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蛇吐着信子,眼睛像两只电灯那样亮,竖长的瞳孔直盯着人看,好像下一秒就会爬到他们跟前。
“往后退”谢轻舟小声急道,看着万重山已经有些腿软,只能拉着他小心翼翼地往后挪。
那“过山峰”好像有意想追过来,可不知怎么的在原地旋了两圈,一下子不知道钻去了哪里。
两个人终于松了口气,几乎同时倒在了地上。万重山的背包比谢轻舟的重个两三倍,一下子只能往后仰大口呼着气儿,起不来了。
他用力握了握谢轻舟的手,那手冰凉,瘦弱,在此时让人十分心疼。只见谢轻舟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一把将万重山拉了起来。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万重山忙将弹匣卸了下来,将那上了膛的子弹退了回去才有功夫安抚一旁傻愣着的谢轻舟。他还有些余惊未定,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似的杵在原地。
万重山忙抱了抱他,随后将他的手放在手心里紧抓着,一步步往前方走。仿佛在用肢体告诉他“别怕,我在”。身边牵着的这个人状态实在差,他想着自己一定不能倒下,他必须永远站在谢轻舟身前。
只是余光瞥见谢轻舟在偷偷地抹眼泪,万重山实在心痛,不知道平时哭的那么大声的谢轻舟现在是怎么能忍得一声不吭的。
他用大拇指抚了抚谢轻舟的手心,柔声道:“我在,不用怕”
简单的安慰让谢轻舟想起方才万重山的举动。那可是眼镜蛇,咬到可是要命的。
这么一想倒是让谢轻舟振作了起来,他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万重山在他身边,他不怕。
越过一片薏苡,终于看清了这“第二关”的真面目。
一面用石头筑成的墙几乎挡去了所有的去路,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在阳光之下好像一座风烛残年的城墙。好在不过三米多高,爬过去倒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默契地拿出了抓钩和尼龙绳,重重地往墙上方抛了几下便勾住了。
谢轻舟深吸了口气,将手套也带上了。双手紧抓着绳子脚踩石头突出来的地儿三两下爬到了上方向万重山比了个手势,呼声道:“上来吧”
检查了胸口和腰间的锁扣,万重山背着大包慢慢地往上攀,好一会儿才到了墙顶上。
谢轻舟着实为他捏了把汗,他身上的背包实在重,乍一看只觉万重山已经力不从心。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万重山道。歇息了会儿,揉揉眼才看清前方的路。
天边辽阔非凡,云彩粉红。再细听还会有动物的嚎声,只是这声音太陌生,不像狼不像猫。两人降了下去,眼前仍是一大片林子,明明与先前的环境相差无几,怎么会有进入另一世界的幻觉?
万重山的问题让谢轻舟不解,见他无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烈日当头,谢轻舟头痛难忍,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所有入眼的事物很快便都褪去了颜色,仿佛身处在黑白电影里。
他突然抓住了万重山的肩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可惜在那一瞬之后他便倒了下去。
“轻舟,轻舟!”万重山大喊几声,只觉自己的心脏都被压缩了,无法搏动,无法呼吸。谢轻舟突然的晕厥使他神经衰弱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该怎么办?!
万重山发了疯一般将谢轻舟抱进怀里,小心挪到了树荫下,无力地靠在树腰上感受着谢轻舟那点孱弱的呼吸。
他失了魂一样,无奈还是将人放在身边靠着,翻身将包脱了下来找药。
他漱了漱口,将一小支正气水咬开倒进嘴里,小心地捏着谢轻舟的下巴一口灌了进去,又送了几口水下去。做完这些,万重山的神经才有些放松下来。
他希望十分钟之内谢轻舟可以醒过来。
不知是否是山神听到了他的祈祷,半个钟头过后怀里的人睁开了眼睛。
见万重山一脸的失魂丧魄谢轻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了。他忙拍万重山的脸,急道:“我没事”
稍作整顿,谢轻舟坐了起来,表示自己可以继续前行。只是太巧,这时候正是饭点。
万重山直将他抱进了怀,神经仍是紧张,小心地抚着他单薄的脊背,说道:“休息会儿,别赶了”话落松开了他,将一些吃食拿了出来。
谢轻舟没什么胃口,但为了接下来的路程还是从自封袋里拿起了一块牛肉干嚼着。一旁的万重山则大口的喝着能量饮料时不时吃一口花生味十足的压缩饼干。
树荫下,好像能细细地感觉着南风拂面。轻柔,温驯。如此逍遥之感,真是少有。琇書網
这风卸去两人不少余惊和燥热,竟让人靠着树腰就想睡觉。
一阵迷离混沌过后,谢轻舟仿佛突然惊醒,急忙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顺手拉了一把万重山,正色问道:“重山,你有没有觉得哪儿怪怪的”
话音甫落,万重山见他这么认真,出力揪了一下眉间,弯腰快速地收拾起背包,起身将谢轻舟护到了身边:“你说”
谢轻舟的手再次被牵紧,让他安心不少。
“刚才我们都差点儿睡着了”他说道,仔细地望着前方的林子。万重山点点头,犹豫了许久才问道:“你还想继续找么”
日晒十分强烈,谢轻舟原本有些头晕目眩,他不想再费力气想些没意义的事儿让自己难受,坦白了说道:“你要是累了就回去吧,找不到我会尽快回去”
说完,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走过来的路,眼里满是担忧,藏也藏不住,只能逼自己静心定神。
万重山听他这话有些恼了,却偏偏拿他没办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牵着谢轻舟继续走。虽不知骨肉分离之痛,但谢轻舟多年的落寞尽数在心里烙下印子。不久前又因自己落胎失子…不论这趟功成与否,他都必须在谢轻舟的身边守着。
谢轻舟压了压帽檐,往嘴里扔了块薄荷糖,大口呼了几口气才觉几分舒爽。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明明觉得热到不行却一点汗也没有。
边走边做记号,一个拿笔画一个绕线。渐渐走入了个宽阔的地方,没有什么扎人的草丛,高大的树木十分杂乱,却又乱中有序。
从外边进来到这地,竟已用了一捆线。万重山不住看了看手表,惊讶道:“这么快就四点了,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扎帐篷”
谢轻舟笑了笑,柔声说道:“都听你的,我也有些累了”
万重山从他的语气里感到几分疲惫,不过三两月,谢轻舟的身体比以往虚弱了不少,偶尔与他对话只让人觉得有气无力的,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谢轻舟这状态让他很不安,说白了,谢轻舟这条命就跟泥鳅似的滑溜溜的抓在手里,只能抓紧,丢了就完了。
“怎么了”谢轻舟看了看他,越看越郁闷。怎么万重山也像他一样多愁善感了?
“没事,天气还行,我们就在这儿扎营吧,你真的该休息了”再次卸下背包,万重山铺好了防水布将帐篷解开“啪”一下,一顶迷彩帐篷乍现,外层防水内层透气。这大概能让两人在这块平地睡个好觉。
整理好内里的铺子,万重山钻出来将坐在彩条布上打瞌的谢轻舟拉了进去,翻了翻背包拆了盒纯奶递给他,说道:“先喝了,回去我一定给你好好补补”
谢轻舟不语,捧着牛奶靠在了万重山身边,感受着万重山的体温,谢轻舟的困倦也活泼起来,只觉自己快睡着了。
“一路走来也不见野鸡野兔什么的,难道真都成仙了?”万重山皱了皱眉道,又将外衣脱了下来散气儿。
“重山”谢轻舟只懒懒地唤他,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胡话。将手里的奶盒递给了万重山,忽然手里一沉,那人突然问道:“你怎么这点东西都喝不下”
话落,万重山也只能哀怨地喝他未喝完的,说也不是,骂也不是,恼得自己都乱了思绪。
谢轻舟吃不下东西,只喝了两小口水便躺下了。这让万重山郁闷的不行,小心将薄绒毯盖在他身上,随后猫腰出去了。
两人初来此地顾着扎营竟没注意到不远处还有条溪涧,若不是水流声传到耳边恐怕要失了野炊的好机会。
如此甚好,万重山回身蹑手蹑脚地进了帐篷将背包拉了出来,拉上链子便起身往小溪走。
约莫百米的距离,他几步一回头地望着帐篷的方向,生怕谢轻舟醒来找不到人会哭似的,深呼吸几口停了下来往溪里看。
溪水十分干净清透,晚霞又映在水面上,旖旎几分金黄与青蓝的亮光。
万重山又仔细看深了去,只见几只小螃蟹在石头上爬着,左右两只钳子像在挥舞着,无比清悠。
他又捉了几只排成行放在石头上,看小螃蟹们手足无措的乱爬,玩的不亦乐乎,哈哈直笑。好一会儿才收起玩心把水盆和火机掏了出来,捡来一堆枯枝折成小段,三石垒一灶。起火,拿盆字舀水往上架。来来回回倒腾好一会儿才得了小半袋蒸馏水。就这样直到天黑,终于水袋也满了。
青蓝的山色已换,挂上夜晚的幽暗幕帘。天上一轮明月,点点繁星使人遐想。
孩时总听人说天上的星是亲人在看顾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谢轻舟摸了摸颈间的灵玉,心头无限悲凉。珠泪落下,只觉头痛难忍。
“怎么哭了”这熟悉的声音归来,谢轻舟愣住了,抬头只看那人面孔,胡乱地擦起眼泪,摇摇头忙说自己没事。万重山又询问他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谢轻舟只是勉强弯起了嘴角,这才承认道:“我胆子小”
一阵夜风吹来,万重山忙把人拉进了帐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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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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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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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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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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