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苏筱晚眼里全是问号。
沈魏风也不回答,慢慢走到她跟前,抬手开始一粒一粒解苏筱晚大衣的扣子。
他解得很慢,可眼睛一直看着苏筱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目光有些古怪。
苏筱晚一脸惊惧地望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疯了,这人一定是疯了!
苏筱晚脑子里这念头一闪,马上伸出手握住沈魏风的手,想让他停下来,可被他一把甩开。
他非常有力,完全不可抗拒。苏筱晚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大衣被解开了,苏筱晚已经完全认命,沈魏风俯身为苏筱晚脱下大衣的瞬间,苏筱晚感到了他有些粗重的喘息。
可是沈魏风脱下苏筱晚的大衣后却转身去挂在了衣架上,然后又重新坐回了他的椅子,指着对面他的单人床。
“坐。”
说完他拿起那包几乎已经半空了的烟盒,从里面抽出来一支烟,刚想点燃,发现苏筱晚坐在对面正盯着自己,这才想起来。
“可以吗?”
苏筱晚点点头,毕竟这是他沈魏风的宿舍。
沈魏风点燃烟,抽了一口,隔着青色的烟雾看向苏筱晚。
“你这是第一次当着我的面抽烟。”
苏筱晚觉得今晚的沈魏风是第二个让她觉得陌生的男人。
“我在写项目申请,你也知道,这东西很不好弄。”沈魏风每一口烟都吸得很重,火光像要烧起来了一样,让苏筱晚心神不宁。xǐυmь.℃òm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只要我能帮得上。”苏筱晚不了解国内项目报批的流程和要求,但是在米国她替莫里斯做过很多次,她觉得这个能力是可以平移的。
“有几页需要用英文填写,内容是你们外方的一些资质和情况,这个我就不代劳了,你来吧。”
沈魏风手里有苏筱晚全部的个人资料和政审文件,他本人阅读外文资料的能力也很强,文笔也很说得过去,苏筱晚觉得推脱工作的沈魏风让她很是迷惑。
“好,现在吗?”苏筱晚答应得很痛快,准备马上动笔,眼睛已经扫向桌上的那一叠申报材料,等着沈魏风把属于她的那几页翻找出来。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沈魏风一支烟已经抽完,掐灭在烟灰缸里,不紧不慢地。
苏筱晚很是不解地望着他:“有的是时间?这事你不是说过很着急吗?”
“所以我宣布休息两天,不过这才几点。”沈魏风看了看表轻描淡写地,简直与他往日的模样大相径庭。
苏筱晚不明白沈魏风到底想干什么,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一道无解的方程式,而她曾经引以为豪的智商在他这里都像是徒劳的挣扎。
过度用脑的人突然和人交流可能都有点轻微障碍吧,苏筱晚可以理解沈魏风做了一天案头工作的辛劳。
她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拍了拍桌上的表格:“你把我要填的部分给我,我回去写,明天早上就可以交给你。”
“怎么?这就要走?”沈魏风也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苏筱晚,似乎想要在她的脸上寻找什么似的。
沈魏风知道苏筱晚已经弄不懂自己了,在找借口离开,可他还是想再看看,她的眼睛里是否会有那么一点留恋。
“我,我怕打搅你写材料,哦,对了,蒋宇说你一天没出房间了,很担心,要不要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苏筱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慌乱起来,话也说不利索了,整个人阵脚大乱。
这里的后厨都是烧锅台,别说是她,就是小雯和蒋宇也不大可能在这种条件下做的出饭来。
苏筱晚觉得心慌得难受,有一种大祸临头的压迫感。
“你今晚见过汪辉了吧?”沈魏风这句话问得跟打了雷一样,在苏筱晚耳边炸开。
“你,你怎么知道?”
苏筱晚是个特别不合格的卧底,这点她一直都知道,可这次她坦白地实在太快了,好像她来的路上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告诉沈魏风似的。
可沈魏风其实并不知道晚上1号院发生的一切,不过他能猜得出来,证据就是苏筱晚不明原因的慌乱。
“从这个人回冯村以来,你就经常见他,是吗?”
既然摊开了就彻底一点吧。
苏筱晚脑子里一片混乱,搞不清楚沈魏风到底知道了多少,可她已经懒得在这个时候再隐瞒什么了,便点了点头。
“他主动找的你?”沈魏风还不想发脾气,语气尽量平稳正常,甚至还带了点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差不多吧,他一直都很热情。”苏筱晚还是想尽量客观的,甚至带点同情色彩地去描述汪辉,不愿意把他说成一个无耻之徒,她认为这样不管对谁都好。
可“热情”这个词深深刺激了一把沈魏风的神经。
“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他了?”沈魏风露出一抹苦笑,他又伸出手去拿烟,苏筱晚看到他拿烟的那只手因为用力在不受控制地抖。
“见了几次谈不上爱吧!”苏筱晚声音干涩,毫无感情。
“那你说怎样才算爱!”沈魏风瞬间把烟攥在手里,捏了个稀巴烂,然后猛地往桌上一摔,声音几乎提高了一个八度。
“真巧,这个问题我也想问问你。”苏筱晚眼睛看向一边,却发现她的围巾叠得整整齐齐的,就放在沈魏风的枕边。
她的心不禁痛了一下。
“你上次抱怨我,谈到汪辉就打官腔,好,今天我坦诚地告诉你,他那不是爱,是勾引!”
勾引!苏筱晚心里的痛又加重了一分。
“是,他是勾引我,可他的勾引我很受用!满意了吧!”苏筱晚悲愤交织,简直口不择言。
一说完这句苏筱晚就闭上了眼睛,准备承受来自沈魏风狂风暴雨般的指责和教训。
可是,她话音落了以后周围却是安静的,无声的,仔细听的话只有一点什么东西簌簌落下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
苏筱晚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沈魏风,她发现这个男人垂着头,一只手盖在眼睛上,指缝间竟然有泪水在渗出。
她不知道沈魏风返回那晚,她意外的出现给了沈魏风多大的触动,也不知道当她那晚本要与汪辉见面的事情被蒋宇戳破之后,沈魏风的心又有多痛。
这一整天对沈魏风而言仿佛就像在地狱的炼火里炙烤,心的每一寸仿佛都在被凌迟。
他对汪辉的痛恨已经不再重要,对他而言苏筱晚那颗越走越远的心才令他感到抓狂。
今晚,他恨不得把苏筱晚就囚在自己的这间屋里,再不去面对屋外一切的纷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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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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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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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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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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