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会打吧?只要你闲下来就打,我一定接。”
就这样,夜子郎火速收拾了一袋子溯儿的衣裳,奶瓶,小毯,送也不愿意出来送,只是看着我走远。
玉儿都多大了?我以为,实在不必折腾了,抛开一切烦恼,放宽心在玉儿这儿住了十来天。他不知怎的,和万重山划得清,午饭一定是在食堂吃了,我简单吃些,南瓜粥,小米粥,都是跟着玉儿去买的。玉儿早饭,万重山早饭,住家家政太贵,两个人不能天天接宝儿,宝儿便自己做公交车,有时候来不爱吃早就上路口买两个包子在路上吃,什么都急得很,赶得很。
我原以为玉儿每个礼拜都有时间休息,但不是的,他只有在夜晚才能休息。我不会用洗衣机,他也不让帮着洗。买菜做饭的,我摸不清价,玉儿用手机买,每天早上都有新鲜的菜送到门口,我负责清洗,挑挑拣拣,给他们晚上回来了做饭。
玉儿不让出门,我和溯儿就在小花园里逛逛。出来许久,她到了夜里还是不习惯,总是念着,问着,狼亲,没有狼亲抱抱,宝宝不要狼亲。
意思是,再看不到狼亲,她就要生气了。因为白天万重山逗她,狼亲不要她了,她哭了半天,宝儿要写作业,听不得吵闹,跑过来把她哄好的。
夜深了,夜子郎才打来一个电话,玉儿匆匆忙忙地拍醒我:
“爹爹,你看狼爹是不是找你了?”
夜子郎没开视频,接下电话后我也不想掩饰什么,他问了几句:
“怎么,和溯儿在外头吃的习不习惯,住得踏不踏实?下雨了衣裳够不够穿?”
“好,都好。”
我回,也不知道回什么,玉儿就在靠在我肩上呢。
“好啊,我早上起来喝了两碗棒子面粥,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炒菜,明天上山去药虫子,那个,岐儿,你什么时候回家,这个天儿起了风,怪冷的。对了啊,就前天说的那两只兔子,今天人家来抓走了。”
夜子郎絮絮叨叨的,无非是说着家常。
“我…”
我正想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玉儿只好装作困了,躺到了外头。
“快了,溯儿找不到狼亲,总是哭。”
我哭笑不得,原以为只是一句闲话,夜子郎却认真问起来:
“我出去吧,溯儿见了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不是冷吗,不折腾。”
我道,忙回绝了,生怕夜子郎深更半夜的出来,万一又冻着了,在家咳起来可麻烦,一咳就是半个月,嗓子难受了这也不爱吃那也不爱吃,顿顿稀饭。说什么,面条有碱,也吃不得。
“无妨,过一个时辰我便到了,我会带着手机。”
夜子郎丝毫不给我劝说的机会,说完便挂了。
“别装睡了,你狼爹真的要过来。”
我道,把手机还给玉儿了。
“您怎么不劝劝他,这么晚了。”
玉儿有些厌烦,可还是拿起手机把音量开到最大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两只崽儿都不在泽里,也难怪他觉得空寂。
“我去楼下等。”
我道,把外披顺道拿下来了。玉儿原想跟下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来还有个溯儿在屋里,便又走回去了。其实,溯儿有没有看着一点儿也没关系,玉儿这里比泽里安全太多,溯儿还小的时候他就往床上装了隔板,虽然说是客房,但玉儿几乎是按照我的习惯布置的,我很感激他,在客厅坐了会儿又回屋了。
这孩子睡得不踏实,干净漂亮的羽绒被被他从头到尾揉成一团抱着。溯儿也趴在枕头上,我没地方睡,只好小心翼翼地躺到了飘窗上。边上刚好没被椰子树挡着,可以看到公路上来往的一只橘黄色的小猫。
已经坐了半个时辰,从失眠到深眠,我已经在梦里忘了自己在等人。可是梦里也还是夜子郎。
我时常在梦里是知道自己在做梦的,也能自由活动,可以说话,梦到和夜子郎在一起。我不知道为何有些生气,夜子郎在身边坐着,淡淡笑着,他总是那副表情。
我们打闹着,或许是飘窗太冷了,我闲闷还开了窗户,直把我冷醒了。谁知道一醒来身边就躺着一只大黑狼,不让出声,张嘴就靠了过来。那是十分不知轻重的亲吻,夜子郎的狼吻扣住了我的口腔,两排牙齿很干净,也很整齐,就是它也咬着我的牙,我的下排牙都快被它咬碎了。
我的牙实在被咬疼了,忙将他推开了。他的鼻子冰得不行,我也很冷,他爬进来也不知道关窗,我就在风口躺着,身上和他的鼻头一样凉。
“冷…”
我道,立即靠在了狼王的胸前。他的长毛那样柔软,干净,温暖得像雪原上空的太阳。我从前讨厌黑色的东西,狐狸都是白色的,在雪里长大,干干净净的,夜子郎下了雨,身上油乎乎的,想帮他抓只跳蚤都看不太清。后来我才知道,人家时不时拿花露皂角搓洗,家里有跳蚤就洒花椒水,比雪水还干净。
“你看他们,睡得这样沉。”
臭狼笑着朝床那边指了指,我也笑了,回道:
“可不,那么大张床铺,兄妹俩都四仰八叉的。”
刚醒过来,我也在困劲儿上,便死抓着夜子郎给我当枕头。夜子郎咧嘴笑了笑,伸了伸前爪把窗户勾进来了,慢慢地也蜷起身子休息了。
第二天玉儿一醒来就大喊:
“啊!有狗,爹,那里有只大黑狗!!!”
“那是你狼爹。”
我说,忙去捂住了他的嘴。转头一看,臭狼跳到楼下去了。宝儿从来没见过真正的狼爷爷,我太怕她被吓着,也怕她好奇,只好先稳住了玉儿,没想到玉儿都被吓着了,直条条地站着说不出来话。还好门墙隔音好,宝儿没惊醒。
“别怕,真的是你狼爹,你怕狼,是不是也怕狐狸了?”
我道,装出赌气的模样坐到了沙发上,好一会儿玉儿才跑到窗边,脑袋都探出去了。
“爹爹,我不是怕,我只是…太久没见到狼爹…”
看玉儿稍微稳定下来,我也走过去了,臭狼郁闷得很,褪了原身站在树下发呆。他既伤心又愧疚。愧疚吓着了崽子,伤心崽子怕自己。我见他那副万分失落的模样,忙得从窗户边爬了下去。玉儿傻愣愣地也想爬下来,可惜没学过什么功夫,抱着溯儿跑下楼了。
“别这样,玉儿只是有些陌生,你看,他们过来了。”
我道,深吸了口气牵住了夜子郎。他的手心全是汗,像是把自己当做了入室偷窃的野狼一般,见了玉儿仍旧低着头,玉儿见到他又变回了平日的狼爹,终于也松了口气,将溯儿抱个他了。
溯儿十分高兴,连着往臭狼脸上拍了好几下,又咬他的衣裳,开心得唤他爹爹。这样亲昵的称呼,玉儿一个人站在对面傻看,我忙也站到他身边,生怕他难过。
“饿了吧,我去做饭,爹爹你帮我看看菜送来了没。”
玉儿说道,正转身要去厨房便被臭狼叫住了。
“等等,这饭都是你在做吗?衣裳呢?锅碗瓢盆呢?你累死累活的,上完工回来还得做这些吗?”
臭狼说到底还是对万重山有怨气,可是玉儿也解释:
“不是,我起得早,早饭也简单,晚饭都是万重山做的,至于别的,谁有空就谁收拾了,真的,狼爹要是不放心就住两天。”
其实,就玉儿这个急急忙忙打圆场的样子,我也真为他担心,要不是已经过来了好几趟,我也是不相信的。
“好吧,你要不觉得我这个做爹爹的不好伺候,你看你爹爹,我们从来都不累着彼此。只要他还为你着想,狼爹怎么会不想你们好呢?!”
话音刚落,宝儿便从楼梯上跑下来了,看见臭狼就冲了过来,直摇他胳膊,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
“阿爷,这个人,是真的狼爷爷吗?他为什么这么早就来我家啦?”
嗯…我在脑子里编了几秒,回道,
“真的,狼爷爷特别厉害,他可以很早就起床,从来都不赖床,以后你也不可以赖床,好不好?”
语罢,玉儿忙往洗漱间指了指,催促她洗漱。万重山也下来了,一边指着闹钟一边拿着一截打歪了的衣架,怒道:
“还不去刷牙?今天是星期六吗?刷完了复习十分钟昨天的课文,你要是起不来,赶不上车别哭。”
玉儿仿佛习以为常了,只笑道:
“算了,衣架收起来,今天还早起了两分钟,可以了。”
语罢,相互寒暄了几句,各忙各的去了。
臭狼来了,溯儿有人照顾,我便陪宝儿复习。万重山也不那么狠厉了,当场写了几道口算给她而已,宝儿嫌烦,看着玉儿在厨房给她做三明治呢,便把脾气压下去了,仔细做题。
两人就这么个女儿,我也理解这种望女成才的心情,只是不免有些困惑。玉儿干的活本身就比万重山累,回到家了,宝儿再有点儿什么问题,他不是更受刺激吗?可是玉儿偏偏什么都不计较了,我也有女儿,等我的女儿也长得像宝儿这么大的时候,我能做的像他这般好吗?
宝儿还小,我一边开始担心玉儿受累,一边为溯儿的未来不安。如果因为夜子郎剥夺了溯儿出泽的权利,太不公平。可是溯儿也是一出生就被以为是狼子,将来会留在巽风泽行医。哪怕我们都不想替她决定,但风言风语总是有的。好比宝儿,长大了,她的两个父亲要分开,那她怎么选呢?
我楞在洗手池边许久,电饭锅发出了两声响我才反应过来,擦了擦边缘的粥水,有些无奈地走去客厅叫他们吃饭,忽然就轻轻地在夜子郎身边说了两句:ωωω.χΙυΜЬ.Cǒm
“想家了吗?过两天咱们就回去,多抓些鹅崽儿来养,卖了攒着。”
话落,夜子郎也愣住了。毕竟,家里也就这几个人,现有的鸡鸭吃都吃不完,怎么还抓呢?除了养来卖,也没做别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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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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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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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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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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