我打量她,不由分说地一个巴掌迎面扇来,我赶紧往旁边躲过,这才发现有武功和没武功的人连耳光的速度也是有巨大的差别的,紫玉的巴掌我躲不过,但你这肥婆娘的我还躲不过么。
&nbsp&nbsp&nbsp&nbsp看我躲到一边,她立刻跳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小贱人我告诉你,来到咱么这,就得按咱的规矩来,我不管你在前院主子那里犯的什么错,既然人都发配到西苑了,就得听我刘嬷嬷的!”
&nbsp&nbsp&nbsp&nbsp我瞥了她一眼,听这语气,她并不知我的身份,只以为我是犯了错的婢女被发配到这里。那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语,继续盯着她,她看我半天不说话,自己骂了半天也没个搭话的,顿时觉得无趣。“从今日起,你不用住柴房,搬到那边的下人房,跟四多一间。”她指了指远处一排灰暗的房子,在黎明时分,一排暗淡的房门显得有些死寂。我瞅了瞅,又回看着她。
&nbsp&nbsp&nbsp&nbsp“你听到我说的话没?”她两眼怒睁,双手叉腰,“你个小贱人,到底听到没?你是聋了还是哑了?你听着,今日起,你要跟她们一起干活,干不完活不许吃饭!”
&nbsp&nbsp&nbsp&nbsp我微微蹙眉,不语。
&nbsp&nbsp&nbsp&nbsp“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刘嬷嬷看我一直不说话,疑惑地望着我,我心中一愣,不语。
&nbsp&nbsp&nbsp&nbsp“哼,原来哑的,我道怎么半天放不出个屁来。()得了得了,跟你也是白费唇舌,你去,换身衣裳,立刻出来干活。”她丢过来一套粗麻衣,朝着远处的一间房指指,示意我去那里换衣,我望了望那边,有一群女子鱼贯而出,个个都穿着我与手中这套衣服一样的衣裳,一个个都低眉顺眼地从房间中出来,开始往院子另一边走。刘嬷嬷见我还在磨蹭,从后面猛地推我一把,“还愣这干啥?赶紧换衣服去,你个小贱人!今日送来的衣裳还没洗呢,还不赶紧给我麻利点!换完立刻去院子里洗衣服。”刘嬷嬷恶狠狠地盯着我,我拿起衣服,朝着左侧那间房走去。
&nbsp&nbsp&nbsp&nbsp感觉到背后如狼似虎的眼神,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到左侧的房间门口。抬眼,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眼神却分外清冷。她淡淡地看我一眼,背后传来刘嬷嬷的粗鲁的声音,“四多,带她进去,跟你住一间。”
&nbsp&nbsp&nbsp&nbsp叫四多的女子瞥我一眼,转身就进去屋子,我只好跟着她进去。
&nbsp&nbsp&nbsp&nbsp领我到了床位后,四多指指靠窗的床,“你睡这里。”我看看她,她似乎没有想和我多说话的**,我张口欲言,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哑巴,于是闭嘴不语,朝她点点头,示意我知道了。她淡淡地看我,“你不会说话?”我又点点头。
&nbsp&nbsp&nbsp&nbsp“骗骗那个蠢婆娘还行。”四多忽然飘出这么一句,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先换衣服吧。”她说罢,转身出了屋子,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总觉得四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怎么能看出我在装哑巴呢?
&nbsp&nbsp&nbsp&nbsp关好门,麻利地换了衣裳,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瘦削却依然清丽的面庞和这副娇小的身躯,裹着这粗麻布做的丑陋的小袄,我干脆把一头青丝胡乱地梳成马尾髻,看起来总算有一丝干练,想着要干活,我微微叹口气,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此刻肚子饿的咕咕叫,希望今日可不要连饭都没得吃,想到这里,我又恨上了该死的离无双,居然说变脸就变脸,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男人,小肚鸡肠,呸呸吐两口口水,这才缓缓走出房间。
&nbsp&nbsp&nbsp&nbsp走到隔壁的院子,一干婢女都在干着活,有的在洗衣服,有的在扫地,我老远就望见了四多蹲在角落里,她手下是一大盆脏兮兮的衣物。()刘嬷嬷正在院子门口跟什么人调笑着,我瞅了瞅她肥胖的身躯,别过眼朝着四多那边走去。蹲在四多身旁,她也不看我,继续搓洗手中的布料。我正欲跟她说点什么,忽然那边刘嬷嬷眼尖地看见我了,立马朝着我走来,我赶紧站起来,有些紧张地望着她。
&nbsp&nbsp&nbsp&nbsp“小贱人怎么才出来,害得我好等!还不赶紧过来,这边有你干的活呢。快点!!”一点催了几声,我赶忙走到她身边去,示弱地乖巧地看着她,“你们这些小蹄子,都给我提起神来,就要到年关了,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她指着院中一干人等随口骂道,语毕,她才看向我,示意我跟她走。我不知她是何用意,只好跟在她身后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nbsp&nbsp&nbsp&nbsp到了院外,是一条长廊,不知通向哪里,我初来乍到,对于这鬼蜮根本不熟悉,正想着该如何从刘嬷嬷口中问出点啥来,想了想,我还是慢慢开口:“刘嬷嬷,我不是哑巴。”她忽然听我这么一说,眼珠一轮便怪异地望向我,我连忙解释:“昨日我嗓子哑了,所以没能说出话来。请您见谅。”
&nbsp&nbsp&nbsp&nbsp“哼!”她冷冷地哼了一声,但却没表示什么。我看她脸色还算缓和,便试着又问了一句,“嬷嬷,您这是要吩咐我做些什么呢?我初来乍到的,也不知这里的规矩,还请嬷嬷指教。”我恭恭敬敬地俯首作揖,刘嬷嬷看似比较享受,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指着长廊尽头的点点灯火,“看见那边的灯火了么?”
&nbsp&nbsp&nbsp&nbsp我随即望去,“嗯,看见了。”
&nbsp&nbsp&nbsp&nbsp“那边就是无双殿,是举行典礼和议事的正殿。”
&nbsp&nbsp&nbsp&nbsp她看向我,我赶紧点点头,她又接着说道,“过些日子便是年关了,门主会邀请几大门派前来。”www.xiumb.com
&nbsp&nbsp&nbsp&nbsp几大门派聚集鬼蜮?为了什么?我有些疑惑,“嬷嬷,您可知他们来此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刘嬷嬷瞥了我一眼,“我怎知。”
&nbsp&nbsp&nbsp&nbsp“那离,哦,门主平日也是在那里办公么?”
&nbsp&nbsp&nbsp&nbsp刘嬷嬷听这话,有些暧昧地看我一眼,“小丫头,你莫不是肖想着攀上高枝儿?”
&nbsp&nbsp&nbsp&nbsp“哼,”她冷笑道,“门主又怎会看上你这么个小丫头片子。”
&nbsp&nbsp&nbsp&nbsp我连忙遥遥头,“嬷嬷您误会了,我只是个卑贱的婢女,又怎敢有这种想法呢。”
&nbsp&nbsp&nbsp&nbsp“谅你还算有自知之明。我听厨房的阿六说,此次穆家堡也被邀请了,穆孟华可是有意与门主联姻的,听说呀,那位穆家小姐长得极美,岂是你这等货色可以相比的。”语毕,她故意打量着我,似乎在比较我跟那位小姐。
&nbsp&nbsp&nbsp&nbsp“那是,我肯定……比不上穆小姐的。”不知为何,听见离无双可能要与穆小姐联姻的消息,我心中有些不快。
&nbsp&nbsp&nbsp&nbsp“那嬷嬷,我的工作的是什么?”我终于想起还有活要干,不由得看向刘嬷嬷。
&nbsp&nbsp&nbsp&nbsp“喏,看你新来,给你个轻松活儿,你去厨房找厨子阿六,就说是我叫你去的,回来的时候把下午的饭菜带回来,大家伙就等着你开饭了。”刘嬷嬷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一丝阴冷,看着我的目光也暗含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似乎在瞪着看好戏的样子,我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这并非什么好差事,但是此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忽然我想起还有一人,便抬眼问了一句,“嬷嬷,想必我一人也拿不了所有人的伙食,可否让四多跟我一同前去?”
&nbsp&nbsp&nbsp&nbsp刘嬷嬷瞅瞅我,量我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便朝院子里招招手,“四多。”
&nbsp&nbsp&nbsp&nbsp语毕,四多便从院子中慢慢走来,走近了,便站定不动,看着我和刘嬷嬷。借着午后的阳光,我看清了四多那张很是精致而美丽的面庞,只是她清冷的眉眼中还带着一股幽怨的风情和冷漠的气息,她站在阳光下,却好似冷成了冰人。
&nbsp&nbsp&nbsp&nbsp“你也是新来的,就跟这个……你叫什么?”刘嬷嬷突然转头问我,我一惊,随口编道:“我叫阿古。”我想还是不要暴露身份比较好,免得惹来麻烦。
&nbsp&nbsp&nbsp&nbsp对面四多只是点点头,并不多言,便走到我身侧,刘嬷嬷指指长廊对面,我俩便一前一后走了过去,身后刘嬷嬷看我俩转出了长廊尽头,这才噙着一丝诡异的微笑转身钻进了那个破烂腐朽的小院子。
&nbsp&nbsp&nbsp&nbsp这边,我跟四多一直走到长廊尽头,才看见这边跟那个奴隶的小院简直是天壤之别。眼前亭台楼阁,竟有些江南水乡之韵味,虽然已经入冬,可园子内却是一派生机,只因那墙角还展开的雪梅,空气中除了雪梅的香气,远处似乎还飘来淡淡的青草味。我闻了一下,很清新的味道,心情不由的放松了许多。
&nbsp&nbsp&nbsp&nbsp转眼看向四多,她的神情依然冷凝,走了半天,我还是忍不住开口,“四多,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nbsp&nbsp&nbsp&nbsp“你想说什么?”她看了我一眼,稍稍放慢脚步,我又问道:“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呀?”她淡淡看我一眼,不语。我想了想,应该换个话题。
&nbsp&nbsp&nbsp&nbsp“你知道厨房在哪边么?”这会,四多终于停下了脚步,我以为她要跟我说什么结果她只是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座院落,“在那边。”我心道,她不是也是新来的么,怎么这么清楚?
&nbsp&nbsp&nbsp&nbsp我朝着四周张望了一番,东北角大约一百米处是厨房的院子,西面的小路却是通向那无双殿方向的,不知离无双此刻是不是就在那边?我看,从这里到那边少说也要十分钟的路程。正出神呢,转头四多已经朝着厨房走了好几步,我也赶紧跟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进了厨房的院子,方方正正的好几进屋子,院子里也有四名小工在摘着菜唠嗑,突然瞅见我俩进来,好几双眼便直愣愣地放肆地瞟了过来。
&nbsp&nbsp&nbsp&nbsp“你们从哪个院子过来?”一名蟹壳脸的小哥大约十几岁模样问道。我看看身旁四多,只好回话,“我们是刘嬷嬷派来的,要找阿六师傅。”那名小哥一听这话,回头冲着其他几人猥琐地笑了笑,转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俩,“阿六师傅在内屋呢,你们从这边往进走,第三道门左手边第二间屋便是。”他指了指正中央的一道门,我冲他点点头,四多一声不吭径直朝前走着。我也赶忙跟上去,身后几名小工却开始窃窃私语,“这两个真不错,只可惜又要被那个老家伙给吃了。”
&nbsp&nbsp&nbsp&nbsp只可惜隔了太远,我根本没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回头瞥了一眼,也只看见刚才那位小哥一脸的猥琐的笑容,我不由得心下开始不安,“四多,你会武么?”
&nbsp&nbsp&nbsp&nbsp四多看我,我赶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我是怕那个老婆娘不怀好意,我总觉得这个厨房里都不是什么好人,我想着你要是会武功至少可以自保。”
&nbsp&nbsp&nbsp&nbsp四多的神情有一丝丝松动,表情也缓和下来,“放心,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你呢?”她看看我,我摇摇头,“我不会武,要不然也不会被抓来这里。”
&nbsp&nbsp&nbsp&nbsp四多似乎并不意外,不过她却叮嘱我一句,“若是等下有什么意外,你先走。”我吃惊地看她,原来她并不是我所想的那般冷漠,我朝她绽放一个真心的微笑,“四多,你真好。不管怎样,我不会丢下你一人的。”
&nbsp&nbsp&nbsp&nbsp“我是怕你拖累我。”四多撇撇嘴,我顿时无语,“你的武功高强么?”
&nbsp&nbsp&nbsp&nbsp“自保没问题,但是加上一个你,我可没把握。惊动了其他人,我们俩都要完蛋。”
&nbsp&nbsp&nbsp&nbsp我顿时有些惭愧,也有些恼恨自己怎么就没学什么武功,连带着把顾浪也埋怨进去了。
&nbsp&nbsp&nbsp&nbsp“门外是何人?”一个尖细而滑腻的声音突然从门里传来,我这才意识到刚才谈话间我俩已然到了阿六师傅的门外。
&nbsp&nbsp&nbsp&nbsp“是刘嬷嬷派我们来取下午饭的。”我轻声答道。
&nbsp&nbsp&nbsp&nbsp“她让你们两个人一起来么?”那个声音隔着门,还是有些令人不舒服。
&nbsp&nbsp&nbsp&nbsp“是。”
&nbsp&nbsp&nbsp&nbsp忽然听得门内一阵咳嗽声,我蹙眉,四多也皱皱眉,“进来。”
&nbsp&nbsp&nbsp&nbsp眼前的红木门忽然打开,一阵风迎面袭来,我吃惊地看着这门,竟是自动打开的,不由得瞅瞅四多,她脸上却是一副凝重的神色。
&nbsp&nbsp&nbsp&nbsp我们俩慢慢挪着步子,刚进门,身后“哐”一声,那扇门猛地闭上了,我吓了一跳,回头看着这门,并没有人在旁边,转身,屋内是一片昏暗,这是一间约有十平米的房间,房间里却还套着房间。
&nbsp&nbsp&nbsp&nbsp四多站在我身侧,定定看向屋子中央的帘子,那边是一大串珠子练成的帘子,帘子内还有一间小屋,里面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斜躺在一方软榻上。我看的不是很分明,正想着要不要张口询问两句,忽然迎面就是一阵气流袭来,我只闻得一阵古怪的香味,便发觉自己无法动弹,像尊雕像似的立在原地,我相拥余光瞟一眼四多如何,脖子却僵硬地无法扭转。身旁四多似乎蹙眉,但也无法动弹,我只听得她细细的声音窜进我的耳,“这人武功不在我之下,刚才的那阵香味有古怪。”
&nbsp&nbsp&nbsp&nbsp我不禁翻翻白眼,哀叹自己命途多舛,这又是要搞出什么花样来?里面那人似乎动了,勾勾手指,我的身子便如同提线木偶般朝着里面飞去,身旁四多来不及阻止,被迫僵硬在原地,“阿古……”
&nbsp&nbsp&nbsp&nbsp待我落地,早已穿过那串珠帘,抬眼,是一个中年男人,脸色蜡黄,略有些发福的身子,一双阴测测的眼,正盯着我上下打量,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撇开眼去,心里不断咒骂这个厨子。
&nbsp&nbsp&nbsp&nbsp“刘嬷嬷对我还真不赖,这么好的货色也留给我,改明儿我得登门拜访。”我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他瞥了瞥窗外,转眼看我。
&nbsp&nbsp&nbsp&nbsp“小娘子怎么不说话?”这人蛮有兴味地瞅着我,一手勾起我的下巴,我看他,眼中有一丝不屑。“是阿六师傅么?刘嬷嬷让我们来取饭的。”目前还不清楚这人到底要做什么,还是别惹恼他为好。
&nbsp&nbsp&nbsp&nbsp“取饭?呵呵……是来送饭的吧……”
&nbsp&nbsp&nbsp&nbsp我不解地看他,他却笑得更欢了,脖子上的肉一抖一抖的,“看你这小脸儿俊的,这皮肤滑嫩的”,说着他的手在我脖子、脸颊上都游走了一圈,略微有些发热的手掌轻轻擦过我的皮肤,让我有些倒胃口,“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不过是小婢女,请别为难我们。”
&nbsp&nbsp&nbsp&nbsp“你不知今日来做什么?”他眼睛一转,惊异地看着我,忽然又挂上一抹笑,朝我靠近一步,神秘地眨眨眼,刚才那股香味再次袭来,我才发现他身上系着一个香囊,味道从那散发出来,“你们俩就是饭团啊……”
&nbsp&nbsp&nbsp&nbsp我惊诧地瞅着他,他一挥手,四多也飞了进来,我这才看清真的是双脚离地飞了进来,他看我一脸惊奇,不由得有些得意,“这是我的独门功夫,你们已经中了我的软香散,只能听我的吩咐。”
&nbsp&nbsp&nbsp&nbsp他走到四多身旁,深深看了一眼四多,又捏了捏她的手,四多只是不说话,任由他摸来摸去。突然,四多开口了,“你让我们呆呆站着,恐怕也不能尽兴吧。”
&nbsp&nbsp&nbsp&nbsp阿六似乎惊讶了一下,嘴角一抹笑意,“也是,看你们俩也跑不了,今日服侍的爷舒服了,有你们好日子过的。你们想必也不愿意受那婆娘的使唤,你们可以调来我这伺候。”
&nbsp&nbsp&nbsp&nbsp“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我问道,刚才环视了这间屋子,只有靠窗跟前放一张床,墙边立着一方书架,书架上摆着一些玉器。
&nbsp&nbsp&nbsp&nbsp他又看向我,“爷练了一门功夫,需要采阴补阳。”
&nbsp&nbsp&nbsp&nbsp虾米?采阴补阳?那不是妖精了?我有些惊恐地看着他,“放心,不会死,只需阴阳交合。”
&nbsp&nbsp&nbsp&nbsp“我们三个人?”四多终于不再默然,抬眼看他,依旧冷冰冰的。
&nbsp&nbsp&nbsp&nbsp“……”,阿六看了一会四多,撇撇嘴,“冷美人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会把你放在后面。你就在这里乖乖呆着”,他突然转向我,“你先来。”
&nbsp&nbsp&nbsp&nbsp啊……救命啊,不要啊,这人是大变态……我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阿六师傅,我这几日身子不爽利,没法服侍。”
&nbsp&nbsp&nbsp&nbsp他挑挑眉,“是么?我看看。”说罢,搭上我的脉,“小妮子,说谎可不好哦……”说罢,他捏了捏我的脸颊,我顿时有种冲动直接剁了他的手。他一手搭上我的肩,揽着我一步步朝着书架走去,我的脚竟然不听大脑使唤,就这么跟着他一步步走着,到了书架旁,他转了转上面一个花瓶,这书架竟渐渐反转了个儿,里面显出一个黑黑的通道,看着里面幽深的楼梯,我心中害怕至极,忍不住叫出声“四多!”
&nbsp&nbsp&nbsp&nbsp身后,几根飞针袭来,我感觉身旁之人脚步一顿,转身便是一掌挥去,“铮铮……”那几根飞针转瞬插入我右侧的墙壁上,“这么急……”阿六语气中带着怒气。
&nbsp&nbsp&nbsp&nbsp忽然间,我发觉自己能动弹了,正竭力想扭头去看,谁知我身后被人猛推一把,我还来不及转身便被推入眼前的密室,一片漆黑中,随着惯性我的身子不断翻滚下去。
&nbsp&nbsp&nbsp&nbsp“嘭!”前额似乎撞到什么东西,痛的我呲牙咧嘴,几秒钟后我躺在了楼梯的底层,我想抬起头,却感到额上仿佛重压一般地痛起来,楼梯上头的一丝光线随着石壁的关闭而消失,我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发觉自己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动动右臂,“啊,”应该是脱臼了,我想起六岁那年从沙发上跌下,右臂也是脱臼,养了大半年才痊愈,这一回又是悲剧了……
&nbsp&nbsp&nbsp&nbsp我眨眨眼,有湿润的液体流过眼角,直流进了领口,大概是脑袋磕破了,“哎……救命呀……有没有人……”我还想多叫几声,可是一阵晕眩袭来,两眼一翻,便不省人事了。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密室之外,阿六神色一凛,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目光冷冷射向对面已经冲破穴道的四多,她真气逆行,此刻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渗出一层薄汗,看着她眼中渐渐多了些许警惕,阿六不由得撇撇嘴。
&nbsp&nbsp&nbsp&nbsp“寒衣,你是想杀了我么?”阿六微眯着眼,看向四多。
&nbsp&nbsp&nbsp&nbsp四多身子一震,双眸充满了震惊,“你……你是何人?”
&nbsp&nbsp&nbsp&nbsp阿六听完这话,竟有些泄气似的,抚了抚额,“看来我这易容术还真是无人能敌啊……”说罢,他正正嗓子,清脆年轻的声音响起,“寒衣,才三个月不见,你这就连主子也不识得了么……”
&nbsp&nbsp&nbsp&nbsp四多立刻明白了什么,半跪于地,低眉顺眼道:“主子,属下知罪。”
&nbsp&nbsp&nbsp&nbsp阿六伸手扶起四多,“罢了。”
&nbsp&nbsp&nbsp&nbsp四多站起身,正欲开口,阿六却挡住她,拿出一颗药丸,“你也真是的,竟自行冲破穴道,不知这样很凶险么?”四多闻言,脸上竟浮起一抹淡淡的红,伸手接下便服用了。
&nbsp&nbsp&nbsp&nbsp“主子,怎可亲自冒险前来?属下已探知不少情报,正欲找机会离开。”四多有些担忧地看着对面的人。
&nbsp&nbsp&nbsp&nbsp阿六轻轻笑了一声,“你为了麒麟阁能不顾生死,我这做主子的又怎能让你限于危险中。”他微笑着看四多,那蜡黄的□□虽然丑陋,但却丝毫不影响他在四多心中的地位,四多只是在想,其实不是为了麒麟阁,是为了……
&nbsp&nbsp&nbsp&nbsp四多抬眼看看阿六,继而轻轻开口,“多谢主子关心。”忽然,她想起阿古还在密室里,不由得又问道:“她怎么处置?”
&nbsp&nbsp&nbsp&nbsp阿六闻言瞥了一眼书架那边,“哼,一个天真无知的千金小姐,若不是留着有用,还真是一无是处。”
&nbsp&nbsp&nbsp&nbsp四多低头,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无感情,“听凭主子吩咐。”阿六靠近四多一步,俯身在四多耳旁小声吩咐着什么,四多只是点点头,“寒衣明白。”
&nbsp&nbsp&nbsp&nbsp阿六拍拍她的肩,声音轻柔,“寒衣,你是我麒麟阁最好的刀,别让我失望。待任务完成之后,重重有赏。”
&nbsp&nbsp&nbsp&nbsp听见这句话,四多一怔,心头似有某种闷闷的感觉,抬眼,阿六转身已到书架旁,再次启动开关,暗格便重见天日,随着那扇墙壁的扭转,阿六身影一闪,没入了黑暗中。
&nbsp&nbsp&nbsp&nbsp四多望着那漆黑一片的阶梯,心中浮起一股莫名的惆怅,她想,寒衣,你是麒麟阁最好的刀,只是一把刀么……再抬眼,阿六已然抱着昏迷不醒的阿古出来,将手中轻盈小心地抱着,阿六感觉手中的纤腰不堪一握,瞥见那人因为昏迷而轻轻闭着的双眸上那浓密而细长的睫毛,他心中似乎轻嗖嗖地飘过一丝未名的情绪,他觉得心里痒痒的。
&nbsp&nbsp&nbsp&nbsp赶紧将阿古交给四多接手,阿六觉得心头那抹异样才渐渐消退下去,“回去吧,按我说的做。”
&nbsp&nbsp&nbsp&nbsp四多接过阿古,低下头,隐藏起自己的情绪,“主子放心,一切按照主子的吩咐。”
&nbsp&nbsp&nbsp&nbsp四多转身抱着阿古离开,到了门口,一个点地,便飞身跳出了院子。
&nbsp&nbsp&nbsp&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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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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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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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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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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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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