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鸟相携走,谁解相思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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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儿,我每天都早早地起来做饭,已经很久没吃到你烙的玉米馕了。你昨夜醉了酒,我想你能喝些豆浆解酒,你不能当作什么都没看到…现在你又说要我放你走,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语罢,夜子郎抱起溯儿就走开了,转身去了院子给养的几条鱼喂食。
他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只知道把他留的早饭都吃了,刷完锅已经快晌午了,因为豆浆一直温着夜子郎也没家伙焖午饭,我洗了一碗米,这是我们仨一顿午饭的量。
一醒来就争吵地事很少发生,这让我越来越不心安,夜子郎的话在我心里成了一道坎,所以一收拾好灶房我就立刻回屋拿了银子,出门去买了牙粉和溯儿平日要吃的一种果子,切开来是酥酥沙沙的,孩子吃了手指不褪皮,也不会上火。泽里的账簿是双份的,家里和堂里的数目得对得上,这是分内之事,所以买完东西还要去一趟堂里,顺便和几位在堂上的族亲喝喝茶,说说泽里的事,人族有人族的祠堂宗庙,鲜少聚在此地。
天气总算有让人活下来的仁慈,回家路上,没有了热腾腾的风来烘烤我的脑子,我想到了那个曾经与我秉烛夜谈,说着说不完的诗词歌画的人,人间□□,得此尚佳。
我在为那些过去吊唁,扫墓,因为他投胎成了我们之间的冰释前嫌和相看两厌。自然,这是极为主观的,哪怕陷入□□的男女也会如此心焦,何况是一头狼和狐狸。或许再过不了多久,夜子郎就会被我厌倦,抛之脑后。
一回到家中,夜子郎便抱着溯儿过来了,伸手翻看了我买的东西,拿了一颗果子给溯儿玩儿,溯儿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一闹腾就把果子扔到了地上,一下摔成了两瓣。
“岐儿,你出去不带她,生气了。”
夜子郎说道,许是有些累,捡起来果子就去灶房了,溯儿被落在一边大哭,她原本就在咳嗽,我忙得抱到了怀里哄,可是孩子偏偏不领情,哭着喊着:
“爹爹,不要溯儿,爹爹走开!”
我顿时被激得眼泪奔涌而出,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她更安心一些。也是此刻我才知道,溯儿并不是讨厌我,她是很需要我的。
“不哭了,咱们去找狼狼吧,他在给你切果子,你喜欢吃,爹爹给你买了好多,不可以生气好不好?…”
我不住地靠在她又小又薄的肩上,她一定明白我这个爹爹也很需要她,所以自己胡乱擦了一通脸后又像平日那样抓我的头发。我想她只是揪着玩儿,谁知道抱到灶房的时候又被夜子郎见着,皱着两条眉毛就开始教训:
“手啊,你的手啊,你这样去了学堂要挨板子的,快放开!”
溯儿本就在哭鼻子,好不容易消停,结果这么一骂又把她委屈得直转过头大哭,奄奄地趴在我肩上把脸都哭红了。
夜子郎也真是急得像只无头苍蝇,平日很能说道的一个人,溯儿一哭他就没招了。我只好哄溯儿坐到椅子上哭,一边给她毛巾擦脸。
“哭着呢,怎么吃?”
我道,把夜子郎递过来的一碗果泥拿碗盖住了,怕招虫子。
“溯儿太能哭了,咱们去坐会儿吧,让她自己哭会儿。”
我道,把溯儿抱到地上了,揉着眼睛根本不看路的,知道我和夜子郎都从灶房出来了就摸着墙和几块椅子走过来。走得像个没人搭理的小老头老太太,夜子郎说道:
“过来过来,哭得再大声些。”
这话把孩子气得,一跺脚就往房间里走。夜子郎又不肯闭嘴,在一旁幸灾乐祸:
“羞羞脸咯,还知道生气,真好,以后扯别人头发有你爹好受的。”
“说就说,带上我做什么?”
我道,一杯茶喝到一半就倒掉了,夜子郎这才知道安静,只是他也实在为难,小声道:
“岐儿,我也想惯着她,可是身边这么多孩子,以后扯别人头发怎么办?她只知道好玩儿,却不知道别人会疼。我给你看看我怎么教她。”
夜子郎一不做二不休,三两下就把她从被子里抓出来了,在我面前扯她的头发玩儿,她不乐意别人碰她头发,转头就挣扎起来,这时我忙捋出来一招搓头发给她,她果然不再撰过去了。
“以后不能这样儿了,不然你爹爹买果子给别人吃,不给你吃。”
夜子郎说着,溯儿听得懂,也知道错了,就是不好意思抬头看人,一直闷在夜子郎肩上闷哼,过了好一会儿知道肚子饿了才指了指灶房,喃喃道:
“爹爹,吃果果”
“狼亲喂你好不好?”夜子郎柔声问道,溯儿也问道:
“爹爹喂好不好?狼亲要抱朔鹅,不要狼亲喂。”
“你狼亲一直站着腰快酸死了,你让他坐下来吧。”
我道,扶好椅子让夜子郎坐下来了,溯儿也听话了许多,从前都要人一直抱着哄,还得不停地来回走,任谁也没这个精神气动不动一天三趟这样哄。
“岐儿,你拆支钙水吧,早上没吃。”xiumb.com
夜子郎说道,忙把溯儿的眼睛捂住了,这次的钙水没什么甜味儿,溯儿不喝,我也只能倒进果泥里搅拌了喂她。夜子郎把果肉碾得细腻,溯儿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压根儿吃不出来钙水味儿。
“难怪呢,鞋子破了。”
夜子郎笑着,要不是他说我都没注意到溯儿的鞋头破了个洞。
“那个,你给她缝个席子垫儿吧,凉快。”
我道,正要起身去灶房就又被夜子郎叫住:
“狐岐,什么这个那个的,不能叫一声臭狼吗?”
我瞳孔放大,显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放下碗勺拎上镰刀笑道:
“把这洗了,我去砍竹子。”
话落,我就翻过院墙往山上走了,我心里十分害怕,我开始对未来的日子没有信心。砍竹子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可却凭空出现了溯儿的脸。
“我为什么没有娘亲,我为什么没有娘亲!”
我开始担忧溯儿需不需要一个娘亲,我明白这很自私,也不够人道,所以只是想想,再说,我也没有心狠到要让夜子郎离开已经养育了三年的女儿。我只是害怕,当一切再美好再感天动地的情义褪去之后,我还能不能给溯儿一个和睦的家。夜子郎无疑对她十分爱护,可是崽子的成长是离不开交谈的,这意味着往后我不能够在她面前与夜子郎有任何的争吵,除非她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明白怎样帮助我们之间能有效沟通。
这原本在她出生前就该想好的,可是在她出生前我已经准备离开巽风泽,已经回到岐山,那时的我怎么想得到两年后我还是在巽风泽,在这个长久以来都让我十分不舍的家中。我的人生已经和六月天一样变幻无常,阴晴不定,如果我真的是个善良的人,那我就应该成全夜子郎对她的爱不是吗?他们两个毫无血缘关系,夜子郎却因为我能付出同等的爱,正因如此,我才留下来的不是吗?
我一下一下地挥动紧握的镰子,积攒已久的愧疚让我全身紧绷,当竹子倒下地那一刻,我仿佛割下了许多,其中不乏自由,但我想,夜子郎不会吝啬。
到家后,溯儿新奇地打量着这根长达四十尺的绿杆子,忽然捡起了一片翠绿的青竹叶给夜子郎,哼哼道:
“狼亲,爹爹砍树了。”
“靠山吃山,再说了,谁让你扒拉席子,我还得多劈一些补上,多费劲。”
夜子郎一想到那张被溯儿扯得开线的竹席就生气,也不想抱她了,拖着竹子到门口劈丝去了。
“臭狼!”
我喊到,夜子郎愣了会儿终于转身往堂上看,我忙也牵着溯儿到一边问了。
“臭狼,你想吃什么,午饭我来做吧。”
话落,夜子郎有些迟钝地反问我:
“你叫我什么?”
我被逼急了,忙道:
“臭狼啊!你是不是被溯儿气傻了,我一直都是这样称呼你…”
“不,岐儿,你已经很久没这样儿亲切地叫过我了,现在我,我一听就想哭…”
夜子郎忙拿起了刀继续劈他的竹子,忽然又停了下来,傻笑起来:
“不过我还是想吃玉米馕,岐儿,你不要忘了,往后都要这样正经称呼。”
溯儿越看人家劈竹子就越想上手,我忙将她背到肩上了,苦笑:
“拿你狼亲没办法,拿捏你还不是一条背带就够了。”
之后,我几乎是被她踢着烙饼的。
天气还算干燥,夜子郎一双手实在是很巧,手掌宽的竹子被他一下下削成了薄片,之后他又拿了最韧的缝线固定了编好的小竹排,拿了溯儿鞋子比对尺寸,裁剪过后溯儿新鞋的鞋底就有了,只不过他实在累得完全背疼,拿红绳把破掉的竹席补全了后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也没有精力去裁剪鞋面。
“你们先吃,不用管我了。”
他道,仍然保持着双手撑地的姿势。溯儿爱吃的面食只有面条和面糊蛋饼,我也不急着喂她,就去炒了一点儿菜丝用来夹馕。那头夜子郎累得一动不动,我忙扶他到了房里休息。他累了,喘了口大气说道:
“岐儿,我做得太快了,竹子越薄越难劈开,胳膊和心脏都有些累。”
“喝水。”
我道,拿起水杯给他润了润嗓。他太傻了,一股脑的做事儿,吓得我再也不敢提竹子做的东西。
“睡吧,溯儿也困了,我去门口收拾一下,一会儿来陪你。”
我道,夜子郎像是想开口说什么,忽然又笑着点了个头。我越来越不能见他这副模样,好害怕夜子郎会累死。如果我们都垮了,两只崽子该怎么办,我不能垮,等他休息好了,我要和他一块儿好好养着,玉儿什么都懂,有什么不好他一下就看出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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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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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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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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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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