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万重山从来没有附在谁的脚下委曲求全过,也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虽然曾经在学生时代,在那心扉初开的对‘性’热烈追求的时期幻想,幻想着有朝一日会有一个无比强壮的男人与他并肩,爱护他,保护他。每当他向肌肉男索吻的时候,那肌肉男就会像如今的谢轻舟一样,将他踩在脚下,扔在床上,对他进行灵魂与血肉的折磨。
后来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长处与特性,渐渐地放下了做0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可现在…这他妈算什么?背上那个凶残无比的小男人竟是自己欺负了快七年的人?这还是那个伏在自己胸口哭得梨花带雨的谢轻舟么?
对此,万重山的确有些无法接受。突然被比自己还要弱小十分的人欺压,这种感觉是十分诡异的。可他又不禁有些庆幸,庆幸那个把自己弄得一脸糟糕的男人是谢轻舟。倘若是什么不三不四的野男人,他一定会以头抢地来挽回自己的尊严与贞操。
可当这事过后,他该怎么面对谢轻舟呢?
万重山忽然慌乱了,连带着仅存的一点理智也被谢轻舟无知无畏的暴怒搅得稀碎。他不敢想往后的日子里会是什么光景,可脑海里又不禁浮现这样一副缱绻的画面。
在沐浴着阳光的午后,谢轻舟趴在他背上犹如一隻春日里的小猫那般,与他耳鬓厮磨,与他唇齿相依。可没多久,那小猫就会抓挠得他哭不出声,折磨得他渗出朱红。
一想到在那之后谢轻舟还会摸摸自己的肚子,好似吃饱了一般,而后又满脸疲倦地钻进了自己的怀里,时不时睁开眼对他撒娇道:“老公,我厉不厉害”
想到这儿,万重山不禁颤了颤身子,好似被厕所里的蠕虫爬到了身上那样令他头皮发麻,令他顿时拥有满身的失去理智那般的恐惧。
和谢轻舟认识了七年多,谁1谁0都清楚了那么多年了,如今突然来这么一下子,他实在有些承受不住。
万重山也不是怕疼,他只是怕有一日他也会变成谢轻舟那副委曲求全、爱得卑微入骨的狼狈模样。他不否认自己有时候的确是逞强了,可让他一个把握了主导权那么多年的1去承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初学者’给的痛和爱,的确、实在,确实是很为难他。
在这场‘爱’的战争中,万重山显然是处在下风了,而谢轻舟看起来也没有多得意。
‘给万重山带去灾难和痛苦’这种想法对他的冲击很大。有多大呢?
不夸张的说,这种冲击带给他的兴奋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他作为男人初次的喜悦。琇書蛧
我恨你,所以我要把你曾经给过我的疼痛和侮辱都还回去。
于是,谢轻舟已经打破了那无形的枷锁,就在这个烈日当头的下午,就在这张他们恩爱了五百多个夜晚的床上。哪怕他肚子里的囊袋因为剧烈的碰撞而疼痛不止,哪怕他是恶心那副身子的,哪怕万重山…根本就不爱他。
尽管过往的种种不堪都还在他脑海中来来回回地转悠…他还是无法放手,无法将万重山放回那柔软温馨的牢笼中甛睡。
如果说万重山曾经不愿意放过自己,那么此刻就是他谢轻舟不愿意放过万重山。
于是,这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恨意更深了,谢轻舟对万重山的折磨也俞深了,惹得万重山急促地喘着气儿,只得蔫蔫地抱着枕头,紧蹙着的两条眉毛深藏着暗淤了的隐忍。
想不到曾经玩世不恭浪迹烟酒情场的花花公子万重山也会有让人践踏凌迟得这么彻底的一天。
可此刻,万重山却隐隐地察觉到了谢轻舟有意地收起了一只手,气力也比一开始小了许多。这使他不得不出言相劝。
“你能不能…别这么倔,这种时候…听听我的话…好不好”万重山咬着牙说道,额上冒了一片细细密密的冷汗,谢轻舟给他的折磨更是让他一点儿气力也无。
见谢轻舟不理会,他只能口头劝他,可惜他的几番劝阻没能让谢轻舟停下伤人伤己的事儿,很是无奈。
而谢轻舟是认定了与他有血海深仇才会不顾一切地报复,眼下逮着了人哪里还肯放走?巴不得折磨死他才好呢。
万重山心想他自己几处破口流血了不打紧,只是顾及到谢轻舟那肚子里的亲生骨肉,他不忍心罢了。
谢轻舟试探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出来他是头次做0,可他又比常人耐疼些,不禁让他有些疑惑,心想这万重山怎么这么能忍?于是凑到他耳边,讽刺道:
“重山,你这屁股铁打的呀,该有大半小时了吧,怎么也不叫你出个声儿?叫一下会死么”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问道:
“还是…你根本就是0号,给人欺负惯了才这么能吃疼”
万重山听了只觉十分不可思议,忙将耳朵捂上了。心说这他妈还是谢轻舟么?这真特么是那个温柔敦厚的谢轻舟?如果是的话,怎么会出口伤人呢…
他不禁委屈起来,泪水也被眼眶浸湿了。可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将自己的懦弱暴露在谢轻舟面前,一分一毫也不行。
于是乎,他出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好似这样能分担他的疼痛,转移他的注意力。半晌后,他狠咬了牙道:
“你以为我是你,让人白要了那么多年还死心塌地的要给人生孩子,这也算了…还拿自己的命去赌一个真心?赌我另一个地儿的贞洁与否?”说完,万重山自己也不住地心疼起来。
明知道谢轻舟听了这些话会伤心,可为什么还是说了出来…万重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颗心,总是在无缘无故、不知不觉中伤了他。
不出他所料,谢轻舟果然不痛快,三两下便将他本已适应的疼痛又提高了不少,苦得他不住低吼起来。
突然,一声沉闷的抽泣让他霎时慌乱了。
万重山咬咬牙,忍痛将谢轻舟翻了个身。许是两人都伤到了,顿时疼得彼此一句话也说不出。
好半晌,万重山能挪动身子了,忙将谢轻舟抱进怀里安慰。谁知谢轻舟竟一把将他推开了,没一会儿又想继续了。
他拖着这样虚弱的一副身子还想报复,万重山怎么肯?可一抬头就是谢轻舟那张憋红了的脸,他忙半弯了腰,将枕头垫在腰下,又开口柔声说道:“不急,轻舟,慢慢来”
说完,他又抬手去抚了抚谢轻舟的眉宇,眼带笑意,好似已经对谢轻舟这种冒犯人的举动不再愤恨了:
“轻舟…我早该给你这个机会的,让你尝尝…真正拥有一个人的滋味…或许我也不会…再去找别人消遣…”他顿了顿,忽然伸出了双臂,抬起那双挂了星星似的眸子望着谢轻舟,轻着声调好似怕谢轻舟不允他似的:
“轻舟,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谢轻舟听了直愣着看了他半晌,总觉着人有哪里不一样了。
慢慢地,他小心俯下身抱住万重山了。
嗅着万重山身上散出来的一点点热气,谢轻舟不禁往他怀里钻得更深,只听万重山先是闷哼了声,而后又抬手抚了抚他那头有些长了的头发,柔柔的,摸起来让人很安心。
“轻舟,我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恩、才会、觉得自己…完整”说着,万重山又不顾自己的疼痛将他搂的更紧。
他的心脏,贴着谢轻舟的胸膛。砰、砰、温暖,有力的搏动砸在谢轻舟的心头,好像这样他们的感情就能获得片刻的永恒。
而谢轻舟好似也懂得了什么似的,突然从他怀里挣了出来,不停地吻着他的唇,直到万重山的唇被咬出了血他才肯放过。
谢轻舟柔和的轮廓映在了万重山眼里,显得他那样深情、无助,而又无辜。
许久后,万重山才被谢轻舟放开。
谢轻舟抹了抹泪,起身去揉了把湿毛巾来要给万重山擦身子,没想到那人竟拿过了毛巾轻轻地推开了他,小声说道:
“你去洗澡吧,我自己来就好,擦掉…怪可惜的”
谢轻舟没想到,万重山对他的爱…可以稀罕到这种地步。
看着万重山的喉结慢慢滑动,谢轻舟不禁心疼了起来,忙抢过毛巾给他擦干净了。
不擦不要紧,谁知道他这一擦万重山就跟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拉着他的手腕直问道:
“你连这些没用的东西都不肯留给我…轻舟,你走吧…我肯了…我肯放开你了”
谢轻舟看着他的手渐渐松开,不禁有些难受。忙轻声道:“你一直都是这么不讲理,我刚才只是想给你擦干净,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不肯给你?”
万重山已经绝望,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
突然,他又疯了一样忍着疼站了起来,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似的。
谢轻舟想拉住他,没想到万重山竟将他推到了一边,看也不看地吼道:
“轻舟,我要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就能原谅我了…对不对!”
话落,他忽然将手里的剪刀对上了胸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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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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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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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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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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