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提了这么多东西?”
陈尚东憨厚一笑:“都是些农村的土货,什么干鸡、鸡蛋、黄豆之类的,原生态的,城里难得吃到。”
米媛指着干鸡道:“这个好,我喜欢。对了,叔叔阿姨什么时候上来啊?”
“不说好初六么,怎么了?”
米媛白他一眼:“确定了我好安排接车住宿啊,真笨。”
陈尚东笑笑:“我跟他们说好了的,就初六吧。”
两人放好行李后上车离去。
“想我吗?”才出车站,米媛一脚踩住刹车,热情似火地搂过来。
陈尚东亲了她一口:“当然。”
“紧张吗?”
陈尚东苦笑道:“实话实说,紧张。”
米媛柔声道:“没事的,我家里人挺好,又不会吃了你,怕啥?”
陈尚东点头,松了松衣领。
米媛大手一挥:“走,出发。”
陈尚东踩动油门,奥迪车平稳地朝“锦绣山河”驶去。
半小时后,车停在小区7栋。
陈尚东抬头看着了看周围井然有序的建筑,林木尚茂盛吐绿,心里重又忐忑起来。
“你磨磨蹭蹭的干嘛呢?快跟上。”米媛嗔怪道。
“好,来了。”
两人亦步亦趋来到三楼,米媛开门,华子蹦到门口喊道:“当当当当,热烈欢迎...怎么是你?”
陈尚东苦笑道:“可不就是我么?”
华子勃然变色,粗声粗气道:“你...给我滚蛋。‘’
米媛怒道:‘’哎,华子你干嘛?咱们可说好了的。”
“咱们是说好了的,可没包括他。”华子气冲冲地扭头跑回卧室。
屋门重重关上,陈尚东的一颗心霎时间彻底凉透。
“对不起,我等会...一定说他。”米媛扁了扁嘴委屈地道。
“没事。”陈尚东扫一眼客厅安慰她。
“这是怎么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楼上下来,保姆也从厨房里端菜出来。
“阿姨,这是陈尚东,尚东,这是段姨。”
段姨笑笑去厨房忙碌,陈尚东点头致意,耳朵却听着老人的脚步声渐近。
“爸,这就是我朋友,尚东,这是我爸。”米媛上前挽着父亲的手臂介绍道。
陈尚东一看米盛山,顿时明白河道整理是怎么回事了。
一时间,河边钓鱼的老者、华子说家里天天吃鱼、小区门口一辆轿车副驾驶坐着的老者等画面一一闪过脑海。
“是你?”
米盛山取下老花镜大笑,“你好记得我?上次托你吉言,我钓得一条十来斤的鱼,还是青鱼呢,那家伙,一家子天天吃鱼,把华子都吃腻了。哈哈哈,来,坐坐坐。咦,华子人呢?”
“他呀,心情不好吧,去屋里了。”米媛撇嘴道。
“我早说把他赶出去就对了,你非不信。那个,你喝茶,叫什么来着?”
“陈尚东。”
米盛山手里的眼镜啪嗒掉在地上,“陈尚东?”
“爸,你认识?”
米盛山捡起地上的眼镜,“不认识。小陈啊,喝茶,别拘束啊。”
陈尚东点头,却没有去碰茶杯。
虽然短短几分钟,米盛山的的口气依旧热情,但敏锐的陈尚东还是感到了一丝变化。
自打听说“陈尚东”三字后,米盛山对自己有了很明显的冷落,只是这一切米媛不可能感受得到。
“过年,家里都好吧?”
“很好,谢谢关心。”陈尚东不卑不亢地做了回答。
三人攀谈一会,段姨又端菜出来。
“媛媛,你去屋里叫华子出来吃饭。”米盛山等段姨回厨房便支开米媛。
米媛应了声走进华子的卧室,米盛山前倾身子低声道:“你们学校附近有家’知客‘茶馆,明早九点你去那里开包厢等我,我有话说。对了,别让媛媛知道。”
陈尚东点头,心里一沉,完了,自己跟米媛怕是难成好事,米盛山这么一说,就是准备了跟自己私下摊牌。
他可不认为米盛山拉自己去一边私会是为了嘱咐女婿今后何去何从,有这好心在女儿面前表露出来多好?
对早早失去母亲的米媛来说,父亲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持反对意见几乎就是灭顶之灾,不被家长祝福的爱情她坚持得住么?米盛山会不会祭出强硬手段硬生生干预?自己该怎么办?ωωω.χΙυΜЬ.Cǒm
陈尚东心神不属,华子随姐姐出来,对他不理不睬,径自上桌吃起来。
米盛山拿筷子打他的头,“没大没小,段姨还没上桌呢,就吃起来了?”
段姨笑呵呵地走过来,用围裙擦手,“你们只管吃,不要等我。”
米媛拉陈尚东坐下,客气地道:“那不成,大过年的,咱们必须一起吃。”
段姨坐下,米盛山这才问华子:“你跟小陈认识?”
华子讪笑道:“哪有,我怎会认识他?”
米媛笑着拧的腰,他强忍着不理睬,伸筷子夹菜。
米盛山笑着劝陈尚东:“要不喝一杯?”
陈尚东推拒道:“不了,一会有事。”
华子撇嘴道:“你个破老师,大过年能有什么事?”
这话触了米媛逆鳞,只见她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道:“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拿你当哑巴。”
华子梗着脖子道:“我偏要说,你待咋地?”
米媛无法:“你......”
米盛山劝道:“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别吵了,都吃饭,不喝酒。”
一桌饭波澜不惊地结束,陈尚东起身告辞,米盛山让段姨拿了些回礼让他带走。
陈尚东推说不用,米媛提了就走。
来到楼下,米媛把礼物丢到车上要坐下,陈尚东阻止道:“还是不了,大过年的你好生陪陪家里吧,我自己回去能行,一会还有个同学过来。”
“真的?”
“真的。”
米媛想了想就把礼物给他提着,挽他胳膊问:“我家里人怎样?没对你怎么着吧?”
“当然没有。”陈尚东挤出一抹笑。
“你啊,就放心吧,华子最好面子,刚才那些都是做给父亲看的,其实他这人最好收拾了,我保证你下次过来他再不是这样。”
陈尚东点头:“华子是我朋友,我自然晓得,你回去吧。”
米媛歪一歪脑袋,“亲一个。”
陈尚东指着脸颊问:“这里么?”
米媛红着脸道:“当然了,快。”
陈尚东凑过去,米媛一把推开:“哈哈,我闹着玩的。”
说完她笑着跑开,只留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陈尚东回望三楼,叹口气离开。
回到宿舍,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沉郁到极点,什么码字、音乐、棋谱通通不想,只想找瓶酒灌下去,一觉醒来直接去“知客”茶馆。
可这样有用吗?于事可补吗?他一遍遍想起米媛的好,多好的女人啊,自己要离之而去么?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起身去钢琴边撕去那块胶布,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给女儿米媛的礼物”。
果然是这样,米媛怕自己生疏钢琴技艺,不惜把家里的钢琴拿来给自己操练,怪不得刚才没见到她家里有琴。
“我该怎么办?”陈尚东一时抱头捶胸痛定思痛难以自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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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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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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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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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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