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经济还算繁荣,不少行脚人去东陆时都会选择在此处落脚。
但是长居居民却并不多,这里离血族聚居的领地如此之近,在血族出来捕食的季节,每晚,城里都会有莫名其妙失踪的人口,或者,没有失踪,被发现时,却已经变成了一张干瘪的人皮。
所以,每年冬季的时候,晚八点,太阳落山,小镇家家就会闭户,除去巡逻的守备骑士外,不允许任何人出门。
城镇边缘的小巷子里,有个青年独居在此。
秦祀自小在这座城镇长大,据说,他是东方来的行路商人在这里风流一度留下后的野种,无父无母,在街头流浪长大。
他从小就是个漂亮孩子,只不过越大,身上异族血统越发明显,头发眼睛都是深黑色的,不同于常人的外貌特点,身世,加上他冷淡孤僻的性格,小时候受到欺负和排挤自然是难以避免。
不过,这一切在他十岁时都改变了,按照惯例,每年城里适龄少年都会被带去参加遴选仪式,他竟然被选上,被骑士团带去了去了北方帝都修行。
据说,他天赋极好,一路出类拔萃。
在城镇再度遭到血族袭击时,他被暂时派回了这座城镇驻扎。
青年依旧少言寡语,性格甚至比起小时候更加冷淡。
此时镇上却不少姑娘给他献殷勤,虽然出身和血统都不行,但是猎魔骑士的身份完全足以掩盖去这些不足,他面孔俊美,身材柔韧修长,即使只是作为**一度的情人,也一点不亏。
帝都出来的骑士,按照规定,卸任前都必须恪守清规戒律,远离女色,不过,规定也只是规定而已,时下时局混乱,民风开放,凭剑术与魔法说话,基本没有人会去严查这些风流韵事。
秦祀对这些事情都保持了距离。
城里最漂亮的姑娘被拒绝过,传说中城主的小女儿,也被拒绝过,倒像是铁了心要把这只是一纸空文的戒律遵循到底。
这些事情,似乎是完全和他绝缘的。
不少关于他的流言蜚语,有说他冷漠的,有说他过于高傲的,关于他混乱的身世和堪称传奇的成长经历,都是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步入冬季之后,是血族活动的旺盛时期。
他们巡逻比以前更加频繁,五人一小组,秦祀是其中最孤僻的一个,却也是实力最拔尖的一个,训练期,他的成绩每科都是第一,确实是他们中最为出类拔萃的。
一次看似普通的巡逻中,他们遇到了三只吸血鬼,最后一只似乎是有阶衔的,被打败后,他试图找他求饶。
青年目光透着淡淡的嫌恶,手起刀落,银刃割下了吸血鬼的头颅。
吸血鬼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双唇张开,嗓音沙哑,“我诅咒你,高傲的骑士大人,你会生生世世堕落成和我们一样的存在,一辈子只能生活在阴暗里,像你最嫌恶的老鼠一样,只能靠鲜血为生……”
吸血鬼的诅咒没说完,头颅已经变成了焦炭,尸体风化在了阳光下。
青年垂着眼,安静的把刀刃上沾着的血迹擦干,能做的处理工作已经做完了。
回到家后,他扯下手套,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手指上忽然出现的创口。
很细小的伤口。
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他没有被吸血鬼咬到,但是,这个伤口也确确实实出现了。
他自己也无法辨别出,眼下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冬天,大雪封城,里面的人都无法出去,城镇与帝都的联络被切断,他也暂时无法向上级报告异状。
被吸血鬼感染后,有半个月的缓冲期,如果在这期间没有变异,就是安全的。
他请了假,预备把自己关在家里。
他想,如果自己真的变异了,无非就是像以前处理千千万万只吸血鬼时一样,自裁而已。
暴风雪似乎要来了,城镇越发的安静。
他最后去了趟商店,采买回接下来半个月需要的食物。
狂风呼啸,冬天时,天黑得更早。
巷子入口的垃圾堆旁,蹲了个小小的身影。
他过身时,看到了,脚步没有顿住,继续往自家走。
不料,那个身影却忽然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跟上了他。
“我没有家了,也没有父母,先生,你能暂时收留我吗?”少女怯生生的,白色的纱裙下露着一截白皙的脚踝,被风吹得有些发红。
她有一头浓密的深亚麻色头发,光泽漂亮,几乎长及膝盖,就这么披散在背后,眸子是琥珀色的,像蜂蜜糖果的颜色,整个人看着似乎都格外甜蜜。
这个城镇的孤儿和流浪儿都一点不少,他也司空见惯了。
不料,少女居然一路随着他到了家门口,似乎是真的想和他一起回去。
秦祀想都没想,拒绝了。
他不可能留女人在家里,虽然她年龄不大。
“自己出去找旅馆。”因为常年少言,他音色偏低,很好听,但是有些淡淡的沙。
门被在她面前关上。
鹿念,“……”
她是魔女,而且是魔女里的魔魅,离开森林,就是要出来蛊惑男人。
她还是第一次出来做这种事情,完全没有经验。
但是,据说蛊惑男人,需要做亲密的事情,她不想委屈自己。
出来好几天了,她在路上看花了眼,一个都不喜欢。
不是太高,就是太矮,不是太胖,就是太瘦,长得不好看,或者很难闻,总而言之,就是没有一个喜欢的。
她筋疲力尽蹲在路边休息时,却忽然眼睛一亮。
穿着制服的黑发青年面容极英俊,身姿修长笔挺,细腰长腿,只是神态过于冷淡,失之风流,看着有些难以接近。
他身上味道干净清爽,而且,有魔力的味道。
她忍不住,就想靠近。
她喜欢他那双漂亮的黑眼睛。
魔女有收藏的癖好,她天真无邪的想,如果他不愿意和她回去,或者不愿意和她亲密,她就把他杀了,或者用魔法药水,让那双高傲漂亮的眼睛彻底失去灵魂,变成她的裙下之臣,一辈子都离不开她。
她在外敲门,敲得可怜巴巴。
秦祀没有和女孩打交道的经验。
准确的说,他和人交流都很少,除去和共事同僚必要的交流,一天下来,都说不了几句话。
他后退了一步,神情很淡,“我不方便留你。”
何况,现在,他的身体状况也还没确定,等到时候,如果他真的被感染了,屋子里还留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不是等于叫她送死。
他把她拎了起来,扔去了屋外,关了门。
骑士先生,有点铁石心肠呢。
入夜后,他给自己量了体温,有些低烧,是不太好的征兆。
晚上,门窗都紧闭,封禁的时间似乎要到了,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女孩的尖叫声,和男人低哑粗噶的笑声。m.xiumb.com
青年好看的眉皱了起来,想起了白天那个少女。
他知道这一带地痞流氓很多,倒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不过确实,她那样的,就像是一只纯白色的可怜小羔羊,被扔进了狼群里。
他还是打开了门。
好在那三个流氓似乎也还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不过她白色的纱裙被扯破了一角,长发凌乱,看着更加可怜。
她明显看到他了,吸了吸鼻子,眼圈是红的。
“我能和您一起住吗?外面真的好冷,我快要冻死了。”鹿念说,“您不是骑士大人吗?”
特别无辜,可怜。
“就一晚上,第二天我就走啦。”她可怜巴巴的说,琥珀色的眸子干净晶莹。
“我什么都能做。”她说得天真无邪,“能帮您洗衣,做饭。”
他想继续关门。
封禁的钟声却在这时敲响,他脸色有些难看,冬夜是那些魔物出现频率最高的时候。
人人都紧闭门窗在家,这时候,把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扔在外面,和叫人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那扇门终于打开了。
屋子里没有什么特别的陈设,一个客厅,一个卧室。
“别进来。”他留下一句话,关了卧室的门,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客厅。
屋子里之前生着炉火,余烬还没有完全灭掉,整间屋子都很暖和。
鹿念伸着小腿,好奇的四处看着。
明显是年轻男人独居的屋子,整理得干净,陈设却很简单,客厅放着精心保养好的武具和书本。
那扇门关得紧紧的,他在卧室里。
不准她进去么。
少女托着腮,站起身,抖了抖裙摆,整个人忽然消失。
然后,出现在了卧室里。
青年已经睡着了。
面色有些苍白,睡着后,不如醒着时那么有攻击性,黑发显得更加柔软,笔挺秀气的鼻梁,薄薄的唇,即使在梦里也淡淡抿着,显得冷淡,克制又疏离,哪一处都很好看。
她坐在他床头,一点点端详着过自己的猎物,看得格外专注,越看越喜欢。
忽然,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咦。
似乎是真的,被留下了血族的诅咒。
她兴高采烈的想,那更好。
她不喜欢自己主动。
等他彻底被感染后,到时候,求着的人估计就会倒换了。
她可以给他吸血,不过,当然是有代价的。
她喜欢这个男人,越看越合心意。
秦祀是在半夜醒来的,似乎有些说不出来的异样,外头雨夹雪,扑打着窗棂。
客厅里的炉火已经熄灭了,他想起了那个少女,打开门去了客厅。
女孩蜷缩在屋子一角,坐在干草堆上,纱裙一层层散开着,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是被他们弄伤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可怜兮兮的说。
他自然知道如何处理外伤。
少女把裙摆提了起来,露出了一截白皙幼嫩的脚踝,纤细光洁的小腿,除去那处创口,皮肤没有一丝瑕疵。
他只看了一眼,移开了视线,忽然把绷带和药水都扔下,“你自己弄。”
鹿念,“我不会。”
她起身,跌跌撞撞想追着他,不料,差点又绊倒在地。
秦祀,“……”
脚踝被粗暴的握住,青年修长的大手很温暖,动作却半点不怜惜,草草的给她处理伤口。
鹿念趁机凑近了一点,再度闻到了他身上,那种让她心旷神怡的清爽的味道。
好好闻啊,冷淡又干净,他尝起来,也会是这个味道么?
他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然后就是客厅,没有地毯,也没有沙发,能睡人的地方,只有一堆干草。
“你明天就走。”他忽然说,“等雪停了。”
鹿念乖巧的答,“嗯。”
她缩成一团,唇冻得发白,越发显得纤弱可怜。
青年脚步顿了一下,把炉火再度点燃,门依旧被关上,他拿了毯子出来,扔在了她身上。
第二天,暴风雪越下越大。
秦祀不得已出了门,得到了这一周全城封禁的消息。
他回来时,发现客厅已经完全一新,炉火添了新柴,饭菜似乎都准备好了,桌上浓汤还飘着香。
女孩还是在干草上,裹着毛毯,睡着沉沉的。
她揉了揉眼,兴高采烈,“你回来了?”
“你下周再走。”他少言寡语,这次却难得解释了一句,“这周全城封禁。”
鹿念乖巧点头,“嗯。”
她身上的纱裙那天其实也沾了脏,看着灰扑扑的,脚踝还有伤口,裙摆上血迹和泥混成一团,脏兮兮的。
“我想洗澡。”鹿念说。
这女孩似乎完全不谙世事,洗完澡后,甚至想就这么□□着出来,最后,穿的是他的一件旧衣,大了很多,松松垮垮,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到膝盖,露着小半个雪白的肩膀。
他身上的温度似乎格外不正常。
是感染开始了么,他想。
“我不住在这里,其实,是因为家里想把我嫁出去,换几百个银币。”鹿念和他说起自己身世,皱着小鼻子,“我不想被卖给那个男人,所以就跑了出来。”
他记得那个姓氏,是有头有脸的贵族。
鹿念点头,“我不喜欢他。”
是逃婚出来的大小姐?
难怪如此。
“雪停了,我叫人把你送回去。”青年站起身,俊秀的眉目格外冷淡,比起之前,似乎更多了层疏离。
鹿念,“……”
她从书上看来的,这种身世,不应该很会受到男人的怜爱么?
是哪里出问题了?她明明都是按着书上说的编的?!
是因为她魔女理论考试时睡觉,没有学好,才会导致这样吗?
鹿念晚上还是施了魔法,偷偷跑进了他的卧室。
她实在忍不住了。
提前尝尝,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心怦怦直跳,鹿念小心翼翼的,先亲上了他的唇,她还没来得及尝出什么滋味来,他忽然动了一下,动作干净利落,翻身,直接把她压在了身下。,,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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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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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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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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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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