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臭狼一个忙着晚饭一个浇菜,他也跟在边上帮着,去哪里都跟着,偏偏不说话,让人好心酸。好容易切好了菜肉后闲下来了,终于能擦擦手抱一抱他。一转过头,想不到玉儿已经是个大人了,他的女儿正坐在堂上鼓捣茶杯呢!
他还是粘人,看着臭狼过来没敢和我亲昵。我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只知道臭狼多少有些嫉妒他,平日里和他说话的次数两只手数的过来。他大概更喜欢宝儿,因为宝儿不粘着我。
他出去后,玉儿在我肩上哭了一会儿,我后头背着女儿,就先给他擦了把脸拉回屋里了。臭狼在外头陪着宝儿说话,看着玉儿抱着我不放急得不行,问他怎么了,他不说,我们也不好问,只能陪他。
这事儿是万重山下楼的时候我们才知道的,玉儿大抵不是难受什么,是有些高兴吧,高兴得快哭出声了。
入冬前宝儿和万重山都得了炎症,去医院做过血检,玉儿偷偷让人给他们做了血缘鉴定,宝儿果真不是万重山的。
和小狐狸一样,是肉胎崽子。
这次回来玉儿告诉他了,万重山却说自己早查过了,还安慰他自己早在两三年前就知道了。一开始玉儿还觉得他很好,真心实意地疼宝儿,细想后慢慢地对他的隐瞒感到不快,当时万重山既然有这种想法肯定是怀疑他和别人…,所以欢喜之余玉儿也觉得心寒。www.xiumb.com
好在这些,都没让宝儿听见。
我看着他们两个说不清楚的样子气得牙疼,说话就说得重了。
“不想一起就别一起,多大点事儿?”
没曾想玉儿会被他拽过去,还同他一块儿跪下。我同臭狼深感疑惑,地上那么凉,想冻着能不能别带着玉儿一起?
也同样是臭狼,脱了衣服就往榻上躺,轻飘飘两句:
“那脑子是作什么用的?去,给我出去说。”无奈玉儿还在气头上,推了万重山一把就拉着宝儿出去了。
之后也没听他们讲明白,只听到了玉儿挥拳的声音,晚饭时万重山也没下来,第二天再见到的时候脸上已经紫了两块。为了宝儿读书的事儿,他们都不得不早些回去。显然,玉儿很不情愿。
我同臭狼都很不放心,出门前一块陪他们出去,送到放车的老院子边。玉儿和宝儿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地站在我边上说说笑笑,等万重山再开车过来的时候玉儿的脸色差到了极点。上车前臭狼对玉儿说:
“我和岐儿我舍不得宝儿,你下次回来还得带着她。”是,这时开始我同臭狼已经很不放心宝儿待在万重山身边,她才六岁,有些事情是不必牵扯到她身上的。
不知为何,回到家中我同臭狼顿感清净,怎么每次回来都吵?心里郁闷,臭狼便也跟着回去了两天。
山下有人卖竹鼠,臭狼喜欢吃这些就买了两只回去。天黑时我们坐在炉边烤竹鼠吃,女儿在他背上睡着,也不知道饿不饿,到了岐山就没再哭过一次。
走了许久的路,我吃不了别的,光吃粥就吃了两大碗。臭狼倒是吃了一只竹鼠,粥不怎么喝了。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坛陈酒,启坛便喝。
我看不得他没分寸地喝,原想一走了之,回头看看他背上的女儿还有些愧疚。想着他平日里对女儿的好,我便也陪坐,喝了两碗。
酒原本不烈,可惜臭狼到底不是雪原里长大的,吃完酒菜就捂着身子发抖。我忙把炉子灭了,牵他回屋里捂着。女儿我是早早地抱到了枕头边睡着,他一看女儿还在睡便走开了。
既然舍不得女儿闻见酒气我也只好拿了氅子裹住他,同他喝了些热茶解酒。臭狼眼下通红,像是冻着,又像是喝多了酒。
臭狼每年换毛通常比我还要慢一个月左右,大概是因为岐山入冬得早。巽风泽虽深冬将至,可我没想到臭狼会在岐山换毛。所以,见他裹着氅子发抖时我不得不将自己的衣裳解下,以原身的长绒供他和女儿取暖。
我原本就在这里长大,原身是不怕冷的,何况榻上还有褥子。女儿倒是调皮,触着了我的原身直将绒揪下来玩。她睡得够够的,我有些累,只好时不时扬尾巴陪她,并将她掖在肚皮前。肚皮最暖和又最贴近人的皮肉,她靠着我也就不害怕了。
从来都是臭狼最后一个清醒着入梦的,我不知道这回算什么,只知道他大概是睡得很好,喝了那么多茶酒竟无起夜。而女儿还是崽子,睡了一会儿又要起来玩。榻又高又窄,我不得不看着她。如此,一夜无眠。
晨起臭狼倒还算头脑清晰,他爱操心。做了粥就烦恼女儿的奶粉,喂过女儿也不知道抱她去走走,只在一边看我闭眼休息。我累极了,他怎么能在我边上晃来晃去,抱着挣扎着的女儿,床脚还有一堆乱糟糟的衣裳裤子…
不知为何,我竟遏制住了困意,强行从昏昏欲睡之中醒了过来,走到茶桌边猛灌了口又苦又涩的隔夜茶才好些。
臭狼一直不将女儿放到榻上就是怕搅扰了我,我没法休息她便也去榻上玩了。臭狼看着,我则整理衣裳裤子。忙完琐事再去照看女儿就更困了,臭狼也没好到哪里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不减,接近我时又疯汲着热气…
捱不过他的纠缠,哄着女儿睡着之后便去了小卧同他一起,算是安慰他,谁知一上去他又不愿意了,只守着氅子发呆。臭狼的眼睛圆,看他发愣就好像是一只上了岸的金鱼,我笑他反而被他一把过来推下。
我记仇,遂也闭上眼睛装睡,偷偷瞧女儿,女儿还舞着手脚睡得不深。
“不闹了,你看溯意,怎么睡着了还这样乱动?”话落,臭狼忙放开我了,转而轻步去看女儿,半晌,只听他大笑:
“这崽子昨儿睡到了晨起,哪里会困?”再看看臭狼的神色和停在半空的右手,我忙起身去了。
好崽子,平日要做什么都会叫人,偏偏今早故意。带的小衣裳不多,她这脏了一件是一件,臭狼只好拿去洗了再拿去烤。给她换新的她还笑得呵声起来…这之后我就没敢离开她身边,好怕她冻着。
鲜少不吃早的,这一通忙下来臭狼也紧接着午饭了。午饭还是清粥,和馕子一块儿吃。女儿还是吃奶粉,她不吃馕子,奶粉便掺在粥里喂给她吃。
臭狼很会逗她高兴,一顿饭喂下来也快。虽然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怎么安排她才好,但有我活着的一天也一定顾着她。
喂完崽子后臭狼不知哪里去了。回来时我正和女儿窝在榻里休息,一听东西落在床板上的声音忙起来了,原来是臭狼去准备了些玩意儿来让女儿抓阄。
秤子算盘等等落在榻上,女儿一从里头爬出来就双手抓住了玩意儿,左手是药秤子,右手是账本。
臭狼欢喜得落泪:
“岐儿瞧瞧,她像谁?”这话我已听得不下百遍,这一次同样哄他:
”像臭狼,臭狼聪明。”话落,我听到的话却不同平时的那般让人欢喜。
“岐儿再傻一些,再傻一些就和女儿一般无忧无虑了。”
那一刻,我在臭狼的脸上看到了不同以往的神情。这样的神情令我恐惧,他的眼睛为什么那么红?血丝一条条攀在眼白上,他看着女儿,为何而心酸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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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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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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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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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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