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小雯来电话要回村里拿点日用的衣物牙刷之类的,沈魏风只好过去替班。
一进病房发现苏筱晚已经能坐起来了,脸色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眉目如画,只是表情很淡漠。
“饿不饿?我打了份饭。”沈魏把饭盒递过去。
苏筱晚翻着她的英文小说,像没听见一样,沈魏风开玩笑:“是不是怕回了美国英文都忘光了。”
苏筱晚一听这么说,放下书冷淡道:“我不喜欢被人拒绝,特别是被一次次拒绝。”
“你现在是病人,有要求都可以提,我不会拒绝,一定尽量满足。”沈魏风心里全是歉意,话说得很急。
苏筱晚冰雪聪明,马上道:“我想玩桥牌。”
沈魏风此时被工作和家里的事搞得一晚没睡,早上又被苏筱晚吓得差点魂都没了,这时的精力只有了平时的两三分,他摇摇头道:“咱们就说说话吧。我忙了一天了。再说我不会打桥牌。”
苏筱晚却坐直身子来了精神:“我会,我教你。”
不容沈魏风分说,苏筱晚从床头柜里摸出一盒扑克牌,熟练地洗牌后,便开始发牌,一边发一边拿起自己的牌或沈魏风面前的牌予以解说,沈魏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后来还是从她手上接过自己的牌,和她打了起来。
“你会桥牌啊?”苏筱晚很惊奇。
沈魏风不当回事:“两个人打也没意思,会不会有什么重要的。随便玩玩吧。”
两人打了一局,沈魏风倒是赢了,可苏筱晚却突然眼角含泪。
“输了哭鼻子可是小孩子。丢不丢人?”沈魏风当然知道这眼泪不为输赢。
苏筱晚一听这话,顿时用手捂住脸抽泣得厉害:“爱,非得这么难吗?”
沈魏风叹了口气道:“工作任务这么重,咱们不谈这个问题,行吗?”
“爱和工作冲突吗?你每天除了工作就只有工作了吗?”苏筱晚的声音被哭泣弄得几乎变了调。
“现在这段时间,工作就是全部啊!咱们队里的人谁不是拿出全付精力,特殊时期没办法呀!”沈魏风尽量把事情跟苏筱晚解释清楚,希望她能理解。
苏筱晚没话说,抹了把脸上的泪看着沈魏风道:“每天夜里,我都感到孤单,我一个人回了中国,一个人跑来这小山村,你能明白这其中的痛苦吗?”
沈魏风当然明白:“所以我特意把小雯要了来,就是希望你能有个伴儿,两个女孩子一起也方便些,不是吗?”
苏筱晚刚要开口,沈魏风随身带着的队里的那部电话响了起来,沈魏风一看是他爸打来的,便走出病房来到走廊里。
“魏风啊,忙呢吗?你妈今天一早又有点不太好了,我一着急就跟她说了你快要回来了,还跟她说了订婚的事,你不知道她有多高兴,下午各种指标都上来了,你看她多想着你!”父亲心里松快,高兴地跟儿子唠叨着。
沈魏风接不上话:“没事就好。爸,你辛苦了!”
老人听儿子这么说,声音倒哽咽起来:“不辛苦!只要你妈能好起来,我这点辛苦算什么!只要你好好的,早日成家让我们放心就行了。”
沈魏风心里堵得难受,想了想跟他父亲解释:“我现在手里的项目不能离开人,所里是特意把我要来主持这个项目,如果我不在出了什么问题,损失会大,嗯,忙完了我马上回去。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说吧。”
沈魏风不想提及任何关于自己的个人问题,可又不能在电话里顶撞父亲,所以声音压得特别低。
“嗯,好的,你忙吧。”父亲的平静里似乎有些洞察,也就挂断了电话。
打完电话,沈魏风心里异常苦闷,忍不住掏出烟来,刚想抽一个路过的护士就训斥道:“病房里不能抽烟。”
沈魏风又缓缓地把烟塞回去,正在此时,小雯从走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沈魏风接过小雯手里的东西,让她回去,小雯惊讶地问为什么,沈魏风表示今晚他在这里守夜,小雯忍不住看向房间里,又看了看沈魏风,没敢再多问,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苏筱晚还在翻看那本英文小说,看见沈魏风进来问道:“谁的电话?这么神神秘秘的。”
沈魏风勉强笑了笑,摇摇头:“今晚我在这儿陪你吧,小雯我让她回去了。”
苏筱晚一愣,马上回过神来,放下书含情脉脉地看向沈魏风:“你终于肯面对自己的感情了?我很高兴。”说着去拉沈魏风的手。
“别这么说!我只是,我只是想承担我该承担的。你别和什么感情联系起来。”沈魏风心里仿佛落了巨石,语气也是沉重的。
苏筱晚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当然能感受到这样的气场,她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能有感情?你在回避我的问题。”
“现在的我只想把冯村这个项目完成。什么都不想想。你明白吗?”沈魏风有种被逼上绝路的感觉。
苏筱晚盯着沈魏风愁云惨淡的面孔,心里一阵阵抽痛:“你结婚了?”
“不!”沈魏风惊恐地叫道。
苏筱晚松了口气,眼泪在眼里打转:“你有很爱的女友?是周楚凝吗?”
沈魏风摇摇头,不再回答。
“那你给我个原因吧。”苏筱晚语调平静,可沈魏风觉得自己已经在悬崖的边缘。
“咱们先把这个项目做完,以后再说不行吗?”沈魏风感到自己在恳求,可是苏筱晚根本无法理解。
苏筱晚把书合上,眼睛红红的:“我的心,我的心不能安。你明白吗?我的心绪这样乱,不能思考,总是摸不准石棺的构造原理,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说完苏筱晚低声抽泣起来,泪水大滴大滴地滴在她的手背上。
其实,对于沈魏风来说答应苏筱晚的感情有何不好!她的美好比人间的四月还让人痴迷,她的头脑不输于任何一个专家教授,她的资历,她的过往,无一不述说着优秀,谁会对这样优秀的女孩儿说不呢。动心是正常的,不动心才说不过去,也许她有着国外生活过的人的一些怪癖,可是那又有什么呢?
可是沈魏风知道,这不行,母亲病重,父亲保守,而且父亲当年是因为一起涉及境外的文物失窃案才被迫调离A市,来到现在这个小城做了个最底层的片警直到现在,这时告诉他自己要找一个外籍的女友,不啻于晴天霹雳吧。
还有那个所谓的订婚对象也是他母亲病重前选了又选的,小名叫秋莹,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可是他沈魏风没有青梅竹马的运数,完全没有任何想发展一下的意思,只觉得家里这件事情上过于草率了,也不够尊重自己和那个秋莹。琇書蛧
正准备和家里摊牌之时偏偏赶上了母亲住院,紧接着就是出征冯村,没有任何机会和父母坐下来详谈,而这样的事哪里是一通电话能说得清楚的呢?
这些家中的琐事,在沈魏风看来是完全不必要在任何人跟前提及的,特别是在队里,可是现在苏筱晚的出现让他感到这一切已经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当天晚上,沈魏风缓缓地把这些一点点都告诉了苏筱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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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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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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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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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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