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宇盯着小雯看了看,也不舍得多加责备,只是无奈道:“没什么,饭后散散步。”
“谁散步这么大气性!哄人都不过脑子。”小雯气哼哼推门进了3号院,徒留蒋宇在门口抽烟郁闷。
冯村的小木匠王瘸子家也在村东头,距离那个召集村民的小操场就几步路,门口种了棵几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大树,夏天是村民们避暑纳凉的好地方,树下还有几个砖头垒的坐处,只不过天冷了以后就少有人来,冷清了下来。
沈魏风走得急,一心只想着小卖店里的张大国,几乎走过了小木匠家都没留意,直到身后响起一声尖锐的嚎叫才发现,这家门口这会儿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他没有心情关心这里的家长里短,可他在听见人们的议论后就再也迈不出往前的步子了。
“王瘸子他老婆可泼得很,那女的城里人,打不过她。”
“村长家那老三在里面呢,你没看见,她给那狐狸精撑腰呢。”
“小心回去让她娘揍,护着这么个玩意儿,她爹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嗐,王瘸子他婆娘就是傻,听说啊,”说话的婆娘拿手捂住嘴,意思是要压压声音,可是嗓门还是比男人还嘹亮:“那狐狸精勾搭的是张大国,根本就不是王瘸子。”
“张大国?!他现在还有这本事了,连城里的女人都能哄上手?”
“屁!这女的上赶着,看上张大国年轻力壮了呗!那张大国才死了老婆没两年,他要不四下里寻女人,这女的能得了手?”
这些长舌妇的每一句,每一个字这时都像滚烫的烙铁一样砸进了沈魏风的耳朵里。
他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双手紧握拳头,牙根恨咬得“咯咯”直响。
“让开!”沈魏风粗暴地分开众人,快步往王瘸子家院子里走。
看热闹的都是女人居多,一看沈魏风这样的男人气势汹汹要往里闯,赶忙让开了一条路。
果然,院子里,苏筱晚站在角落里,躲在三丫头身后,微微低着头,长发在风里翻飞着,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你个臭不要脸的!敢来勾引我的男人!看我不打死你!”王瘸子的老婆嚎叫着抄着扫把要打过去,被王瘸子一把抱住。
“王瘸子家的,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也不看看你男人什么长相,我晚晚姐要是看上他那就是瞎了眼!”三丫头掐着腰对着王瘸子媳妇大骂,一点不怵这泼妇。
王瘸子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三丫头捎带着把自己也骂进去,只是死命拦腰抱着他老婆。
“算了!算了!人家就是过来找我干点儿木匠活儿,真没别的!别撒泼了,行不行?人可是考古队的领导,你胆子也太大了!得罪人呐!嗐!”
王瘸子是个残疾,能娶上现在这个老婆已经是万幸,平日里又管不了庄稼地里的活计,都是他这媳妇在操持着,大小事情都是这老婆说了算,如今已经把这泼妇惯得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跟疯了一般痛骂苏筱晚霸占了她的男人。
“你放屁!”王瘸子老婆一把推开王瘸子,王瘸子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瘸子老婆跳到苏筱晚跟前指鼻子大骂:“你个狐狸精!小婊子!看我不打死你!”
三丫头虽说气势上不怵王瘸子的老婆,可是身板却不是她的对手,她一看这泼妇一爪子要挠过来,赶忙转身护住苏筱晚,闭上眼睛准备忍受这女人的撕扯。
可等了等,三丫头和苏筱晚竟发现没有动静,两人刚才吓得都闭上了眼,这会儿睁开一看,竟然是沈魏风站在了面前,还一把攥住了王瘸子老婆的手腕子,这婆娘死命挣扎着,又是要咬,又是要踢,不过根本是白使力气罢了。
“把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胆敢光天化日之下伤人,别怪我不客气!”
沈魏风气得脸色铁青,异常吓人,那泼妇怎么泼也打不过一个成年男人,便眼珠子一转立刻大声哭叫起来。
“这女人的奸夫来替她撑腰子来了,快来看呐!这不要脸的!”
沈魏风一听便一把猛地把这泼妇推了出去,这女人摔了个四仰八叉,哭天嚎地,震耳欲聋。Χiυmъ.cοΜ
苏筱晚震惊地看着沈魏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有些胆怯地往三丫头身后躲了躲,一言不发。
沈魏风根本不理那疯女人的哭叫,周围看了看,发现了他早上看到苏筱晚背着那只包被扔在了地上,他走过去捡了起来,送到苏筱晚跟前。
“拿着,走吧。”
三丫头和苏筱晚彼此看了看都没说什么,苏筱晚接过了自己的包,拉着三丫头跟在沈魏风身后,忍着门口女人的指指点点,快步走出了王瘸子的家,空留身后一浪高过一浪的议论和指责声。
路上,三人都一言不发,三丫头到了家门口就回去了。
沈魏风这时仍在气头上,一看三丫头走了,便拉着苏筱晚快步离开这条村子里的大路,来到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
林子里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枯树枝上不时有乌鸦飞起,嘶哑的叫声散落在寒冷的空气里,更助凄凉。
苏筱晚不去看沈魏风,扭头看向别处,惨白的一张脸上毫无表情,眼睛里一点光彩都没有。
沈魏风已经忍受到了极点,一把抓住苏筱晚瘦弱的肩膀,看着她近乎失控地低声咆哮着:“告诉过你不要去那地方,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过,你不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要小心,要注意,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要洁身自好!”
苏筱晚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她扭动着胳膊摆脱了沈魏风,绝望地往后退了两步,哽咽道:“你说得对!可我今天是有事找这个王木匠。这也错了吗?我在你心里,在这里每一个人心里,就是不检点的化身吗?沈魏风,你好好想想,看看我现在还剩下什么?我真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如今只剩下了这副皮囊,现在我只有好好打扮一下自己,我才能觉得自己确实还活着!才能不让自己倒下!你懂吗?!懂吗!”
苏筱晚哭喊的声音并不大,可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匕首在沈魏风的心里剜了下去,让他心疼到不能呼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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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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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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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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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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