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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陪伴,就不得不提起万重山了。
男,三十四岁虚。貌若白玉,身健体硕。家族里有权有才,其父从商四十年,他也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将家中产业分支出来,从零做起。在外貌和经济能力上,不可否认他都是无可挑剔的,但个人魅力在玉儿眼里几乎是零。
万重山是独生,家里格外注重他的前程。玉儿说,学生时代的时候,他那一点细心全砸专业课上了。我没想到玉儿头一回同我夸他居然是关于他的学业。万重山这么拼命一半是因为家中的事业,一半是为了玉儿。
但之后我听到的…
大家都知道,玉儿六岁后就在福利院长大。彼时福利院的条件只够孩子们吃饱饭,玉儿念完福利小学后就被分到了附中。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成绩好,一方面是因为他也很听话,学习之余总是帮着比他小的孩子,院长希望他长大后能有光明的前途。
他很内向,读了附中后不愿意住宿,把住宿费省了起来,周末就去找兼职。帮人端盘子,帮人卖炸鸡。攒着攒着,给自己留了买文具的钱,剩下的都拿给了照顾他长大的阿婆。玉儿说,阿婆原本是没有亲人的,所以他自己有时候会叫阿婆奶奶。
原本快期末了,他是孤儿这件事都快瞒完了,结果路上被同学撞见他管福利院的阿婆叫奶奶,一下午不敢抬头。后来附二分班了,原本一年级交的两个好朋友都不和他在一个班了。
这一学期来了不少新同学,其中有一个长得很帅气的男孩儿,帅气得特别,他在原来的学校总是逃课,老师只能安排他坐前排。
男孩子这个年纪总有个别爱欺负人的,玉儿被人在黑板下踹过,打过,书本也不见过。他知道是谁干的,可他不能打回去,他不能给院长添麻烦,不能这样回报他。于是他忍着,就这么忍着疼忍了好几天,期间告诉了班主任。
打人的不止一个,老师和家长调解后那几个孩子还是不改。虽然不出重手了,可平日里路过书桌都会摸摸碰碰玉儿。
那个小孩儿自己也特别孤僻,因为父母,中学二年级的时候他已经有烟瘾了。有回偷偷地从厕所抽烟回来,见着玉儿又被那几个畜牲欺负,喊了老师,老师去宿舍楼了,他纠结了许久才伸出援手。玉儿说他当时一直在想着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不帮是不是太坏了,就和欺负人的一样,所以几番思索还是过去把他们拉开了。
我以为这个孩子应该会过去胖揍他们一顿,没想到玉儿说那几天后那个同学就没来上学了。玉儿又觉得自己害了人,可又和他不熟,只能拿了新本子把那几天的功课笔记抄了一遍,抄完了心里还是很愧疚。
他后桌的女同学是他开学第一个打交道的,女孩特别开朗,安慰他没事的,还找人加了那个新同学的账号,代玉儿传达了歉意。他回复没关系,隔天就回学校了。xiumb.com
这个男孩和玉儿用了将近一星期的时间才熟识起来,在高中前他们都算是心思单纯的孩子。但是因为父母的工作需要,这孩子中学时代转了五六个学校读书,玉儿没有手机,只能从同学那里听说。
玉儿的中学也就返回了无聊,整日埋在书里,要不就是课间去图书馆借两本世界未解之谜来看。那个女孩儿高中还和他一个班,也明白玉儿的出身,总是相互照应。至于那个男孩儿,玉儿觉得很可惜,也觉得他有些可怜,三年里转了那么多次学校。
玉儿和我说这些的时候宝儿已经上学了,也不像二十六七的时候那么不愿意提起。他说,那个男孩子很好,他很喜欢安静的朋友,也让他后来很难再找到这样好的男性朋友。
所以后来玉儿的高中生活过得很孤独,找他说话都是女生多一些。他毫不掩饰地告诉我,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很寂寞。班上的男女同学都有了自己的红颜或知己,学不下去的时候还能相互鼓励,因为有相同的目标,有彼此眼里一样的未来。
他那时很没安全感,也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所以一度将拥有爱人和一个完整的家作为了人生目标。玉儿说,他不在乎是男是女,只要遇到了能让他把真心交出去的人,他会拼尽全力把这个人守住,把这断感情护在玻璃罩里,就像圣埃克·絮佩里笔下的《小王子》一样。
可他没想到努力地考去了自己心仪的大学后,遇见了这朵扎得他满心满肺都是血的野玫瑰。他也没想到,在万重山眼里自己才是玫瑰。玉儿喜欢他所有,万重山贪恋玉儿兔子一样好欺负的脾性和面孔。一来二去,玉儿把自己的真心交出去了,把万重山当块易碎的果冻水晶一样捧在手心里爱。自然,万重山也疼玉儿,期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忍的,毕业了给玉儿铺了路才正式地在一块儿。
房子是万重山一早买起来的,过户给玉儿的时候已经毕业两年左右。万重山给他钱卡的那天玉儿忘不了,他这一辈子都没收过这么重的礼。当年的五百万,不算通货膨胀,玉儿拿利息都用不完。本金玉儿没动过,利息他拿来捐赠了。
玉儿说,因为自己比较虚弱的原因,万重山很少主动提起□□这件事。玉儿因为肠胃不好,总是吃得清淡。有回万重山不知道怎么,忽然提起要他去做扩宽的事。虽然做了扩宽对肠胃是好的,也可以吃更多有营养的,但怎么也是个手术,玉儿怕疼,没答应下来。所以,□□前的□□就成了麻烦。有回万重山撑到流汗玉儿才□开一些。玉儿之后就很容易哭,近视也加重了。
也因为这点事儿,玉儿和万重山头一回生了矛盾。彼时的万重山也还算是个人,怎么也没说让玉儿伤心的话,只不过彼此都淡了不少。玉儿也开始收拾行李,可没想到往后的几年居然四处搬家。一切都是因为,万重山管不住自己。玉儿和他打起来的时候都朝着脸下手,万重山则是强硬地侮辱他。
玉儿和我说:
“爹爹,我真的好贱”我说不出话,只能将他护在臂弯里。
之后万重山也没收敛,更过分地将人带到了家中。玉儿就是在那天发病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万重山一出来,知道自己气不到他便放气了,索性连着几天晚上都喝大酒,泡夜吧。他母亲知道后还是给玉儿通了电话,希望他可以劝劝重山,免得让别人以为他仗着自己是少爷就可以迟到缺勤。姚玲(万妈妈)很疼玉儿,也很开明,玉儿只好答应了。
那之后玉儿意外掉了崽儿,万重山就没心思想尽方法折磨他了。生活开始规律起来,平日除了跟着父亲学做生意便回家照顾玉儿。期间方同事和玉儿还有联系,万重山就因为这事儿生气了,摔了玉儿好多东西,把还在病中的玉儿逼得又发病了。还没养好玉儿就想离开了,之后被逼得在垃圾堆旁捡吃的。(因为发病的缘故,玉儿甚至和狗说话,抢垃圾吃。)好了之后是不会了,但记性也变得很差,因为情绪波动过大又没有按时吃药,肚子里的宝儿终于给他发了“警告”。
万重山将他捆回去时做了很多检查,也向他认错,向他保证。可是怎么能呢?玉儿只觉得自己好傻,痴痴地以为真能和他一起努力,一起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可惜人和人的差距还是太大,万重山只是把他当成玩具一样,想玩了就疼,不想玩了就买新玩具。这让他十分无法接受眼前伏在自己肚子上亲昵的男人就是万重山,肚子里的狼崽竟然也是因为他。
玉儿对他的感情也不单纯了。慢慢地将那几年的折磨还给了万重山,利用他,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折磨他。
后来玉儿回到家中,我和臭狼都想把万重山做了,因为旁人见了也不会说什么,狼和狐狸咬死人都是常有的事。但玉儿不让,我很自责,都是因为自己玉儿才这么缺乏安全感。但没想到玉儿再也没离开家中,整整四年都没再回去那个家里。万重山为了见到父女俩只好赶来赶去,回回都给玉儿带吃的进泽。
他其实不太会带孩子的,宝儿还小的时候他只会抱抱,端水冲奶。但宝儿不讨厌他啊,见着有人和自己玩自然高兴。玉儿也因为这个心软了不少,宝儿三岁半的时候就被万重山哄着要出泽玩儿。万重山花了很多心思,把家里安顿得很好,什么孩童件儿都准备了。玉儿住过几天后又发病了,便回来,
玉儿每回回到那个家里都觉得很疼,很遗憾,整个人都在不停地抽搐。他还是恨万重山的,夺走他那么多年的爱和真诚,夺走了他和那个少年人的家。
少年不是少年,那时玉儿已经看不懂他了。我和臭狼都不想他再有这些困扰,便让他好好地养着。万重山越来越频繁地来泽里,他是很会来事儿的,玉儿见到也不像之前那样恶言相待,只默默地抱着女儿。
宝儿一天天地长,长到可以上幼稚园的年纪,玉儿也就将她带出去了。房子,学校,交通,这些都打算好了玉儿才告诉我的,宝儿要上学了,他要离开家了。后来万重山也真的改了不少,因为我和臭狼的话说玉儿很容易死的话,他压力很大,甚至没办法好好休息。
玉儿很苦恼,便让他和自己睡了一个屋头。平时在宝儿面前都不会有什么,玉儿辅导宝儿钢琴,万重山辅导作业,就这样过了将近两年,玉儿终于觉得自己慢慢放下了。可当真的要亲近的时候,玉儿却恶心得把饭吐了个干净,断断续续地吃着抗□□的药。
我和臭狼一直都很担心他在外头不好,总是去偷看他。他们的日子也淡淡的,万重山并不是能安静的人,总是和宝儿吵闹,把宝儿带得说话都大声了不少。女儿开朗是好事,玉儿便也接受了这样的日子。
与我说这些的时候玉儿是很幸福的,至少在我看来,他已经放下了不少,比起从前的那种压抑和忧愁,玉儿看得更宽了。他慢慢地明白宝儿和钱才是最重要的。工作之余把一些资产都转到了自己名下,还有一些房子,也转到了宝儿名下。职务之便,玉儿把人脉都打点了起来。万重山都知道这些,但他过得很压抑,所以会告诉玉儿,自己能放心去死了这样的话。
到如今,万重山也不敢轻易触碰到玉儿,害怕自己的举动会让玉儿想起从前的事,想起宝儿怎么来的。想起自己怎么疼的。
原本就这样安静也很好,可近来万夫人又想让玉儿再要一个男孩儿,如果不能就用别的手段。平日里宝儿不怎么去奶奶家,偶尔去了也会吓得不敢睡着。(大概是两个爸爸没怎么在哪里住过的原因,很陌生。)玉儿也不客气地说自己不会再要,也不可能为了万重山要男孩。万重山也因为这个不再让母亲打电话给玉儿了,也不带宝儿去看父母了。他的处理方式让父亲很失望,所以显得疲倦了几分。
这事儿,玉儿和他说过的,所以往后也不会再说了。玉儿没什么意见,只让他非要男孩就自己去想办法,他会和宝儿搬走。教育孩子是很需要耐心的事,万重山已经没有精力再养一个了,便和父母打太极,所以很累,跟来泽里放松放松。玉儿他是真的很烦万重山他爸那一套观念。况且他太爱宝儿,也不想让宝儿有弟弟妹妹,只想专心地,好好地陪伴她长大,培养她的兴趣爱好,看她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够了。
宝儿有父亲全部的爱和陪伴,这是我和玉儿都没有得到过的。好在雨后晴空,最简单的东西弥补起来最难,我和臭狼也在慢慢学着怎么爱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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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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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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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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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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