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事来得突然,不只吴大军没心理准备,连带着沈魏风、蒋宇,甚至医院里的宋轶都感觉发懵。
不过最后一个知道的苏筱晚倒是十分平静,只淡淡说了句:“干考古的,这种事不是很平常吗?”Χiυmъ.cοΜ
与她想法一致的还有她二伯苏长庸。
苏长庸能第一时间得知这件隐秘之事还要拜老所长助理陆益康所赐。
就在孟岩不幸跌入几百年前的棺椁之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全队上下加上当时在场的民工就生拉硬拽地把人从里面给救出来了。
不过对沈魏风来说与其说是救人,更不如说是抢救文物。
棺里的尸身早就朽透了,剩下的除了陪葬品,就是人的大小骨骼,如果幸运的话兴许还能有些残存的衣饰布料可供收集,除此之外最有价值的莫过于尸身的摆放和姿势了,这里面的学问随便抓着一点就能说个几天几夜,所以保持原状是这种类型发掘工作的关键。
情况果不出所料,人是完全不好了,孟岩那铁青的脸上一层淡黑色的灰尘,拉出来时他外衣的口袋里还翻出了几根人骨;棺里的骸骨也“阵型”大乱,几件随葬的器皿和朱钗散得到处都是,有两颗顶针大小的珍珠眼看着被带出棺椁,瞬间掉落在坑底后便再也遍寻不着它们的身影了。
这只棺是基本报废了,沈魏风在心里暗暗叹息。
而孟岩在被拉出来后的当晚突发癫痫,口吐白沫,几乎咬舌自尽,幸亏被蒋宇一头撞见,这才避免了一起人间惨剧。
据说这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癫狂,后来医生也诊断说这是病情进一步加重的表现,给的医嘱是安静修养,减少刺激。
陆益康知道这事是在第二天晚间,他的消息来源自然是老所长。
老所长白天知道这个情况时第一件想到的是接回孟岩入院治疗,同时请一位民间的拓印方面的高手去接替孟岩现在的工作。
可苏长庸弄清陆益康来意后却摆手说不可。
他的理由有三:一,孟岩明显中了尸毒,接回来会累及他的家人;二,他的拓印技术不及他内侄女一半的水平,找他去主持工作是舍近求远;三,这座目前还定不了年代的墓葬里面一定有问题,而且和位于它上方的岩洞相关。
陆益康原封不动地把话都带回了所里,老所长听完后沉默了许久才拨通了沈魏风的电话。
这通电话比哪次打的时间都长,沈魏风整个过程里几乎一言不发。
所里选择了谁,放弃了谁,一清二楚,多说真的无益。
整个通话中,吴大军一直在跟前,他听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只是沈魏风的脸色让他的不安每分钟都在加倍。
果不其然,孟岩要被暂时停职了。
苏筱晚将全面接替孟岩的所有工作,包括部分老吴手里的任务也要由苏筱晚负责。
吴大军当时就哭了,一把老泪纵横而下,那份伤心沈魏风也觉得不忍多看。
就这样几场变故下来沈魏风已经痛失两员得力干将,老吴也因此变得一蹶不振。
所以当蒋宇趁着没人把1号院的钥匙交到沈魏风手里时,只说了一句话:“老吴当时也是为了队里着想,其实那会儿我也怀疑,只不过老吴性子有些急罢了。”
这把1号院的钥匙不知为何非常新,几乎有些亮晶晶的,沈魏风觉得它反射出来的光很刺眼,眼角都是湿润的
“孟岩是彻底疯了,咱们还有什么依靠?就剩苏副队长了吧。老吴现在心气儿少了一半不止,沈队,你可得挺住了,这十几号人都指着你呢。”
蒋宇的直爽既让人感觉温暖也让人觉着刺痛。
是的,不管是墓葬坑底的壁画项目还是岩洞里的石棺开启,现在都离不开苏筱晚的加入,怀疑她的身份现在的项目就只能停摆,蒋宇都想得到沈魏风自然也明白。
可是老吴前面做得太绝,让他如今如何去收拾这样一个烂摊子。
破损了文物可以修复,伤过的心却不见得能挽回。
苏筱晚是带着一腔爱国的热情回来的,可她面临的除了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还有身边同行无尽的猜忌。
这是最伤人的。
老吴固然是一心为了考古队的安危,可是这样做的后果是他和沈魏风都没有了后退的空间。
沈魏风不知道这样的误会怎样才能完全解除,他只是趁着夜色去打开了1号院的大门,然后轻轻推开了一条门缝,便转身离开了。
大门被推开时发出了长长的一声,苏筱晚听到后走出房间,发现了那道门缝,她走过去一把拉开了大门,看见了步履沉重的沈魏风正在返回3号院。
“怎么不进来?”苏筱晚声音平静。
相隔不远,沈魏风立刻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勉强笑道:“这么晚了,怕打扰你休息。”
“你知道我睡得晚,进来坐坐吧,正好有话想跟你说。”
“好,我也有话要说。”
沈魏风走回1号院,两人一起走进了苏筱晚的房间。
说起来沈魏风有段时间没来苏筱晚的宿舍了,他一进门就四下里看了看,发现房间还是原样,只是桌子上多了些大开页的画稿。
“这是?”
“黄骑岭的地形地貌图。”
苏筱晚拿起暖瓶倒了一杯水,伸手一摸,凉的。
“不好意思,几天没出房间,水早就凉了。”
沈魏风瞬间有点尴尬:“没关系,我想和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门已经开了,都过去了,别提了。”苏筱晚淡淡地,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老吴在处理你师兄这件事情上是太急躁了,我替他向你道歉。”沈魏风也不想这个时候把自己摘干净。
“我以为你是来跟我道歉的,没想到是替老吴来的。”苏筱晚的表情很复杂。
“我是队长,队里任何人出了问题我都脱不了干系。”沈魏风也算实话实说。
“我就讨厌你们这种没事揽责任的话风,是谁的错就是谁的,你没必要因为做了领导就一切都担着。”苏筱晚抓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凉水。
“他锁了1号院确实没经过我的同意,可是我也有失察之职。”
“你说什么?”苏筱晚“嘭”地放下手里的杯子,一脸错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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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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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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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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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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