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还未回答,一旁柳湘莲却皱眉看着紫鹃,有些不敢确认道,“姑娘,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紫鹃欠身朝柳湘莲和冯紫英行了一礼,脆声回道,“柳大爷好眼力,我之前曾奉我们世子妃的吩咐,去贵府给柳大奶奶送过东西。”
“怪不得呢,我就觉得姑娘有些面善,那你来这里是?”
面对柳湘莲的问题,紫鹃只是回道,“我和袭人是旧友,所以来看看她!”说完这话,她就朝几人点了下头,径直向外而去。
目送紫鹃走后,琪官将柳湘莲他们请了进去,让袭人给两人上了茶,便又问起方才的问题。袭人有些为难的看了下柳冯二人,却听琪官道,“你不必有所顾虑,这二位乃是为夫的至交好友,他们此番来咱们家的目的,就是为了帮我们的。”
袭人闻言先谢了两人,这才开口解释道,“刚才那位姑娘叫作紫鹃,以前与我一样都是荣国府的丫头,不过她是跟林姑娘的,后来林姑娘嫁给了东平王世子,她也就去了东平王府。她今日来,是为了…”迟疑了下,她还是继续道,
“她今日来,是得了林姑娘的差遣,来劝我们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的。”
“咦,这个法子不错!”冯紫英眼前一亮,开口称赞道。柳湘莲也赞同的点点头,并询问琪官的意见。琪官思索了下,回道,“我先前也想到过这个办法,可一来没有路引,二来那徒琦隔三差五就派人来搅扰,我急切间又不能将这些家业出手,还有就是我夫人娘家亲人俱在京城,这…”
“你不用顾忌我家人,我今日就回趟娘家,会尽量说服他们随我们一起离开。”袭人连忙开口说道。
“可路引和咱们这些家业?”琪官还是不能彻底下定决心。一旁的冯紫英笑着安慰,“路引的事好办,我给你准备一份绣衣卫公函,保证你路上平安无事。至于你这些家当嘛,不如就转给我和湘莲得了!”
“不错,这只是小事一桩,正好我一直想重振家业,此番也省去了四处寻找的功夫。”柳湘莲接话道,怕琪官夫妇误会他们趁火打劫,他又玩笑似的补充了句,“你放心就是,我们会高价购买,保证不让你吃亏就是!”
“这如何使的,两位贤兄已经帮了我这么多,我怎能再占你们的便宜。”琪官觉得很过意不去,便想要贱价处理了自己的产业,但冯紫英和柳湘莲说什么都不同意,随后三人说定就按原价交易,总算是皆大欢喜。
接下来几人继续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由冯紫英去准备路引,而柳湘莲则带人负责盯住徒琦,然后便各自分头行动。
如此匆匆过了五六日,这夜琪官夫妇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想到一切已准备就绪,明日晚间就能远走高飞,两人皆是心绪难平。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琪官主动开口打破了寂静,“你想什么呢?”
“我…我没想什么。”袭人先是否认了下,接着又解释了句,“我只是一想到要离开京城,去一个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就有些害怕。”
“唉,是我连累了你,要不然你们全家也不用背井离乡。”
听到丈夫这般说,袭人忙道,“你胡说什么呢,俗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了你,就是打算跟你过一辈子的,自然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了。而且我爹妈他们也理解你的苦衷,你以后可别再说这些了。”
琪官摸索着握住袭人的手,沉默了半晌,他才幽幽的问道,“你要不要去跟宝玉道个别?”
袭人一怔,立刻摇了摇头,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黑夜里,身边的人是看不到的,便苦笑着回道,“不用,看他做什么!其实我从荣国府出来后,想明白了很多事。宝玉他…他性子是不坏,可终究是被惯坏了,就和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在他心里,我这个旧人哪比得上那些颜色鲜丽的小丫头,何苦再去自讨没趣呢?”
“是啊,宝玉遇事最多只会哭几声,为人确实怯懦了些,口风又不紧,我们要是去见了他,或许会害了紫英和湘莲他们。再说他这会正值新婚燕尔,估计也没心思见咱们这些外人。”
袭人没有接这话茬,反倒说起了别的,“我其实想去趟东平王府,给林姑娘磕个头的,就是不知道人家愿意见我吗?”
“这话怎讲,前些时候东平王世子妃不是还派人来了么,怎么会不愿见你?”琪官大是不解。
袭人叹了口气,自嘲道,“你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林姑娘肯派紫鹃来,那是因为她这个人本来就心善。以前在荣国府时,我就清楚的很,她只是看着嘴上不饶人,可实际上心肠比谁都好。可我…可我那时鬼迷了心窍,为了巴结二太太,做了许多对不起她的事。没想到在我落难时,却只有她不计前嫌对我伸出援手。她就算愿意见我,可我又有什么脸去见她呢?”
哪知琪官听后却道,“正因如此,你才更应该去拜谢人家。经历了这么多,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呐!还是得知道敬畏,懂得感恩才行,要知道世人都爱落井下石,能雪中送炭的又有几个?”
被丈夫这么一开导,袭人终于还是迈过了心里的坎,不由坚定的道,“你说得对,我不能一错再错,明儿一早我就进城,去东平王府拜见林姑娘。”
“记得也替我向东平王世子磕个头,说起来,他还救过我和宝玉、秦钟呢,虽然那也是沾了秦钟的光。”
次日,袭人果然就起了个大早,雇了一辆牛车,就往城内而去。进了内城,路过宁荣街时,她心中难免升起波澜,不过终究只遥望了半晌,直到车都驶出了街口,她也始终没有开口让车夫停下。
向路人打听了一番,总算是来到了东平王府,袭人怀着忐忑来到大门口,她本来都准备好了打点的碎银子。可不想这里的门子和荣国府的完全不同,她只是把目的一说,又报上名字,其中一人就利落的进去禀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门子就重新出现在门口,恭敬的摆手道,“姑娘,我们世子妃有请。”m.χIùmЬ.CǒM
袭人跟着门子来到仪门,早有紫鹃在那候着。见到二人,她先将那门子打发走,然后才道,“你怎么来了,刚听到消息,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呢!”
袭人回道,“我是来谢过林姑娘的恩典的。”
“你怎么还叫林姑娘,如今要叫世子妃了!”紫鹃提醒了一句。
“我这不是叫习惯了嘛。对了,那日你走的匆忙,我还没来得及问你,来到王府过得还好吗?”
“说实话,比以前可好太多了,毕竟我们府上就这么几个主子,性子也和善。完全不像荣国府,主子又多,还整日里勾心斗角,弄得咱们当下人的,也一个个分成几派,简直没有一刻安生。”
说话间,紫鹃就带着袭人来到了朝晖院,方一进堂屋,袭人就见黛玉和大着肚子的宝钗坐在榻上说着什么,旁边侍候的是雪雁和莺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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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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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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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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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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