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何尝不知这个事实,所以倒没生气,还沮丧道,“你说的不错,其实闲暇时我也想过,如果两个玉儿真凑一对了,怕也未必见得是好事,以王氏的性子,指不定会怎样磋磨玉儿呢。若真是如此,等我将来到了地下,怕是无颜再见你那可怜的姑妈了。”
“老太太心里什么都明白,那何必再遗憾呢?咱们应该替林姐姐高兴才是,毕竟她现在身份高贵,又有爱子承欢膝下,岂非羡煞旁人!”
听了探春这话,贾母只是笑而不语,可心里的苦涩,却不好说给旁人听,她总不能告诉探春,现在她最遗憾的就是,不能再指望黛玉日后借助夫家权势,来照顾她的宝玉吧。她今日又是对王熙凤示弱,又是对探春推心置腹,说到底还是为了给贾宝玉铺路。
其实贾母所说大体没错,终究也算亏心,若把谈话对象换成贾赦,那贾赦指定会给撅回来的。只因贾母只提到,她把贾宝玉故意养成富贵闲人,却从不说她是如何偏心二房,偏疼贾宝玉的;更不说她是怎样压制大房,甚至睁一眼闭一眼,放任王氏谋夺大房的财产和爵位的。可以说,贾府两房闹到今天这副田地,她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好在贾母今天的目的已然达到,借着贾政痛打贾宝玉一事,软硬兼施间,就让王熙凤和探春答应了,将来照顾贾宝玉。因而虽担心爱孙伤势,但却了了一桩心事,此刻心情颇为不错,又与探春叙了会祖孙之情,便大度的放探春去见了赵姨娘。
……
话说东平王府这里,自是不清楚贾家发生的事,这日黛玉一行人相约去了妙玉那里吃茶,而穆栩闲来无事,想着多日不曾见徒睿,便打算去瞧瞧,看他最近在忙些什么。方行至大门口,却有杨安从后头追来,“世子,且留步!”
穆栩止住脚步,转头不解的看向杨安,只见杨安小跑过来,先查看了下左右,才低声回道,“世子,去云贵那里的人来信了。”
听了这话,穆栩顿时来了精神,将杨安拉到大门外僻静处,追问道,“如何说的,那贾蓉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杨安笑道,“贾蓉那厮一开始只以为全是郡主派去的人,便各种拿乔,还大言不惭道,等他回京了,要闹到宗人府去,让朝庭给他主持公道。直到咱们的人出面,那小子这才消停下来,最后老老实实的签了和离书。”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怕世子等的急了,王六便用驿站快马加鞭,将和离书先一步送进了京。”
穆栩接过信封,打开确认了一下,待看清下方贾蓉的签字画押,不由冷笑道,“算他识相,给了他多少银子?”
杨安迟疑道,“本来说好只给五千两的,可郡主派去的人,却私自做主给了两万两,说是奉了郡主的意思。”
穆栩闻言一愣,随即猜到这是秦可卿于心不忍,念在两人到底夫妻一场,多给了贾蓉一些补偿。所幸这原不是什么大事,穆栩倒没放在心上,只吩咐杨安道,“我出府一趟,若是世子妃问起,就说我去了忠敬王府赴宴,晚些时候回来。”
“是,世子可要用马?”杨安询问。
穆栩想了下,摆摆手拒绝道,“不用,今日天气炎热,恐会将马累着。”说完,便背着手也不带小厮,就这么扬长而去。
用了小半个时辰,穆栩来到合浦郡主府,与门子招呼一声,就这么径自进了府里,慢悠悠走到仪门内,方遇上闻讯而来的宝珠,他出声问道,“表姐人呢?”
宝珠欠身道,“回世子话,小姐和四姑娘在逗蜂轩作画。”
“看来今日表姐兴致不错?”穆栩一面随宝珠向荟芳园走,一面随口问道。
哪知宝珠却道,“好什么啊,是我和瑞珠见姑娘心情不佳,怕她闷出病来,便请了四姑娘陪她散心。”
穆栩脚下一顿,“这是为何?”
宝珠叹道,“还能为得什么,不过是家门不幸,小秦大爷不学好呗!”
穆栩早已有了猜测,但还是佯装不知的询问详情。宝珠自不疑有他,便一五一十的道来,“这半年来,小秦大爷三五时就来姑娘这打秋风,每次姑娘问起,他皆说是与人游学。姑娘心善,只道他是长进了,心下宽慰不已,对其所求无有不准。可谁想那小秦大爷,私下不修德行,竟迷恋烟花之地,直到上月,他在城里青楼盘桓多日,欠下了六千两银子的嫖资,被人闹到了秦大人府上,大伙这才知道他做下的好事。”
这事虽说是穆栩设计的,但后续之事,他并未关注,所以此时也有些好奇,不禁便道,“那秦大人是怎么了结的?”
宝珠生气道,“说起这事就让人替姑娘不值,只因秦大人一时筹措不出这么多银子,最后还是秦夫人来我们府上,让姑娘出了这笔银子。”m.χIùmЬ.CǒM
“可是表姐手头不宽裕,那为何不来寻我?”穆栩见宝珠气得不轻,便以为她是替秦可卿心疼银子。
不想宝珠顿足道,“哪是为了银子?还不是那秦夫人太过气人,姑娘前头给了小秦大爷三千多两银子,这回又出了六千,可秦夫人却道,小秦大爷变成今天这样,皆因姑娘之故,如果不是姑娘给他银子,他也没钱去那些地方花销。世子您说,这能怪到姑娘头上吗?姑娘一片好心,只盼着小秦大爷能够上进,到头来却落个不是?”
“哼,好个牙尖嘴利的妇人!这般颠倒是非、恩将仇报的话,都能说出口,可见不是个好的。”穆栩这下真有些生气了,这摆明了是拿秦可卿当出气筒,让他如何能忍,“那秦业怎么说,他也这么认为吗?”
宝珠听穆栩直呼秦业姓名,便暗叫坏了,知道这位爷是真发火了,有些后悔自个不该口不择言,于是急忙补救道,“世子有所不知,秦老爷肯定是不知道的…”怕穆栩不信,她只得咬牙解释道,“秦老爷自来就对姑娘视若己出,凡是有什么好处,皆紧着姑娘,可正因这般,才、才让秦夫人…”
“才让他夫人觉得不高兴,心里不平衡了,认为秦业偏心,将一个养女看得比亲生儿子还重是吗?”穆栩接住话头,将宝珠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宝珠破罐子破摔道,“应该是这样的,尤其是姑娘出嫁时,老爷给了那么些陪嫁,当时就惹得夫人十分不悦。”
见宝珠承认,穆栩耻笑道,“呵,她可真会给自家脸上贴金,表姐那些陪嫁,岂是他们秦家能有的,那分明是前太子之物,都是我那便宜舅舅故去前,留给表姐傍身用的。再说那秦钟,他自己不学好,怎么怪到表姐身上?旧年间,表姐便曾求我,给那秦钟找了个差事,前番又托我给其置办产业,就是亲姐姐,也未必能做到这些。这秦业夫人可倒好,不念恩德也就罢了,竟还倒打一耙!”
“宝珠,我只是让你来迎表弟,可不是让你胡说八道的!”不远处传来秦可卿声音,原来是她久候穆栩不至,便亲自寻了过来,行至荟芳园门口,正听到穆栩的激愤之语,当下哪还不清楚,必是宝珠多嘴说的。
穆栩心中正琢磨着,要不要给秦业夫人一个教训,并未留意周围动静,这会儿见秦可卿来了,还有责怪宝珠之意,便替其说情道,“表姐不要怪宝珠,是我主动问她,她却不过才说得。再者,她也是为你打抱不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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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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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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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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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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