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太妃细细交代一番,婆媳二人自是含泪而别。穆栩接过红袖手里的披风,替母亲穿上,随母亲出了松鹤堂。来到二门外,自有马车等候,搀扶着母亲上了马车,红袖,秋月两个丫头也跟了上去。琇書蛧
马车来到王府门口,穆栩接过下人手中缰绳,翻身上马,朝着后面挥了挥手,停在后面的几辆装着各种用品的马车在五十名家将的护送下驶了过来。等所有人汇合齐了,穆栩一声令下,车队向着城外而去。
出了城门,穆栩又向前送了二十余里,长宁公主掀开马车帘子,探出头来,看着被寒风吹得脸色发红的儿子,柔声道,“栩儿,就送到这吧。”
穆栩摆了摆手示意车队停下,然后下了马,来到马车窗前,向着母亲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母亲远去千里,儿子不能一路相随,还请母亲一路千万保重。”
长宁公主招手示意穆栩靠近些,含着泪道,“我儿放心,母亲又不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说着又抚摸着儿子的脸,“等我走后,你要在家孝顺祖母,做事三思而行,照顾好自己才是。”
穆栩点头答应,“母亲放心就是,到了辽东记得给儿子来信,好让我知道母亲平安抵达。”说完又叮嘱红袖和秋月,“你们路上一定要照顾好母亲,万不可有一丝大意。”二人自是满口答应。又说了会儿话,母子二人才依依惜别。
穆栩站在原地,一直目送车队离开。等都看不见影了,杨安来到跟前劝道,“世子,王妃已经走远了,您还是回去吧。那些家将全是军中好手,之前又曾护送我们回京,对这一路都很熟悉,您也不用担心。”
沉默片刻,穆栩往远处看了一会儿,这才调转马头,在杨安的陪同下骑马回城。回了府,他先到祖母那里禀报,已经把母亲送走了。
张太妃看他今日有些沉默,知道他舍不得母亲,于是劝道,“你母亲又不是第一次去辽东,你要替她高兴才是,她这是去和你父亲团聚。”
听到祖母的劝慰,穆栩收拾好心情,“从前一直在母亲身边还没觉得,如今母亲一走,还真有些不习惯。”
张太妃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孩子大了,总要离开娘,慢慢就好了。”
想着眼前的老人,也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儿子了,穆栩心里暗叫惭愧,当下就转移话题,和祖母说起别的,房间气氛这才好了起来。
一直陪着祖母到了午时,祖孙两用过午饭,穆栩又搀扶着她散了一会步,等祖母去午睡了,他才离开。
……
又过了几日,荣国府差人来王府送信,原来是林如海的信到了,林如海经过慎重考虑,终究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只是因为他身肩重任,不能亲自来京,所以将女儿生辰八字亲自写了一份,与信一起送给岳母,请岳母替他给主持女儿定亲之事。
张太妃得了林家许婚之事,自是大喜,连忙去请了南安太妃做媒。
穆栩本以为自己要跟着去忙的,不想定亲根本用不着他出面,有南安太妃出马,两家换了更贴,又找钦天监合了八字,得了个天作之合的批命,这就算正式定了婚书了。他去问祖母,还被笑话了一番急着娶媳妇,这才知道古代结婚虽然礼仪繁琐,但他只需要在迎亲时亲自出门将新娘接回来就是了。他事先没有了解过,以至于闹了笑话,被自家祖母狠狠取笑了一番。
定了亲的第二日,当今就派人招他进宫。等他进了勤政殿,没想到当今开口就是,“平安州那边的事情暂时先不要查了。”
穆栩一听大吃了一惊,“这不是已经拿到账本了吗,接着查下去必定能够水落石出,怎么突然就不查了?”
嘉定帝苦笑一声,“这是父皇的意思,之前朕让王安去调户部存档,没想到惊动了父皇,他老人家说这事他自会处理,让朕不用管了。”说到这里,嘉定帝一下靠在了龙椅上,像被抽去了浑身力气。接着当今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朕自登基以来,朝堂上的臣子们每日都说国朝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可朕却发现,地方上缴纳上来的税银一年少于一年,如今已是入不敷出。你知道如今户部存银有多少吗,仅仅四百万两。即使这样了,父皇还是允许官员从国库借银,这…”
王安听嘉定帝这样说,急忙在旁劝道,“陛下慎言。”
嘉定帝这才反应过来,沉默片刻,才问穆栩,“那个李孟之子,可还在你府上?”
穆栩应道,“不错,李孟之子确实在臣府上。”
“嗯,你回头给他在绣衣卫安排个差事,告诉他朕总有一天,会还他们家一个公道。”
“是,臣知道了,回去之后臣会把陛下的话告诉他。”听着当今几乎咬牙说出来的话,穆栩也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愤慨,想了想,他轻声道,“陛下如今春秋正盛,有些事欲速则不达,何必计较一时之成败呢?”
听到穆栩的话,嘉定帝眼前一亮,坐定身子才道,“是了,朕只是一时失态,没想到还要你来安慰朕。”说着又笑着问,“听说你定亲了,不知女方是谁?”
穆栩自然没想着这事能瞒过天子耳目,所以一点也不意外,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回道,“没想到陛下也知道了,是巡盐御史林大人之女。”
他以为嘉定帝自然清楚其中内情,其实嘉定帝只是听王安回禀穆栩定亲了,倒还真不知女方是谁,如今一听,倒是吃了一惊,“你说的可是兰台寺大夫兼巡盐御史的林海?”
看嘉定帝一副吃惊神情,穆栩也摸不着头脑,不由问,“陛下,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嘉定帝笑着摇头,“那倒没有,朕只是以为皇妹会给你挑个京中贵女,所以不免有些吃惊。朕还等着给你赐婚呢,不想你都定亲了。罢了,朕回头让皇后赏赐林海的女儿一番就是。”
穆栩谢恩完毕,看当今没事吩咐了,便识趣告退,嘉定帝自然没有留他。
等穆栩离去片刻,嘉定帝想了想,对着旁边的王安吩咐,“你从中车府挑几个好手,去扬州保护林海,再给他传朕口谕,如果他能把盐道给朕梳理好,朕就调他进京。”
“喏,老奴这就派人去办,陛下还有何吩咐。”
嘉定帝摆手,王安自去办差不提。看着王安出去的背影,嘉定帝心里却想着林海之事。
林海是太上皇亲自点的探花,一直和甄家在江南替太上皇管着钱袋子,不想甄家欲壑难填,手里掌管着织造之事仍不满足,又把手伸向盐道。逼得林海没办法了,只能投向自己,自己本打算让他们在江南鹬蚌相争,等两方有了结果再派人收拾残局的。如今看在自家妹子和外甥的份上,计划看来得变一下了。罢了,就饶林海一命吧。
心里打定主意,嘉定帝就不再多想,又低头处理起桌上的政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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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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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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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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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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