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如今宋军的战斗力来说,他们连日薄西山的辽国都敌不过,更何况去了辽国,还有个更加强悍的金国在虎视眈眈。
虽说从原本历史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来看,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本来并无背盟之意,实在是宋朝太过不争气,才给了金人发难的借口。
但归根到底,还是宋军在北伐过程中,表现的太过不堪一击,以至于让金国发现了宋朝的虚有其表。这就好比小儿抱金行于闹市,不引人觊觎那就活见鬼了。
再加上赵佶君臣心里又没有逼数,作出种种令人啼笑皆非之举,就像私自违约纳降张觉一事,这才给了金人南下的借口。
所以,穆栩压根就不怕宋朝占有幽州等地。对他而言,宋朝可比辽、金两国好对付多了。
而且与宋朝合盟攻打幽蓟,对穆栩好处颇多。
一者,可以替他分担压力,解了穆栩如今兵力不足的困境。还可缓和下双方矛盾,使南线不受宋兵袭扰。让他有充足的时间,来稳定云州等地局面,勤休内政,招兵买马。
二者,可以让全天下汉人看看,宋朝到底有多么不堪。而他则可借收复幽云的大义来收揽民心,为以后南下攻宋减少阻力。
越想越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之处,穆栩当下便道,“军师这个主意不错,只是在谈判中,必须事先说好,双方各出多少兵马,彼此攻打何处。”
许贯忠认可了此话,还不忘提醒穆栩,“若将两家放于在平等的地位上,宋朝君臣只怕是不会情愿,而且他们未必愿意,与我等分享幽蓟之地。”
穆栩听到这话笑了,说道,“前番我曾许诺,会归顺赵宋,有折家待遇便可。今日我改了主意,我只愿称臣,还要依宋初钱王旧例。”
许贯忠听得目瞪口呆,不知穆栩为何给出这般苛刻条件,正要开口劝说,就听穆栩又道,
“只要赵宋天子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在别的地方让步。比如可以承诺,让宋朝先攻幽州,咱们出兵妫州和居庸关,在北方替他们牵制辽人主力。
当然,这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只有一年时间,若在此期间,大宋攻不下幽州,那就怪不得我自去取了。”
许贯忠见穆栩如此成竹在胸,有些不解道,“寨主为何会这般笃定,大宋一年之内取不来幽州?”
穆栩自是不好明言,这是他从史书上得出的结论,只得托词道,“军师莫非忘了,等咱们和宋廷达成盟约之日,辽金之战已然结束。
到了那时,想来辽国会有足够的兵马来支援幽州。这样一来的话,即使有我等在北线牵制辽军主力,但宋军也未必就能敌的过辽军。”
许贯忠不由点了点头,觉得有些道理,他以为穆栩此举,乃是为了借宋朝消耗辽国兵力。
却怎么都想不到,辽主此次亲征会败的多惨,随后这一两年里,金国攻势有多么凶猛,辽人的精力会被关外中京等地吸引,完全顾不上南京。
许贯忠更不会想到,宋军在童贯的指挥下,会有多么无能,十来万大军竟败于耶律大石一万余人手上。
至于说会不会出现蝴蝶效应,使得童贯和宋军的表现,与正史大不相同,那则大可不必担心。
因为有些事情的发生,并不以人力为转移。在原来的历史上,宋朝有金国这个合作对象,都将仗打成那个鸟样。
而今日有穆栩在云州做了示范,只会让自诩上国的大宋君臣,更加轻视辽国,说不得他们会败的比历史上更加惨烈。
“那寨主打算派谁人出使?”
面对这个问题,穆栩也有些挠头,按理说此事派许贯忠去最为适合。但如今新得几州之地尚未捂热,正是缺少人手治理的时候,此时万不能放许贯忠离去。
许贯忠看出了穆栩的为难,当即笑着说道,“寨主怎得忘了乐和兄弟,他现下人就在太原,由他出马不是再适合不过吗?”
穆栩拍了下额头道,“瞧我这记性,如何将他忘了!好,我即刻修书一封,差他走一遭开封府?”
接着,两人又商议了一番征伐儒州之事。由穆栩拍板,启用孙翊为主将,折彦文为先锋,让二人负责此次战事,也算是对他们的考验。
……
江南东路,清溪县中。
与穆栩那边幸福的烦恼相比,方腊一伙可谓是走到了穷途末路。
原来半月前宋军经过一番苦战,已攻陷了乌龙岭要塞,如今正自攻打睦州,守将方肥和娄敏中已再三发来求援信,请方腊派兵支援。
只是事到如今,方腊连自身都难保了,又哪里还有援兵可派?
而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步,除了方腊没有选好立业之基外,最大的败笔就是,他失了内部人心和外部民心。
话说方腊去岁起兵之初,势力发展极快,江南地区影响者云集,短短数日便席卷两浙路。
但也恰恰是这个缘故,才加速了方腊的灭亡。
只因方腊从起意造反那日开始,所倚靠的就是他手下的摩尼教徒。
可其后由于造反太过顺利,让方腊有些忘乎所以,只顾着攻城略地不说,还将投奔他的那些义军,纷纷编入原先由摩尼教徒组成的军队。
这样做看似使得方腊的兵马,宛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但也无形中削弱了原本军队的战斗力,对付地方守军尚可,遇到如大宋西军这样的精锐一下便吃瘪了。
再加上方腊起事成功之后,性子里的多疑日渐加重,很是刚愎自用。对手下像王寅、厉天闰、邓元觉、庞万春、石宝等人才愈发疏远,只信任自家兄弟子侄。
更为关键的是,方腊纵容手下残杀官吏和大户人家。对所俘虏的人员不分青红皂白,定要割其肉,断其体,取其肺肠,或者熬成膏油,乱箭穿身,用各种办法折磨他们,讨还血债,以解心头之恨。
方腊以上的种种作为,可以说是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不过即便到了如此境地,面对一众手下断尾求生的建议,以及其妹方百花苦口婆心的劝说,方腊依然不肯死心。
他信誓旦旦的表示,就算宋军攻下清溪县,也休想让他屈服,他宁愿退去后山帮源洞和宋军打游击,也不会选择落荒而逃。
王寅等人劝解几句,见方腊不听也就罢了。只是私下难免聚在一起,暗中寻起了退路。
他们这些人,可以随方腊作出这般大事,当然都不是等闲之辈,对眼下局势和自身处境,都看的很是清楚。
娄敏中就道,“圣公已然走火入魔,连百花公主都不能劝他分毫,咱们与其再去惹他不快,还是想想我等自家的出路,总不能就此束手就擒吧。”
一身是伤的石宝闻言,立即抱怨道,“先前我与邓大师守卫乌龙岭时,就曾几次进言圣公,乌龙岭虽是一等一的险地,但久守必失,还是该另寻退路为上。
可结果如何?圣公不止不听,还强令我二人务必守住那里,否则决不轻饶,最终害的邓大师丢了性命,我若不是被手下拼死相救,也注定难逃一死。”
王寅叹道,“唉,邓大师求仁得仁,石兄弟还是少说几句为妙。”
安抚住石宝之后,王寅将目光投向包康,说道,“包公,你有何良策,还请不吝赐教,好给众兄弟谋条出路。”
包康,安徽合肥人氏。北宋名臣包青天包拯五世孙,其父包辉,为包公曾孙。
他幼年随父迁泾县震山,从小就怀有异志,对大宋的政治腐败,贪官横行,捐税繁重,表示出极端的不满。
青年时期远游讲学,广交朋友,与方腊就是在那时结识的,二人可谓一见如故。自那时候起,他们就定下志愿,以推翻大宋腐朽统治为己任。
在方腊起事之初,包康曾任军师和义军副统帅,乃是方腊集团名副其实的二号人物。直至方腊称帝,重用自家人开始,他才被迫离开权利中心。
此时听到王寅询问,包康无奈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我等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陪圣公顽抗到底,要么趁早脱离此是非之地。”
几人全都沉默起来,他们心下清楚的很,若是选了第一条路,那必然是死路一条。就冲方腊大军对那些官员的作为,朝廷就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人。
厉天闰突然开口道,“王公,那穆栩为人如何,我等可否随百花公主去投奔他?”
王寅思考片刻,老实回道,“与圣公相比,穆栩可谓英明神武,极具远见卓识,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豪杰。你们或许还不知道,我昨日已从百花公主口中探知,穆栩已发大兵去攻打云州。”
“什么,此事可是真的?”包康猛的站了起来,显然对这个消息极为震惊。
王寅苦笑道,“是啊,初闻此事我也惊诧莫名,我等还陷在江南小打小闹之时,人家却已经去收复幽云了。”
此言一出,大伙更是酸涩难名,同样是对抗朝廷,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几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彼此领导人的不同。
因邓元觉阵亡一事,石宝对方腊早已心存芥蒂,听到这话后,他腾的一下起身,就向着外面走去,庞万春急忙将其拉住,不解的问道,
“石兄,商量的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要走?”
石宝眼睛扫视一圈众人,道,“商量什么,咱们还有出路吗?别人造反或有招安的可能,可我等一旦落入朝廷手里,连家人都要被连累。
要是家中只有我一人,大不了或是一死了之,或是遁入山林了此残生。然某家尚有老母在堂,怎可行如此不孝之事?”wWW.ΧìǔΜЬ.CǒΜ
说罢,石宝就径自去了,留下王寅几人面面相觑。
半晌,厉天闰也跟着起身道,“石宝兄弟的方才所说,话糙理不糙,我家里还有一双儿女,实在不忍他们遭难,我这就去寻公主,随她撤离江南。”
有了石宝二人的带头,剩下几人哪里还坐的住,纷纷鼓噪起来,最终大伙商定,由王寅和包康带头,一起去见方百花。
只是等众人寻到方百花时,却见她坐在方腊行宫正殿暗自垂泪,先到一步的石宝和厉天闰手足无措的站在下首。除此之外,还有本该身在睦州的娄敏中在侧。
包康顾不得方百花为何如此,一见娄敏中就问,“你怎的在此,睦州如何了?”
娄敏中沮丧道,“我与方肥守了七日,但敌军攻势太过猛烈,我等又始终不见援兵,只得弃城而走。”
“如此说来,怕是朝廷大军不久便到。”包康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追问道,“圣公人呢,他可知道这事?”
石宝面露古怪的回道,“圣公带了剩下的三千精兵,已退守后山帮源洞。”
包康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的看向方百花,就见方百花轻轻点头,嘴里哽咽道,“兄长将嫂嫂和侄儿、侄女托付给我和天定,说自己要留下来,和朝廷大军不死不休!”
这话听得气势非凡,可大家又不是傻子,怎能不知方腊已抱了必死的决心。
到底多年主仆一场,不管曾经有多少龌龊,一想到此生不得再见,众人全都心绪难平,一时间现场安静无比。
也不知过去多久,王寅轻声说道,“公主,朝廷大军不日即到,我等该早做打算才是。现下城内只有不到一千人马,一旦被围,那就再也走不脱了。”
方百花到底是个巾帼英雄,只这么一小会功夫,已然调整好了心情,但见她拭去眼角泪水,当机立断的下令道,
“石将军,你即可去城内整合剩余人马,于西城等候!
王先生,各家撤离家眷,就交给你负责召集。记住,吩咐下去,尽量轻装简从,不要带多余之物。
包军师,你和我去见嫂嫂,我怕天定不能劝服她随我等离开。”
随着方百花站出来主持大局,整个清溪县立刻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
大伙各司其职,很快就将一切准备就绪,然后在朝廷平叛大军到来之前,先一步出了城,一路沿宣州边境北上大江,与李俊的船只汇合,径直往北方而去。
所以,等童贯意气风发的率领大军到来清溪县时,只见到了一座无人防守的城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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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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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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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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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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