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明日要进宫,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前世种种,有树下的甜蜜,有等待的煎熬。
轩辕澈入住皇宫,登基为帝。自己也是这般躺在王府大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欢欢喜喜地以为自己遇到的是世上最好的人,以为自己会成为天底下最为尊贵最为幸福的女人,哪晓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片真心换来一场欺骗。
心中一阵烦躁,谢婉莹干脆起身下床。
立春一听屋内响动,立马披衣起身问道:“姑娘,怎么了。”
“睡不着,打算抄点佛经静静心。”谢婉莹回道。
“奴婢给姑娘点灯。”立春手脚麻利地点上油灯,又给谢婉莹摆好纸笔。
谢婉莹摆摆手,道:“立春你先回屋睡吧,这边不需要伺候。”
“可......”
立春还没说完就被谢婉莹打断道:“我这一抄写就不知什么时候,总不能让你也陪着我熬夜。明儿还有得忙乎呢,听话回屋休息去吧。”
立春依言,俯了俯身:“姑娘也别写太晚,小心伤眼。奴婢先行告退。”
“好姐姐,我晓得的。”谢婉莹笑道。
等立春退出房门,谢婉莹坐到书桌椅上,沾了沾墨,执笔抄写起佛经来。随着一字一句的抄写,谢婉莹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细细感悟佛经里的奥秘。
“咚咚。”
有人在窗棂上轻轻敲了两下。
夜深人静时,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又清晰。
谢婉莹吓了一跳,大半夜的,有谁会来敲窗户?
谢婉莹想叫人,但转头一想,立春已经被自己叫下去休息了。自己如果大喊,又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思及此,谢婉莹找来一根木棒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没有开窗,低声问道:“谁在外头?”
谢婉莹看见窗外的人影贴得更近了,听见窗外的人贴着窗纸小声喊了一声:“婉莹。”
熟悉的声音传来,谢婉莹的手一抖,险些拿不住木棒。
她把木棒放在一旁,一把推开窗户,她想问问他,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他一个将军跑来敲她的窗户是个什么意思。
现在可是夜里,万一叫人发现了,就算他们是未婚夫妻,也要叫人说上一通的。
谢婉莹的脸皮再厚,也要顾忌些闲言碎语。
传到谢氏那儿去,不拿鸡毛掸子抽她才怪,传到将军府里,她岂不是要让老太君不喜?
心里百转千回,可一开窗,对着南宫傲熟悉的笑容,对着日思夜想的人儿,谢婉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是真的想他,挂念着他......
两个人隔窗而立,淡淡的月光洒落在谢婉莹脸上,月光映得谢婉莹的脸颊如玉一般温润,秋水剪瞳,长长睫毛轻颤,在眼下划了道弧形阴影,她已梳洗完了,皂角的清香扑鼻而来。长发散下,简单拿了根头绳束着,露出圆圆的耳垂。
这样的谢婉莹,当真比白天时还好看,透露着一种朦胧美。
南宫傲挪不开眼,盯着谢婉莹瞧,目光灼灼。
谢婉莹整张脸烧了起来,却没有避开他的目光,抿唇道:“你来寻我说什么的?”
南宫傲单手架在窗口,身子微微前倾,道:“想你了!”xǐυmь.℃òm
直白的话让谢婉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感觉脸烧得厉害,又不敢去摸,心里像是被灌了蜜似的。
“我......”谢婉莹启唇,支支吾吾道,“我也想你。”
娇娇柔柔的声音说着想念,南宫傲清楚谢婉莹性子直白,却没想到她真的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心中一阵欢笑,感觉这一路的疲劳都被吹散了去。他心头一动,想伸手揉一揉谢婉莹的乌发,可刚刚抬起垂在身侧的手又很快放了下去。
谢婉莹眼尖,看得清清楚楚,不由瞪大眼睛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南宫傲抿唇没说话。
谢婉莹越发笃定出了什么事,她探出身子去抓南宫傲的右手,窗户就这么大,谢婉莹这么一扑,上半身几乎要挂在南宫傲身上去,慌的他赶紧扶住她。用的是左手。
谢婉莹斜睨了眼扶着自己肩膀的手,撅着嘴道:“右手怎么了?”
事已至此,南宫傲知道瞒不过去了,只好道:“受了点伤,不碍事的。”
谢婉莹才不信他,刚要说话,就听见外头似有脚步声,似乎是下人巡夜。
南宫傲耳力好,自然也听见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着声道:“我先回去了。”
谢婉莹眨了眨了眼睛,不说他们俩没说上几句话,她连南宫傲的伤情都没弄明白,她怎么会让他蒙混过去。
“你,进来吧。”谢婉莹说完,后退了两步。
南宫傲愕然,可见谢婉莹大大方方的模样,他不由得笑了,左手一撑窗沿,轻轻一跃,跳了进来。
谢婉莹绕过他,把窗户关上,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把白皙的手指压在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谢婉莹看着南宫傲,他一身黑衣,衣摆沾了夜露,想来是连夜赶回来的。可从外表看不到右手伤情,不知他是伤了胳膊、手腕还是手掌。
谢婉莹这次没敢伸手去抓他,怕一不小心碰到伤处:“到底伤哪儿了?”
南宫傲抬起右手,往上挽起袖子,露出包了绷带的胳膊:“小伤。”
“哼。”谢婉莹轻轻哼了一声。
骗谁呢,要真是小伤,会把整条胳膊都缠上?都快包得跟粽子一样了。
南宫傲穿的是窄袖,只能挽到手肘下方,谢婉莹想,这胳膊的上半截估计也伤着了,不然只是下半截有伤,南宫傲不至于不敢抬手。
谢婉莹没有拆穿他,总不能逼着他把上衣也解开让她看伤情吧?
揣着明白装糊涂,谢婉莹问道:“怎么伤的?”
南宫傲摸了摸鼻尖道:“被马贼伤的。”
这个简单的答案自然是不能奏效的,南宫傲也清楚,干脆一五一十告诉谢婉莹。
岭东那边的马贼前段时日特别猖狂,抢劫掠女无数,当地知府派兵镇压不下,只好求助朝廷,圣上就派了南宫傲前去,哪晓得马贼中也有能人,划伤了南宫傲右手臂,好在南宫傲躲得快,只是轻微伤。处理好马贼事情,南宫傲和随从就回来了。
路过谢府,心中想念甚深,这才做起了梁上君子。本想着这个点谢婉莹估摸着已经睡了,却发现房中灯还亮着,房里还有交谈声,随后见立春走出关好房门,这才大着胆子上前。
谢婉莹听完,想想都后怕,那刀要是在快点,南宫傲反应在慢点,是不是南宫傲的右手就不复存在了,想到这又摇了摇头,暗想“呸呸呸,自己真是乌鸦嘴,自家将军本领高强,洪福齐天,区区马贼哪是将军敌手。”
南宫傲见谢婉莹盯着自己胳膊沉思,一下子摇头一下子点头,杏眸带水,流露着实实在在的关切,黛眉微皱,带了几分纠结。
南宫傲终是不抑制自己的想法,抬起左手摸了摸谢婉莹的头,柔顺的发丝摸起来带有一丝痒意,安慰道:“真的没事,别担心。”
他们为了压低声音说话,身形本就靠得有些近,低沉的声音,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脖颈间,谢婉莹缩了缩脖子,身形一僵,这才注意到他们的姿势太过亲昵,心猛得跳动起来。
南宫傲也好不到哪去,他能清晰地闻到谢婉莹身上散发的松香,淡淡的,却很好闻,让他本能地想低下头去嗅得仔细些。感受到谢婉莹的身子僵硬,南宫傲赶忙挪开了些。他是想一亲芳泽,但他也不想吓到谢婉莹。
半夜三更,谢婉莹让她进屋来是信任他,他可不能唐突了。
亲吻什么的,与手牵手是不同的。南宫傲想转移注意力,就在屋里四处看了看,瞧见桌上摊着纸笔,他轻声问道:“你在写字?”
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富有磁性,谢婉莹应道:“是啊。”
“佛经?”南宫傲走到桌边,看了眼桌上的字。
“嗯!抄写佛经可以静心。”谢婉莹跟在身后道。
“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南宫傲关切道。
“没有。只是明日太后生辰第一次经历这么隆重的场面,担心自己会失了礼数,有些睡不着罢了。”谢婉莹只好随意编了个理由。
“别担心,出了事我给你担着。”南宫傲安慰道。
看着南宫傲温柔的双眼,谢婉莹不知怎得感到丝丝窘迫。
南宫傲微微挑了下眉,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来,放松身子倚在桌边,弯着腰看着眼睛不敢看自己,羞红了半张脸的谢婉莹,忍俊不禁,“噗呲”笑出了声。
声音有些大,被谢婉莹狠狠瞪了一眼,他赶紧忍笑。
南宫傲笑意更浓,小丫头眉目含情,那一眼哪有什么威力,只显得娇俏可人,让他心驰神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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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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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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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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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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