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还有将军也在。”这是立春轻声说话的声音。
“将军,是婉莹姐姐的那个相公吗?”孩童问。
“嗯,是的。”
屋内,南宫傲疑惑地看着谢婉莹,眼中流露好奇。
谢婉莹解释道:“这是齐御医的孙儿,小名铁蛋。”
“哦,原来是齐大夫的孙儿,叫进来见见。”南宫傲好奇道。
两人分开而坐,这才唤了铁蛋进来。
铁蛋礼貌地给南宫傲打招呼,“将军安好?”
南宫傲招招手,唤道:“走近些,让我瞧瞧。”
铁蛋依言,近了几步。南宫傲打量着铁蛋,铁蛋也打量着南宫傲。
眼前的孩子大概**来岁,一身黝黑的肌肤,只有一双如宝石般的双眼镶嵌在黑沼泽地里,想来跟着齐大夫四处闯荡导致的。
这孩子也是不怕生的,大着胆子,瞧着眼前高大的男子,这就是远近闻名的南宫大将军,也没什么不一样,就是比一般人威武霸气。
南宫傲又细细问了铁蛋平日做些什么,铁蛋一一回答。
之后,铁蛋问道:“我阿爷什么时候回来?”
南宫傲道:“你爷爷坐的是马车,要晚些,想来明日就能到。”
铁蛋高兴得一蹦一跳,拍着手道:“太好了,明日端午,我要给阿爷包粽子吃。”
“到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南宫傲夸赞道。
谢婉莹笑着抱怨道:“这段时间多亏铁蛋在府里,陪我说话解闷,不然我得无聊死了。”
南宫傲心疼道:“让你受委屈了。”
谢婉莹睨了一眼,傲娇道:“知道就好,罚你明个儿包粽子给我吃。”
“遵命,我的夫人。”南宫傲笑着应道。
“铁蛋,过来吃饭。”
“好。”
饭后,陪着谢婉莹和铁蛋散了步,消了食,南宫傲进净室,脱去外衣和内衣,进入浴桶,舒服地泡起澡。
谢婉莹捏着鼻子,把他内衣提了起来,里面的内衣已经皱得不像样,还散发着酸臭,谢婉莹心想,这衣服还是扔了吧。
玉门关的衣服都是自个儿洗,不比府里下人洗的细心,往往都是粗略地洗一遍,因为衣服很快就会因练武酸臭,再者战场上沾染的血迹干涸后很难清洗干净,战士们有时犯懒,三四天不喜都有,战事一起,更是无心于衣物干不干净了。
谢婉莹帮着南宫傲搓背,又是搓出一层泥了,瞧着背后横七竖八的刀伤,眼眶泛红,眼角挂起了几颗泪珠。
南宫傲拿过她手中的丝瓜络,转过身子,不让她再看,安慰道:“别哭,不疼。”
“怎么会不疼,你又不是铁打的。”谢婉莹犟嘴道。
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南宫傲只好转移话题道:“下午可要出门采办?”
“嗯,要的。明日端午的一些食材东西还没买。”
“我陪你们一起去。”
“好!”
一边聊着,一边说着倒也让谢婉莹止了哭。在谢婉莹的要求下,南宫傲交还给丝瓜络,任由谢婉莹搓背,洗澡水又换了一桶。等洗好澡,谢婉莹让他趴在床上。
南宫傲乖乖地趴在床上,露出背来,看着谢婉莹从梳妆暗格里拿出一瓶跌打损伤的药,坐在自己身边。
谢婉莹摸了摸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伤处,已经结痂了的也涂抹了一遍。
温热的指尖带着清凉的药膏,在后背如小蛇般游走,南宫傲舒服地眯起了眼,不一会儿,就传来呼噜声。快马加鞭赶来,到底也累了。看着南宫傲酣睡的模样,谢婉莹拿过薄被轻轻盖在他腰间,虽是夏日,但天气还是有点微凉。
南宫傲一觉睡醒,只觉得神清气爽。一睁眼就瞧见睡在自己身边的谢婉莹,露出满足的笑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许是被灼热的目光盯着有所感应,谢婉莹也悠悠醒来,看着南宫傲的俊颜,露出灿烂的笑容,“你醒了?”
“嗯!”
“睡得可好?”谢婉莹问道。
“好久没睡得这么舒坦了。”南宫傲道。
两人在屋内絮絮叨叨地聊了会天,才起身出门。
南宫傲跟着谢婉莹四处采办明日所需之物,他也不是很懂,就跟在后面看着谢婉莹走出这家,又走进那家,手中的包裹越来越多。
“还有什么需要买吗?”南宫傲抱着已经快要超过他头颅的东西问道。
“嗯,让我想想?”谢婉莹沉思道。
南宫傲无语地看着眼前大包小包,过个节还真不容易。
“在去买壶雄黄酒吧。”谢婉莹道。
“好。”
在买雄黄酒的时候,南宫傲顺便买了一瓶二锅头。谢婉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等他们回到府上,晚饭已经备好,铁蛋他们在等他们回来吃饭。
南宫傲看着夕阳下谢婉莹温柔的面容,铁蛋灿烂的笑声,这才是一个家,这才是他拼死守住玉门关的信念,只为留住更多的美好,让百姓安宁,阖家团圆。
第二日,南宫傲履行诺言,跟着谢婉莹来到厨房。铁蛋见状也要效仿。厨房就这么点大,这一大一小进来,开始拥挤了。谢婉莹觉得这样厨娘手脚也放不开,索性搬到外面院子里,搬来屋内的椅子,舒舒服服地抱起了粽子。
南宫傲本以为包粽子是很简单的活,他学着谢婉莹的样,先取一片粽叶,中间向下对折成漏斗状,一半在上一半在下,填入糯米,摊平,放入两颗蜜枣,再在蜜枣上覆盖一层糯米,将粽叶盖过内陷,拿线缠绕粽子。谢婉莹很快做出了两个有棱有角的粽子,再看南宫傲的粽子,不是这里漏了就是线绑松了。
用惯了刀剑的双手,对这么一个小东西确是无能为力,南宫傲一脸挫败。
谢婉莹轻笑一声,坐在他身边,细细教了起来,“一半在上一半在下,不能有缝隙,蜜枣上覆盖的糯米不要太多,太满就很难合起来。”
“将粽叶盖过内陷时一定要按紧,如果太短,你就再拿一片小粽叶对折,覆盖在这片包陷的粽叶上。”
“对用手按住,另一只去拿线缠绕。”谢婉莹耐心地教导起来。
南宫傲像个听话的学生,谢婉莹说什么他做什么,可惜用力过猛,糯米蹦了出来。
谢婉莹噗呲一声笑出声。
南宫傲继续奋斗,在失败了六七次后,终于做出了一个迷你版的粽子。那粽子全身被线紧紧地缠绕着。
谢婉莹安慰道:“挺好的,刚好我一口吃掉。”
正在这时,下人过来通报,说是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外,南宫傲立马放下手中的粽叶,擦了擦手,道:“应该是齐大夫到了。”
对这还在用粽叶做小玩意的铁蛋喊道:“你阿爷来了。”
“什么,阿爷回来了。”铁蛋一听,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欢喜地奔向大门。
谢婉莹道:“我跟你们一起去迎接。”
“当然,还有一个惊喜在等着你。”南宫傲神秘一笑。
谢婉莹忍不住好奇期待了起来,还有谁要来?
怀着兴奋的心情,她拉开大门,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门口对着她笑,“妹妹!”
“哥哥!”谢婉莹激动得热泪盈眶。
“阿爷,我好想你!”铁蛋一溜烟钻了出去,冲进齐大夫怀里。
“哎呦,我的乖孙子,想不想爷爷。”齐大夫抱着铁蛋问道。
“想,铁蛋好想阿爷。”铁蛋脆生生道。
“阿爷也好想铁蛋。”
“哥哥,你怎么会过来?”谢婉莹激动地问道。
谢景元看向南宫傲,“他没和你说吗?”
谢婉莹气愤地看着始作俑者,这人太坏了,都不跟她说哥哥来了,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南宫傲解释道:“给你一个惊喜。”
“哼!”谢婉莹扭头不理。
谢景元笑着看小两口打趣。
谢婉莹热情地拉着自家兄长进屋,开始絮絮叨叨地问起京中情况,什么时候过来的等等,全然忘了还要包粽子。
南宫傲逃过一劫,也不打扰他们兄妹叙旧,就坐在一旁椅子上喝着茶。
知道家中一切安好,谢婉莹安了心,得知嫂子已经怀孕三个月,更是激动得不能自我,心想着该给自己侄子准备什么洗三礼。
谢景元好笑地打趣他:“这还没生呢?你就知道是个外甥了?”
谢婉莹自信道:“我乃半仙转世,能掐会算着呢。”
众人被谢婉莹逗了趣,笑出声。谢景元更是调侃道:“瞧你这脸皮厚的,谁给你惯得?”
谢婉莹一本正经道:“我家将军惯得呗。”
南宫傲正喝着茶,闻言喝呛了,低咳起来。
谢婉莹见状,给他拍了拍背,嘟囔道:“多大的人还能喝呛了?”
南宫傲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哀怨地看着谢婉莹,这罪魁祸首还有脸说。谢婉莹面露无辜。
“哈哈哈哈,南宫兄,瞧你宠得,我这妹子尾巴都不着边了。以后有你受的。”
南宫傲淡笑不语,满眼宠溺。
“瞧你在宜城过得舒心,祖母和母亲也会安心,出发前,母亲就一直放不下你,让我有机会来看看你过得如何?”谢景元道。
“母亲,她......”谢婉莹怀念起谢氏来,独居异乡,深深感受到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思念。不过感伤的情绪刚起就被谢景元接下来的话打了个没影。
“不过我看你是不是胖了,这腰儿肥的,小心南宫兄嫌弃你。”谢景元砸吧砸吧嘴,评头论足道。
“臭哥哥!”谢婉莹恼怒道,摸了摸自己肚子,最近好像是吃多了,腰儿肥了不少,不由担忧地看着南宫傲。
南宫傲安慰道:“没事,胖了我也喜欢。”
“啧啧啧,一股子酸臭味。”谢景元捏了捏鼻子,佯装道。
“嫂子怀孕定然身材不如之前,哥哥也是嫌弃了?”谢婉莹反击道。
这是一道送命题,谢景元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懊悔。
知道自家妹子是个睚眦必报,自己干嘛招惹她。
谢景元赶忙正身道:“你嫂子怎么样,我都喜欢,你可千万别给你嫂子打小报告,现在怀着宝宝,可不能受刺激。”
谢婉莹正儿八经地端坐椅子,轻轻拿起茶杯,揭开茶盖,细细抿了一口,看着兄长略微着急的样,勾起嘴角,让你刚才嘲笑我。
谢婉莹眼角微挑,笑得一脸奸诈,“你想好怎么贿赂我吗?”
“哥哥缴获了不少战利品,你喜欢啥随便拿,如何。”谢景元道,
“哼,稀罕!我家将军那没有战利品。”谢婉莹傲娇道。
“那你想要啥,等我回京给我送来。”谢景元道。
“嗯,这样吧。没有东西就把你自个儿留下,罚你多留宜城几日陪我玩。”谢婉莹撑着下巴开口道。
谢景元愣了一下。
谢婉莹竖眉道:“不愿意?”
“愿意愿意!”谢景元赶忙道。
那边,齐大夫也听着铁蛋讲述这几个月自己的进步,会念多少字了,能读几本书了,练了多少大字。
齐大夫欣慰地看着铁蛋,对谢婉莹投以感激。
他只是让其代为照顾,暂时有个稳定居所,一日三餐有个保障就好,万万没想到谢婉莹竟然像对自己亲生儿子般,照顾得如此体贴入微。
齐大夫感激道:“铁蛋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了,谢谢!”
谢婉莹慈爱地看着铁蛋,说道:“铁蛋这孩子讨人喜欢,我很喜欢,齐御医如若不介意,不如就留在府上。”
齐大夫道:“我早已失了官职,夫人叫我齐大夫就是。”
看着铁蛋一脸渴望的神情,齐大夫一脸为难。
谢婉莹见状开口道:“齐大夫,以铁蛋的岁数可以上学了,这孩子很聪明,我教他的,一点就通,你看要不就留下,送他去私塾读书。”
齐大夫何尝不知,铁蛋跟着自己四处奔波,居无所定,虽然自己也可以教他读书识字,到底不如私塾的系统,可是他一个外人又有什么由头留下来。
南宫傲看出齐大夫的为难,开口道:“齐大夫,我想聘你为玉门关首席大夫,平日你有空可以指点指点他们,你看如何?”
“是呀,齐大夫,你就留下来吧。”
齐大夫看着热情邀请自己的两夫妻,低头询问道:“铁蛋,你想不想留下来。”
铁蛋用力点了点头,“阿爷,咱们留下来吧,我喜欢婉莹姐姐,这里还有很多好吃的。”琇書網
齐大夫握了握铁蛋手,对两夫妻道:“如此,老身就叨扰了。”
“齐大夫,你就放心住下吧,”谢婉莹高兴道。
别人是否真心实意,齐大夫闯荡多年还是能看得出来,正因为如此,他觉得自己虽没有一女半子,但是总算有个家了。
众人欢欢喜喜地吃了粽子,喝雄黄酒南宫傲包的迷你粽子遭到谢景元好一顿笑话,谢婉莹直接把它塞进嘴里。
饭后,谢婉莹给铁蛋脖子上挂起“长命缕”(五种彩绳编织而成,辟邪保平安)。
下午,南宫傲带着众人去江边观看龙舟。回来路上飘了几滴细雨。
疏疏数点黄梅雨,殊方又逢重五。
慢啭莺喉,轻敲象板,胜读离骚章句。荷香暗度。渐引入陶陶,醉乡深处。卧听江头,画船喧叠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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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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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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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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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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