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公主胸有成竹,劝王太后和褚太后等着看戏就好。
司马道福告罪一声,起身走到殿门前,看到守在石阶上的将卒,先是眼前一亮,很快又露出失望神情。
阿叶守在殿门前,看到司马道福走出,上前行礼,低声道:“殿下,风雨将至,留在长公主和太后身边为妥。”
“恩。”司马道福知晓轻重,只不过是心生好奇,想看看那奴子的“安排”罢了。
“我这就回去。”转身时,司马道福又扫殿前一眼,在为首的队主面上一瞥,见其神情恭敬,与其说是围宫,不如说是保护,心下一松,旋即现出一抹讽笑。
待她回到殿中,将所见尽数道出,王太后和胡淑仪面露沉思,褚太后则是满脸恍然。
“南康,莫非……”
南康公主笑着摇头,止住褚太后的话头,口中道:“事乃官家安排,结果如何,太后且看吧。”
心知殿前卫不受司马曜掌控,照样不能宣之于口。长乐宫中人多嘴杂,万一有只言片语传扬出去,难保不会生出麻烦。
休看现今几方结盟,多方合作,待桓容登上皇位,情况如何还不好说。
故而,能不节外生枝最好。
褚太后政治嗅觉不低,得南康公主提醒,立即晓得其中厉害。到嘴边的话当场咽了回去,并向王太后和胡淑仪摇了摇头,暗示她们不要开口。
现如今,三家已经绑上龙亢桓氏——准确来讲,是桓容的马车。
事情未定之前,言行都需谨慎,出口的话必须仔细考量。
褚太后三人都不怀疑,司马曜绝非桓容对手。然然而大局未定,若是横生枝节,难保会不出现差错。
“就如南康所言,我等看戏就好。”
“正该如此。”
王太后拍了拍手,立刻有宫婢换上新的茶汤和炸糕。
话题重归西域商路和各家郎君,貌似热络,实际上,说话的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司马道福眼珠子转了转,凑到南康公主耳边低声几句。南康公主蹙眉扫她一眼,摇头道:“不可。”www.xiumb.com
原来,司马道福觉得无聊,竟是想请王太后召乐者为乐。
王太后见她两人低语,好奇问道:“南康,新安,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南康公主回道。想了想,突然又改变主意,对王太后道出司马道福所请。
“这有什么。”王太后摆手,道,“无需往他处,长乐宫中就备有乐者舞婢,召他们来就是。”
今日天子大婚,太极殿和长乐宫都将设乐。王法慧的娘家却要闭门,三日不得设乐宴饮。这是魏晋时的规矩,皇族士族皆循此例。
王太后发话,立刻有宫婢前往召唤。
殿前卫守在石阶上,耳边传来隐隐的乐声,不由得面面相觑。
“将军,这……”
“休要多言,奉命行事即可!”
简言之,他们负责守卫长乐宫安全,至于长乐宫发生何事,同他们无关。
长乐宫响起乐声,太极殿群臣贺礼将近尾声。
王氏被迎入宫,身着皇后朝服,头戴蔽髻,并无屏风香扇遮面,仅列出仪仗,由宦者和宫婢引路,往太极殿成礼。
群臣立在玉阶下,宣读醮文和观礼的重臣则候于殿中。
王法慧迈步走上玉阶,脊背始终挺直,神情格外庄重。距司马曜尚有十步,依礼福身下拜。
王彪之宣读醮文,一首之后,司马曜上前,帝后同拜天地。
郗愔和桓容分立左右,两人皆是深衣朝服,头戴七缝皮弁,腰佩木制宝剑,剑柄雕刻成兽首,镶嵌鸽卵大的彩宝。
王彪之再宣醮文,殿前响起乐声。
帝后礼成起身,司马曜的神情依旧激动,王法慧抬起头,看清站在面前的桓容,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眸光微闪,脸飞红霞。再看立在身边的司马曜,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厌恶。
乐声中加入鼓声,宦者和宫婢入殿,请王法慧入主显阳殿。
待新后离开,群臣鱼贯入殿,共贺天子。
趁着这个空当,一名宦者闪入殿内,朝着司马曜使了个眼色。司马曜当即面露喜色,用力握住双手,才没有当场露出马脚。
他自以为掩饰不错,殊不知,表情中的兴奋早已经出卖了他。
宴会之前,司马曜离殿更衣,听宦者禀报殿前卫已尽数调动,守住台城四门,并包围长乐宫,猛地拊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好,甚好!”司马曜开始踱步,两个来回之后,对宦者道,“将淮南郡公请到殿后,言朕有话与他说。”
“诺!”
宦者退出偏殿,表情始终如一。
他是凑巧被司马曜“救”下性命,自此对天子忠心不二。假如司马曜知晓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未知会作何感想?
此时,殿前已设桌榻,酒水菜肴陆续齐备。
桓容有郡公爵,又是晋室大长公主之子,位置安排在郗愔下首。
宦者走到桓容身侧,躬身行礼,比在司马曜面前更为恭敬,“桓郡公,天子有召,请郡公往偏殿一叙。”
终于来了。
桓容站起身,笑意涌入眼底。
若是司马曜再不找他,他会怀疑对方突然变得聪明,中途放弃计划。
“麻烦引路。”
“不敢,郡公请。”
桓容离席位之后,殿前卫迅速包围太极殿。尤其是正殿,由毛虎生和毛安之率领,并有吴姓队主,将正殿围得水泄不通。
有文武不知内情,当即大哗,猜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郗愔、王彪之和周处等却半点不见诧异,反而安坐如常,一派泰然。
“诸公稍安勿躁。”
议论之声渐大,郗愔突然开口,道:“此地终归是太极殿,御驾之所。我等纵有疑惑,可等官家归来再议。”
郗愔不开口还罢,这一开口,几乎是将司马曜架到柴堆上,只等着众人一火。
“莫非是陛下……”
“可能吗?”
“说不得就是如此!”
“官家未践祚时,可是曾有不小的志向。”郗超不着痕迹-插-言,将柴堆架得更高。
议论声许久不绝,群臣的表情愈发晦暗不明。
如果真是司马曜所为,他打算干什么?
借大婚之机困住满朝文武,莫要也想来一场鸿门宴?
思及此,众人心头一动,不约而同看向王蕴。这事王内史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他是否参与其中?
同王蕴交好的几人表情略有迟疑,但在如此气氛下,不得不避开些许,以免被视为同-党。
王蕴仿佛吞了黄连,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殿前卫为何会包围太极殿,他的确半点不知情,可惜无人相信。早知如此,他绝不会答应嫁女入宫,哪怕得罪王太后和晋室,也要坚拒这场婚事!
大不了不做官,像范宁一样办学,总能身后留下清名。
如今算怎么回事?
不提殿中群臣如何,桓容来到偏殿,迈步走进殿门。司马曜等在室内,憨厚之色全然不见,满脸都是傲然,仿佛面前是一只蝼蚁,动动手指就能捏死。
桓容心中好笑,表面不动声色,行礼道:“臣奉召前来,见过陛下。”
司马曜没叫起身,而是双手负于身后,好整以暇的打量着桓容。
“淮南郡公。”
“臣在。”
“你可知朕为何召你来?”
“回陛下,臣不知。”
“不知?”司马曜嘿嘿笑了,“朕闻你是个孝子,可是实情?”
“回陛下,孝乃人子之道。”
“不错。”司马曜点点头,走上前两步,突然抬手拍了拍桓容的肩膀。笑容又突然变得诡异,语调轻蔑,甚至想勾一下桓容的下巴。
“孝顺就好,孝顺就好啊。”
桓容直起身,避开司马曜的手。
他本想继续演一会,可惜,对方这个动作着实令他厌恶。
司马曜不以为意,更没有发怒,只是看着桓容,继续笑道:“淮南郡公如此孝顺,想必为了大长公主,什么都愿意做吧?”
“陛下何妨直说?”
“直说?”司马曜觉得有点不对,桓容未免太过镇定。可是,想到宦者回报,事成的兴奋又将疑惑压了下去。
“当朝辞官,交还爵位、封地和私兵,此后常居建康,唯朕命是从,朕就留南康一命,如何?”
桓容没说话,司马曜愈发张狂,道:“无妨实话告诉你,长乐宫已被包围,只要朕一声令下,那老妇立刻人头落地!”
“桓敬道,你可要想清楚。”
“陛下,”桓容看着司马曜,表情依旧不见恐惧,而是透出几分奇怪,“需知家母乃是元帝长孙女。你如此做,不怕天下人之口?即便臣愿意从命,满朝文武又当如何?”
“这事不劳你费心!”司马曜磨着后槽牙。
拿到幽州,拥有了财富和兵力,再以桓容威胁桓氏,他自能一点点收回权利!即使不能,也能临死拉个垫背,让建康士族知晓,将他视为傀儡实是大错特错!
司马曜登位三年,外有群臣内有太后,心性早被压抑得扭曲。
换个正常人,九成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惜,如今的他就算没疯也不差多少。考虑问题的角度迥异常人,正常的脑回路压根衔接不上。
看着这样的司马曜,桓容突然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致。
“如何,桓敬道,南康那老妇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
再三听他辱骂亲娘,桓容的耐性告罄,上前半步,猛地一脚处踹在司马曜的腹部。
后者没提防,直接被踹个正着。
一阵激痛传来,司马曜哀叫一声,双手捂住小腹,不敢置信的看向桓容,口中直吸凉气,“你、你竟敢如此?不怕朕要那老……”
话没说完,又是一脚落在身上。
桓容力气一般,却和钱实典魁学了不少“下-黑-手”的招式。按照两人的话说,只要找准角度,几下就能让人生不如死。
司马曜疼得弓起身子,就要唤殿外的宦者进来护驾。奈何唤了两声,始终无人应答。
桓容上前一步,拽起司马曜的后领,单臂下压,膝盖猛然上顶。
砰地一声,司马曜叫都叫不出来,弯腰倒在地上。
论理,他学过武艺,又生得高大壮-硕,正面对抗,桓容未必会是对手。奈何先机已失,又被打到要害,疼得满头冷汗,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遑论反击。
“你、你这是犯上!”司马曜捂住伤处,话说得咬牙切齿。
“犯上?”桓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逼迫他抬起头,四目相对,眼底的冷光生生让司马曜打了个哆嗦。
“如果你成了篡位之人,何人会言我犯上?”
“什么?!”司马曜瞳孔紧缩,过于惊讶,几乎忘记疼痛。
桓容勾了下嘴角,放开司马曜,随手取出一卷竹简,递到他的面前,道:“可要看看?”
司马曜不信的看着他,终于咬牙起身,接过竹简展开。
看到竹简上的内容,司马曜双眼瞪大。再三确认,甚至用手指抠过上面的玺印,确定没有半点做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如果这份禅位诏书属实,那么,别说是他,就是父皇都成篡位之人!
“我不信,这必定是伪造!”司马曜猛将诏书掷于地上,用脚踩踏,更-抽-出宝剑劈砍。他貌似失去理智,实则想趁桓容没有防备,彻底毁掉这份诏书。
桓容怜悯的看着他,摇了摇头,又取出一张黄绢。
“此乃先帝亲笔,陛下可要看看?”
司马曜抬起头,认出绢布上的笔迹,宝剑脱手,当啷落地,浑身失去力气,当场委顿在地。
“无妨告诉陛下,天子金印同在我手。”桓容弯腰捡起竹简,发现系绳断裂,两片简页已被砍断,竟是半点也不在意。
这并非原件。
只要他愿意,这样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居高临下的俯视司马曜,桓容表情冰冷,额间一点朱砂愈发鲜红。
“原本,我不想这么快动手,可惜陛下却等不得了。”桓容俯-下身,再次对上司马曜双眼,一字一句道,“陛下可要到正殿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司马曜浑身僵硬。
“什么?”
桓容仅是挑眉笑了笑,扬声唤人。
司马曜屡召不至的宦者立即推开殿门,依桓容丰富,将太极殿内外的情形详细说明,半点不落。
“你说什么?!”司马曜脸色更白,“殿前卫包围太极殿?”
“回陛下,确是。”宦者面带恭敬,同往日一般无二,却让人脊背声寒。
“为何,我并未……”司马曜终于回过味来,猛地看向桓容,“是你,是你!”
“陛下所指为何?臣不知。”桓容拉长声音,字字如刀,宣判了司马曜的死刑,“不是陛下借大婚之机,下令落下宫门,并下令包围太极殿,逼迫郗丞相和谢侍中辞官,以各家家主性命胁迫,要求王谢士族交换权柄?”
桓容没说一句话,司马曜的脸就白上一分。待“权柄”两字落下,司马曜已脸白如纸,全无半点人色。
“陛下,所谓借听于聋,求道于盲,问计于敌,结盟于虎狼,您找错了盟友,也错估了敌人。”
司马曜许久不言,神情变了几变,口中喃喃道:“朕不信、不信……”
“如不信,陛下可亲往正殿求证。”桓容怜悯的看着他,“只是那样以来,结果未必是陛下能够承受。”
想到桓容手里的诏书和遗命令,司马曜生生打了个激灵。再想到宦者所言,司马曜眼前发黑,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你、你待如何?”
“如何?”桓容的声音十分平缓,“只要陛下写下一分诏书,帮臣一个小忙,即能平安出台城,同妻妾安享平生。”
“诏书?”司马曜表情微变。
“魏帝取汉,晋主代魏,想必陛下知之甚详?”
听闻此言,司马曜愣在当场。
“你、你不是有?”
“是啊。”桓容点点头,“如果陛下愿担负篡位之名,臣不介意。须知臣实是出于好心,如陛下不领情,臣也只能……”
“不,我写,我写!”
司马曜知晓事情已无转圜。
不提其他,单是渐渐变大的嘈杂声,就足够让他胆寒。
无需吩咐,宦者呈上竹简和刀笔,郑重的捧上玉玺。
桓容打开随身荷包,取出天子金印。
看着司马曜落笔,桓容并未觉得轻松。实事求是,司马曜算不上最大的敌人,连前三都排不上,更大的难关是在诏书宣读之后,是否能成功引导舆论,天下人会作何反应。
能不能平安度过……桓容捏紧金印,天意有之,更在人为!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不能后退,也绝不会后退!看更多好看的小说!威信公号:HHXS665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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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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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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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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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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