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问三声,对方才开口道:“小...小溪对面的木屋里,你...你快点过来。”
对方的声音有气无力,陈尚东警惕道:“你是蝎子?出了什么事?找我干嘛?”
“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
陈尚东放下心来,“你受伤了?”
“少...少他么废话,快过来。还有,你...你的住处可能被人监控了,注意安全。”
陈尚东悚然一惊,监控?有人监控自己?为什么?
他来不及深思,见对方挂断电话,赶紧跑出门。
陈尚东打车去市里的电影院买了张票,进去稍坐从后门出,打车到学校后面,趟过小溪。
那里确实有间木屋,是西瓜地的主人看守西瓜时搭的简易木棚子,如今西瓜已然过季,自然无人问津。
他再三确认身后没人跟踪,才举步走过去。
刚进木屋,一人手持匕首挥来。
“蝎子?”陈尚东脱口问道。
那人全身一软瘫倒在地。
陈尚东过去扶起,入手一片湿热。
“血?你受伤了?”
“我...中了一枪。”
“谁干的?不会是警察吧?”陈尚东借着透进来的月光端详面相老实的蝎子,此刻已然面白如纸嘴唇干涩。m.χIùmЬ.CǒM
蝎子摇头,缓口气后小声道:“我在沅阳,开始追的确是警察,后来换成了杀手。”
“杀手?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花雕被抓你却没事?”
“没...没时间说,你...你快带我离开这里,不然麻烦很大。”
“好,我先包扎一下,免得一路是血。”陈尚东用匕首撕下自己的衬衣下摆将他胸口的枪伤简单包扎,再拿外套掩好,“我马上带你去私人医院。”
蝎子表情古怪地看着陈尚东忙活,听得要去医院拦住道:“不去医院,你带我离开这里,我有话要交待。”
陈尚东不多话,背上蝎子走出木棚。
来到大路边,他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辰河市北郊。
北郊是铁路区,国道两旁废弃的小屋有很多。
陈尚东下车后扶着蝎子走进一个无人小屋,挨着墙壁放下,“既然知道杀手追得紧,你还跑去学校附近?是想赖我吗?”
蝎子古怪一笑,“当然,老子忙来忙去连手机的影子都没见着,你觉得甘心吗?我若死在你学校附近,你肯定脱不了干系。”
“算盘打得不错,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因为你心地不错,算个好人。”
“是有求于我吧。”陈尚东嘲讽道,“我若不来或者叫人抓你,你才会赖上我的,对吗?”顿了顿,“你到底得罪了谁?为什么会引来杀身之祸?还有,手机不是被你偷走了吗?怎会没见影子?”
蝎子定定地看着他,眼里充满疑惑,“手机,不在你手里?”
陈尚东笑道:“不是我的,我要它作甚?冒领回来我压根没看就锁进了办公室的柜子里,前两天我见你拿走了啊。”
“我没拿,”蝎子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我去的时候柜子是空的。”
陈尚东惊道:“空的?不可能吧?我明明放在里面。你骗我?要不就是有人捷足先登。”
蝎子察言观色,见他不似作伪,咳嗽一声后叹道:“我快死了,骗你作甚?知道我为什么没跟花雕在一起吗?因为我最开始偷到手机后就已看过里面的秘密,我想单独敲诈一笔。”
“什么秘密?”
见蝎子不作声,陈尚东撇嘴道:“你最好别说,我不想知道。”
蝎子点头道:“不知道好,这样你才能脱身事外。这个秘密比电影明星的床照重要百倍,我又只敲诈百万,都被下了死手,你该知道他们有多心狠手辣。离得远远的过安宁日子多好?”
陈尚东看着他,“你当真单独敲诈?花雕他们都没看过秘密?”
“他们三个都没看过,我在沅阳支开花雕后才打电话给手机的主人,指明要一百万。”
“得手没?”
蝎子苦笑道:“我没手机交换,虽然抢到一百万,却引来杀手的疯狂追杀,最后还是挨了一枪。”
“杀手是谁?要不要我帮你报案?”
“不用,杀手是谁不重要,总归是手机主人指使的。不过,为首那人我倒记得清楚,脸上有道疤,声音很嘶哑。”
陈尚东见蝎子空手吊吊,“你的一百万呢?丢了?”
“自然存进了存折里,我不可能拿着百万现金逃命。”
陈尚东不忍,“为一百万丢掉性命,值得吗?”
“当然值得,我奶奶的命,还有我哥的学业,都着落在这笔钱上。陈老师,我确实有求于你,希望你能帮我。”
“你说。”陈尚东沉声道。
“我给你两万路费,你帮我送封信给我哥,信封后面是他学校的名称和我家地址,存折密码是他生日。”蝎子颤巍巍掏出个信封递过来。
“李欢?你哥叫李欢?”陈尚东看信封的背后问道。
“对,我叫李乐。”
“我得空帮你寄过去,不要什么路费。”
“寄不了,我家在赣西龙胜县的山坳里,我哥若因为家里困难辍学,这封信一辈子也到不了他手里。”
陈尚东疑惑道:“我今晚若不来,这封信怎么办?”
“我去溪边的时候给过一个学生一百块钱,叫他明早去溪边查看。若我死了,取怀里的信封寄走。这也是万不得已,若能再活一天,我都会另想办法。”
”你看着老实,却如此工于算计,真是看不出来。”
“我们穷山坳里长大,不多算计怎么在城里立足?”
陈尚东点头,看着信封背后,“我一直以为你是沅阳人呢。“
蝎子咳嗽几声,“我几时说过自己是沅阳人?”
“你偷我手机时哼的歌不是沅阳傩戏?”
蝎子惊得两眼圆瞪,“我随便哼支小曲,过这么久你还记得?警察找过你了?怪不得我和花雕走山路去沅阳都被他们跟上,敢情是你捣的鬼。唉,命啊,逃不过的。”
陈尚东尴尬不语。
蝎子继续道:“那小曲是花雕教的,没想到会带来致命后果。祖师爷果然说得没错,小偷手快必然嘴多,我这也算活该。”
陈尚东见他胸口的血已渗透布带,“你少说点吧,去医院要紧。”
蝎子苦笑道:“我自己怎样自己知道,去医院没用。”
顿了顿,他好奇地问道:“手机真不在你手里?”
“我稀罕那台手机么?真要在我手上,告诉你这将死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蝎子点头,想想后笃定道:“我猜他肯定把手机拿回去了。”
“为什么?”
“我一直在奇怪,他们趁我拿钱的时候就痛下死手,不怕逼得急了我把手机丢给别人?原来他们拿回了证物跟我玩猫捉鼠呢。嘿嘿,老子这次失算了,真的失算了,咳咳咳。”
陈尚东见他咳得厉害,回头看看屋外,“附近有一家私人诊所,总归命要紧吧,我带你去?”
蝎子佝偻着身躯咳嗽不止,艰难地摆手道:“不...不去,我…我不行了,你走吧。”
“我走你怎么办?”
蝎子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越加苍白,“走。”
陈尚东见他形如枯槁,眼见是没救了,便依言离开。
“等等,擦…擦…掉自己的…指纹…再走。”
陈尚东想想有理,折回来脱掉衬衣,“你我的手机通过话要不要紧?”
蝎子垂下脑袋,“用…用的别...别人的卡。”
“你心机这么深沉的人都输了,那人到底是谁?”陈尚东终究忍不住问道。
蝎子缩成一团喃喃道:“赵...赵德...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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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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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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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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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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