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桓容>第一百四十五章
  咸安元年,正月,晦日

  清晨时分,盱眙落下一场小雨。

  雨水淅淅沥沥洒落,转眼间朦胧整座城池。风过时,轻轻吹散透明的雨雾,带来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街旁的店铺陆续打开门板,伙计忙进忙出,肩膀很快被雨淋湿,随意用布巾擦了两下,连个喷嚏都没打,反而清醒许多。

  “这雨来得好!”

  几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州兵巡街而过,长矛敲击在地面,发出一声声钝响,在雨中传出很远。

  时辰尚早,城门未开,挑着担子的小贩不见踪影,坊市内不见往日热闹,长长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

  唯有卖早膳的食铺变得热闹。

  有一家甚至排起长队,都是临近店铺的掌柜和伙计。

  铺子前,蒸饼和胡饼成摞摆上,粟粥和稻州粥热气腾腾,加上刺使府传出的包子花卷馒头,各个有拳头大,半点没有酸味,引得人馋涎欲滴,遇上就挪不开脚。

  州兵路过一家包子铺,恰好一笼肉包蒸熟。

  伙计稍微掀了下笼盖,刹那间香气弥漫。

  州兵迈不动腿,各个腹中轰鸣,眼巴巴的看着什长,既然遇上了,能不能买两个再走?

  什长哼笑一声,大巴掌拍在一名州兵的头上,“瞧你们这点出息!”

  “阿兄,这不是饿了吗?”州兵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再说了,这包子实在是香啊。营里厨夫手艺好,可总图省事,除了蒸饼就是蒸饼,偶尔来一次馒头,大家都是疯抢,我抢不过旁人,每次都……”

  “行了!”什长冷下表情,又给了州兵一巴掌。不比之前,这次是用足十成力气,打得州兵一个踉跄,差点绊倒在地上。

  “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根本?!”

  什长干脆不走了,虎目扫过众人,硬声道:“咱们都是同乡,一起投身盱眙,这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你们都忘了?”

  “别说一日两餐,两三天都吃不上半碗馊食!”

  “现如今,每天两顿,蒸饼管饱不说,还有热腾腾的肉汤。衣袍都是新的,天冷还有夹袄。掰着指头数一数,刚过几天好日子,就开始翘起尾巴,嫌东嫌西?!”

  “做人不能忘本!”

  众人面现羞惭,出言的州兵更是低下头,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是啊,这刚吃饱几天肚子,就变得不知足?

  出了盱眙,甚至在幽州境内,同样有人吃不饱肚子。

  要不是刺使施行仁政,州内的士族豪强也被压服,这一冬过去,多少人会生生冻死饿死,又有多少会沦为私奴-荫-户?

  “什长,我等知错。”

  “知错不算,更要能改!”

  “诺!”

  众人齐声应诺,引来店铺伙计好奇的目光。见打头的望过来,立刻转开头,心下念叨,这大好的节气,可别被人找了晦气。

  实事求是的讲,伙计的担忧纯属多余。

  州兵军规极严,其中一条就是不许骚-扰百姓。即便是投靠的胡人,也不敢以身试法。每次入西城都是公平买卖,相当的客气。

  “伙计!”什长上前几步,取出装着铜钱的布袋,解开袋口,抓出一把铜钱,道,“这一笼包子我全要了,再加二十个馒头。”

  “好勒!”

  见有生意可做,伙计立刻笑开了脸。

  瞧着雨水不小,好心道:“这天冷,都给您装布袋里,只是劳您再加两枚铜钱。明后日将布袋还回来,这钱依旧给您。”

  “装起来吧。”

  什长点点头,又留下几枚铜钱。

  伙计大喜,刨去那两枚,余下的肯定就是赏钱。

  “您稍等!”

  当下动作利落的取来两只布袋,将包子馒头装好。

  新出笼的包子馒头,个个热得烫手。伙计擦过手,一个一个捡起来,不时呲牙咧嘴,到最后还揪起了耳朵。

  “有袋子也烫,您小心点!”

  “知道了。”

  什长抓起布袋,想了想,又道:“稍后我再来一趟,给我留下两笼包子,再匀一笼馒头,我知道你家掌柜有手艺,面食做得极好。你和他说是刘五要的,免得他骂你。”

  伙计连声答应着,目送什长离去。

  掌柜恰好走出来,手里抓着屉布,见包子空了一笼,不禁面露惊讶。

  这一眨眼的功-夫,一笼包子就卖完了?

  “是巡坊的州兵,姓刘的什长。”伙计抬起空掉的蒸笼,对掌柜道,“他还要两笼包子,一笼馒头,说是都给他留着。”

  “姓刘?”

  “说是刘五。”

  “行,这事我知道了。先不忙,等他来了有热的。”

  伙计好奇问道:“您认识这个刘什长?”

  “岂止是认识。”掌柜面带怀念,“就在前年,我和他一起进的幽州。连续几天没东西吃,卖力气都没人要。不想做士族豪强的私奴,干脆躲到城外,差点去做了山贼。”

  喝!

  伙计吓了一跳。

  “后来,遇上新刺使上任,征召州兵,我俩和同乡一起报名,结果他征上,我没成。”

  说到这里,掌柜满脸都是遗憾,连声叹气。

  “后来饷银发下,他分文没动,都给我送来,说是借给我,让我能有个生计。这才有了这个铺子。”

  掌柜感叹一声,搓搓沾着面粉的手指,“亏得这个手艺,现如今,我也能贴补几个同乡,就是近来少见。”

  掌柜说话时,天色已经放亮。

  城门开启,守在城外的村人和小贩一股脑的涌入城内,多数是赶往西城,想着今天过节,游玩的郎君和女郎定然不少,有闲钱的都不介意花上几个,生意定然会不错。

  临近辰时,四城坊门篱门皆开,街上行人渐多,时而能见到牛车和马车。

  西城中的坊市更是人声喧闹,各种叫买声不绝于耳。

  安静一夜的盱眙城,陡然间热闹起来。

  相比之下,南城则稍显寂静。

  巡城的队伍归来,交接的州兵早已准备好。

  营中备有热汤和蒸饼,多数州兵和私兵刚刚结束早操,正排队舀汤取饼。

  刘武提着两只口袋回营,在轮值的册子上按下手印,由文吏盖下印章,并未去领饭食,而是将半袋包子分给什内兵丁,余下带回到营房,找到正在整理行李的几个秦氏仆兵,道:“秦方,不是说午后才走?”

  “的确是午后,不过是早些准备。”

  说话的仆兵转过身,一张四方脸,颌下留着短须,额前有一道长疤,一身的腱子肉几乎要撑破皮甲。

  “还好,来得及!”

  刘五长出口气,将两只袋子放到榻上,留下一句“给你的”,回身翻出一只钱袋,抓起来就往外走。

  “等等!”

  秦方动作极快,一把抓住刘五的肩膀。

  “怎么回事?至少说清楚。”

  “这是西城徐铺的面食,还温热着,你和几个弟兄垫垫肚子。我再去一趟,买回来你带着路上吃!”

  秦芳没动,让同伴取来铜钱,道:“拿着!”

  刘五不满,这是没拿他当兄弟?

  “让你拿着就拿着!”

  一个年纪稍轻些的仆兵-塞-过钱袋,拍拍刘五的肩膀,笑道:“大兄的意思是,你的好意咱们领。不过,回去的可不是几个,你那点钱不够。这些都拿去,徐浦的包子有多少买多少。不然的话,就这十个二十个,咱们也不好意思当着兄弟的面吃。”

  刘五明白了,拍着胸脯笑道:“成,我这就去!”

  换成旁人,这事未必能成。m.xiumb.com

  毕竟徐铺的包子相当有名,这会的时间,怕是十几笼都卖出去了。但他和徐昆是老相识,交情匪浅。算一算时间,现做也是来得及。

  刘五离开之后,秦方等人继续收拾行李。

  在盱眙几个月,和州兵私兵同吃同住,凡是州兵有的,他们一概不缺,单是夹袄就有两件,还有盐渎制出的皮靴,鞋底不硬还相当保暖,穿上就不舍得脱。

  “说起来,咱们这一走,未必能再见面。”一名仆兵系好包裹,开口道,“秦雷几个都要跟着回去,十成十是兵力吃紧,氐人来者不善。”

  “少说丧气话!”另一个仆兵瞪他一眼,包袱一扔,打开布袋,抓起一个包子,三两口吃尽,腮帮鼓起一块。

  “那些胡贼什么时候善了?”秦方坐到榻边,也抓了一个包子。

  “早几年,坞堡夹在胡贼中间,日子更难过,一年到头不歇刀兵!我大父和伯父,还有几个叔父,全都死在胡贼手里。”

  秦方狠狠咬一口包子,就像是在啃敌人的血肉。

  “说什么与人为善,都是虚的!你和野狼讲理,它们听吗?还是一刀宰了,剥皮抽筋更实在!”

  几人纷纷点头,你一个我一个的分着包子和馒头,两只布袋眨眼清空。

  “秦雷说堡里出了叛徒,五郎君丢了一条胳膊。”

  “恩。”秦方咽下馒头,咕咚咕咚喝下半碗水,“那贼奴投靠氐寇,差点害死五郎君!说是已经死了。”

  “死了?当真便宜他!”

  “对,合该砍头戮尸,丢去喂狼!”

  几人咬牙切齿,用力拍着桌子。

  秦雷带人过来时,恰好见到这一幕。扫过空掉的布袋,并没多说什么,只是让秦方等人带上行李,随他去见秦璟。

  “现在就走?”秦方愣了一下。

  “昨夜又来消息,氐寇屯兵河东,逼近洛州。我等不回彭城,直接由谯郡赶往豫州,同七郎君回合。”

  仆兵没有二话,当即抓起行李,大步走出屋外。

  “还有一事,我需提醒尔等。”

  秦雷忽然开口,对秦方等人道:“返回北地之后,非郎君下令,不得再与盱眙联络。”

  秦氏和遗晋注定不能为友,桓容身为晋臣,除非政局变化,否则,双方盟约早晚作废,甚至会在战场上相见。

  如果不想被弃之不用,这些曾到过盱眙的仆兵,势必要切断同这里的联系。

  “诺!”

  众人齐声应诺,扫一眼留在身后的布袋,用力咬了咬牙,神情瞬间变得坚定。

  刘五扛着布袋,兴冲冲返回时,除了几名同住的州兵,秦氏仆兵早不见踪影。

  见到空掉的布袋,刘五有瞬间的怔忪,直到同队的王什长走到身后,拍拍他的肩膀,才勉强回过神来。

  “你今日轮休,不在营内休息,跑进跑出作甚?”

  刘五转过身,肩上的袋子落到地上,用力搓了搓脸,勉强笑道:“没事!今日秦方他们离开,本想送些西城徐铺的包子……”

  王什长咧开嘴,笑道:“他们没口福,咱们吃!”

  抓起一只沉甸甸的布袋,对早闻到香气的州兵道:“叫不当值的都过来,当值的留出一半。不够就掰开,大家都尝尝!”

  “好!”

  州兵大喜,立刻去通知众人。

  待屋内只剩两人,王什长按住刘五的肩膀,低声道:“刚才的话,今后莫要再说,也别提起秦方他们。归根到底,咱们不同路!”

  刘五抬起头,眉心拧出川字。

  “使君是朝廷的官,他们可是北边来的。别看现在做着生意,彼此间十分客气,说不定哪天就要翻脸,直接刀兵相见。你可要想明白点,别犯浑!到时候,你自己搭进去不说,连累同什弟兄,死了都没脸见阎王!”

  刘五“恩”了一声,苦笑道:“我是没想那么多。”

  “今后多想想吧。”王什长叹息一声,“我祖上做过曹魏的官,曾祖还曾做到主簿,到头怎么样?这乱世里,朝不保夕,今天生明天死,全都不稀奇。咱们是鸿运当头,才遇上桓使君这样的官,做人得惜福!”

  “我明白。”刘五硬声道,“咱们这些人的命都是桓使君给的,谁敢找使君不自在,我就和谁拼命!”

  王什长用力捶了一下刘五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大笑,笼罩在心头的阴影瞬间散去,留在榻上两只布袋同被遗忘。

  刘什长的两枚铜钱,注定是收不回来。

  刺使府内,秦璟已整装待发。

  临行之前,桓容以低价市出三百皮甲,五十辆大车,包括胡商送回的第一批流民,仅留下少数几名会手艺的匠人,余下都交给秦璟。

  “我又欠容弟一份人情。”

  “秦兄客气。”桓容摇摇头,笑道,“如果秦兄过意不去,他日-攻-下长安,可将苻坚珍藏的金银珠宝分我一半。”

  “好。”

  “真给我?”桓容诧异。他只是说笑而已,没想到秦璟真的点头。

  “容弟几次相助,更赠良药救我五弟性命,休说一半,全给容弟又何妨?”秦璟笑着看向桓容,话锋一转道,“只不过,容弟这次怕要失望。”

  桓容眨眨眼,“为何?”

  “此次氐寇发兵不过是虚张声势。几场小仗不可避免,全力决战实不可能。”

  “秦兄的意思是,战场会局限在边境?”

  “对。”秦璟干脆执起长剑,用剑尖在地上勾画,很快画出一幅简图。

  “从长安传出情报,苻坚冬季征兵引来各部极大不满。不是王猛设法说服众人,怕长安内部已经生乱。”

  听到秦璟所言,桓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又觉得不太可能。

  “此次征兵,王猛并不赞同。”

  “你是说,苻坚王猛不和?”

  “并非不和,仅仅是就征兵之事不能达成一致。听说苻坚两度发怒,王猛托病三日不朝。”

  桓容:“……”这还不叫不和?

  秦璟摇摇头,道:“日前家君攻下上郡,即是为激怒苻坚。他果然中计,不顾群臣反对强行发兵。”

  桓容眸光微凝。

  “来而不往非礼也。”

  王猛用贺野氏算计秦氏,差点害死秦玒。

  秦策肯定不会咽下这口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好意思,他是个武人,讲究快意恩仇,仇要马上报,敌人要尽早砍。

  于是,张禹出计拿下上郡,激怒苻坚,再通过埋伏在长安的探子传播流言,本意是挑拨归附氐人的部落,不料想获得意外之喜,让苻坚王猛这对黄金搭档生出裂痕。

  “王猛出面说服各部首领,苻坚亦会后退半步,君臣的嫌隙不会扩大。”秦璟的表情中带着遗憾,“想要再寻到这般机会,怕是难之又难。”

  桓容没接话。

  论起挑拨放火,谁比得上贾舍人?

  送走秦璟之后,他决心和贾秉讨教一番,换成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如行施为。

  长安人心不齐,拼凑起来的军队不会全力进攻,秦氏则不然。

  秦策命秦璟和秦玚屯兵洛州,牵制两万氐兵,他再次亲征,从上郡南攻,继续从苻坚手里抢肉。

  “战事一起,氐寇边境不会太平。”秦璟凑近桓容,低声道,“容弟何妨派出商队,再往边境一行,想必能有斩获。”

  桓容后退半步,看着秦璟,满脸都是怀疑。

  要是没有会错意,秦璟是让他趁机占便宜?

  有这么好的事?

  “此后数月,北地流民必然增多,杂胡也会生出摇摆之意。”秦璟眼底带笑,“这样的买卖岂可错过?”

  “秦兄有什么条件?”

  “我会派人为商队指路,避开战场,找到靠近边界的杂胡。”秦璟道。

  “事成之后,汉家子我要一半,杂胡另论。如抓到氐人贵族,多少能市个好价。我分文不取,全归容弟,当是抵偿人员损耗。”

  桓容笑了。

  这算是联手割-肉-敲-竹-杠?

  “然。”

  “……”需要承认得这么大方?

  秦璟点头,时间紧迫,没法委婉。

  桓容斟酌片刻,觉得此事可为,半点不浪费时间,在送秦璟出城的路上,顺便定下契约。

  “秦兄一路顺风,愿此战旗开得胜!”

  “借容弟吉言!”

  秦璟策马上前,微凉的手指擦过桓容鬓边,低语一声“容弟保重”,旋即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桓容摸了摸耳垂,感叹一声,人果然需要锻炼。换做两个月前,此刻怕要脸红耳热。如今不过是心跳微快,脸色变都不变。

  回到刺使府,荀宥钟琳闻听此事,都觉得桓容有些草率。

  “明公,此事风险不小。”

  “我知。”桓容放下竹简,笑道,“但是,有秦氏仆兵带路,亦能了解入氐秦的捷径。”

  和商人不同,秦氏仆兵探路,肯定是为战事做准备。

  这是难得的好处。

  比起秦氏,东晋离长安更近。

  桓容的野心不止于幽州。渣爹都能掌控数州,他何尝不行?而要争取更大的权力,军功、名望皆不可少。

  幽州和长安有点远,但相邻的荆州归桓豁掌管,益州也渐渐有了生意往来。桓容正试图避开桓大司马和建康,凭借自身力量铺开一张大网。

  “明公是说?”荀宥和钟琳互看一眼,都是双眼微亮。

  “我什么都没说。”

  桓容摊开手,继续归拢书信竹简。翻到李夫人送来的消息,知晓射阳被划归郡公主食邑,朝中的某些人正蠢蠢欲动,好心情顿时消去一半。

  摸摸下巴,桓刺使开始认真思考。

  仅是按照一千五百户上税,他倒是可以考虑。毕竟还当着朝廷的官,总要给皇帝一点面子。

  但是,如果有不怕死的敢得寸进尺,他是让人打个半死还是全死?实在麻烦的话,干脆和阿母通个气,把射阳划入封地,让司马昱给他闺女另找地方?

  那样一来,县公的爵位怕是不够,必须得是郡公才行。

  想到这里,桓容挑了挑眉,手指在桌上轻敲,缓缓陷入了沉思。看更多好看的小说!威信公号:HHXS665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桓容更新,第一百四十五章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