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用了近半个时辰,总算来到宫里,在宫里太监的带领下一路来到崇德殿。
一进殿,三人先是行礼问安。嘉定帝让几人平身,又给穆栩和林如海赐了坐。王安倒也乖觉,行完礼后,直接走到嘉定帝身后站定。
嘉定帝先是问了林如海盐政的情况,林如海自是一一回复。等他答完后,嘉定帝很是勉励了他几句,但也没说如何安置他,只是赏赐了一些御用之物,就让他先行告退了。
等林如海走了,嘉定帝因为看过穆栩和王安提前上的奏折,所以也不急着问扬州之行的过程,直接追问此番抄家抄出来多少银子。
穆栩先是拱手行礼,然后才回道,“全靠陛下护佑,此番查抄不法盐商,除去给士卒的赏钱,目前统计出,现银八千零七十四万两,还有各种奇珍异宝无数。”说着将记录着明细的册子,从袖子里取了出来,双手呈上。
嘉定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多少,再说一遍。”显然是不敢相信穆栩所报的数额。
穆栩将册子交给王安后,只得又将数额报了一遍。他回完话,等了半晌,也不见嘉定帝说话,于是悄悄抬起来头向他看去。
只见嘉定帝坐在龙椅上,呼吸急促,面色潮红,显然是被穆栩所报的数字惊到了。殿里一时陷入了寂静,只能依稀听见嘉定帝的喘气声。过了片刻,嘉定帝才镇定下来,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殿外进来一个太监,他先向嘉定帝跪下行了一礼,这才禀报,“陛下,太上皇宣东平郡王世子觐见。”
嘉定帝握紧了拳头,将到了嘴边的话收了起来,改口道,“知道了,朕随后就放他去,你且在外等候,朕还有话和东平王世子说。”
“是。”
等那太监出去,嘉定帝站起来走了几步,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罢了,太上皇如果问你,就如实回禀吧。出了龙首宫,你直接回府就是,想必老太妃对你也甚是想念。等过两天,朕会命人给你送去此行的赏赐。”显然他本不想告知太上皇确切数字,但思索一番还是放弃了。
穆栩谢了恩,先将从盐商那抄录的账册呈给嘉定帝,方转身出了大殿,跟着门口的太监,往龙首宫而去。
等穆栩出去,嘉定帝将穆栩所呈账册放在一边,也不急着看。反倒对王安道,“想必此次扬州一行,你们都收了不少好处吧?”
王安扑通一声跪下,将头贴在大殿地砖,“奴婢不敢欺瞒陛下,奴婢和刘洪,还有东平王世子,每人收了二十万两银子。奴婢死罪,愿将银子献给陛下。”
嘉定帝确认道,“你没有欺君,可能确定穆栩也只拿了二十万两?”
王安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奴婢可以确定,因为抄家时奴婢和刘洪一直盯着,穆世子没有参与。不过他刚到扬州时,收了一些盐商的孝敬,其中就包括作为钦差行辕的园林。穆世子后来给奴婢解释,说那是为了麻痹那些盐商。”
嘉定听他所说的,和自己得到的情报相差无几,顿时满意的点点头,起身来到王安身边轻轻踢了他一脚,“好了,起来吧。这次你和刘洪的差事办的不错。那二十万两银子,你留下一半吧,下不为例。”
王安心里狂喜,知道自己这一关是过了,不过还是又磕了个头,带着哭腔道,“老奴一时贪心,有负陛下圣恩,老奴愿将此次所得银子,全部献给陛下。”
嘉定帝却笑骂,“朕金口玉言,说赏你,就是赏你了,难道朕还没有自己的外甥大方吗?”
王安自然又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却说穆栩这边,他随着那太监到了龙首宫,进了垂拱殿后,就见太上皇穿着一身道袍,正站在御阶之上,拿笔写着什么,而戴荃则在旁磨着墨伺候。
他不敢再看,走到殿中,双膝跪下行礼,“小臣穆栩,拜见太上皇,太上皇万年无期。”
太上皇却像没有听见一般,对着旁边的戴荃道,“你看朕这副字怎么样?”ωωω.χΙυΜЬ.Cǒm
戴荃笑着回道,“老奴哪有这个眼力啊,只觉得陛下的字有若龙凤,气势不凡…”
“好了,朕不为难你了。”太上皇摇摇头,将笔放下后,拿起桌上的印章盖了一下。这才对着穆栩道,“穆小子,你起来吧。”
穆栩急忙谢恩,然后老实的低头站在原地。
太上皇打量了他半天,才道,“你说说你,朕之前让人给你传话,你为什么抗旨?”
穆栩当即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非是小臣要抗旨,实在是那些盐商太过放肆,视国法如无物。”于是他便将那些盐商如何网罗江洋大盗,控制扬州卫大营等等行为,夸大了几倍说了出来。
太上皇听他说到,那些盐商竟然能控制朝廷兵马,自然不敢相信,毕竟他退位前才下过江南,这才过去几年?于是他急忙追问,“你确定没有胡说?”
穆栩摇头,“臣已将原扬州卫指挥使郭振缉拿,如今已经押送进京,太上皇随时可以找人去审问他。”
听他敢这么说,太上皇明白穆栩说得就算有些夸大,但必定不是假的。这一刻,他心底对甄应嘉产生了怀疑,因为这些事,在甄应嘉给他的密折里,从没有提及过。本来他还想敲打敲打穆栩,如今也没有心思了。
不过他还是很关心,穆栩在扬州抄了多少银子的,当即便问,“你此番抄了多少银子?”
因为嘉定帝让他如实说,所以穆栩也不隐瞒,照实说了具体数额。太上皇听了这么大的数额,也是大惊失色,和嘉定帝一样又问了穆栩一次。
听穆栩确认后,他此刻对甄应嘉更是不满了,心里反倒觉得穆栩下手轻了,应该把那些混账全都抄一遍,最后再杀了才是。一想到这么多年,不知有多少银子被人贪了,他心里就一阵阵的难受。
于是他也没心情再问穆栩了,把桌上的字赐给了穆栩,就将他打发了。穆栩被戴荃送出了垂拱殿,犹自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过了关。他想向戴荃打听一下具体情况,不过看了看四周都是太监宫娥,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趁着和戴荃告辞时,他还是将一叠银票塞到了其手里,然后才拿着太上皇赐的字出宫去了。
戴荃趁着无人注意,将银票塞进袖子,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又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回到了垂拱殿。
太上皇此刻静静的坐在御座之上,没有一丝表情。戴荃轻轻的来到他的身后,悄无声息的站好,一动也不动,就仿佛雕像一般。
过了不知多久,戴荃才听到太上皇的声音,“你说穆小子有没有骗朕?”
戴荃摸了摸袖子里的银票,轻声回道,“老奴觉得穆世子没有,毕竟抄了那么多银子,而且还有押解进京的扬州卫指挥使郭振可以证明。”
太上皇点点头,“你说得很是,就凭这么多银子,这些人就该死。既然他说得是实话,那就说明甄应嘉说得是假话了。”戴荃知道这事没有自己插嘴的余地,于是又装起了哑巴。过了片刻后,他才听见太上皇小声的自言自语,“甄嬷嬷,当年你在朕幼时,对朕的回护之情,朕可是都还给你了,想来你百年后,也不会怪朕心狠…”
戴荃赶紧把头低下,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又过了许久,才听太上皇对他吩咐道,“你去告诉皇帝一声,将这些银子给朕的内库送一千万两。等到了明年,朕要修几座道宫。”
戴荃恭声应道,“老奴尊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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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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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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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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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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