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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到水里被扔面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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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果太严重,桓容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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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是南康公主在府中闻讯,知晓儿子被困在秦淮河边,派健仆开出一条通道,才将桓容的马车拉出人群,将他从建康人的热情中解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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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马车上遍-插-钗环绢花,车顶铺了一层绣帕,门前滚动着五六只木槌,一只腰鼓落在车轮旁,被车轮带动,骨碌碌向前滚动,撞上一名围观的百姓方才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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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坐在车里,不敢开门,更不敢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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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的从窗缝向外望,见仍有女郎手持银钗绣帕,满脸都是期待,不禁贴近车壁,当场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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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的热情,非寻常人可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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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不用在建康过上巳节。不然的话,没被砸死也会伤个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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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某人不厚道的行为必须记上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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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默默咬牙,决定派人去谢府门口盯着,哪日谢玄出门,必定临街喊几声,让他也被热情的女郎包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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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黍坐在车厢一侧,展开布巾递给桓容,嘴角禁不住的抖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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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去额头冷汗,桓容嘟囔一声:“想笑就笑吧,憋着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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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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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配备齐全,布巾之外,阿黍又奉上一杯蜜水,道:“郎君生擒中山王,智破鲜卑伏兵,屡次立下奇功,盛名早传大江南北。更不提郎君爱护汉家百姓,行军途中拘束士卒,不许损伤麦禾,战后体恤伤兵,给出最好伤药。现如今,谁不言郎君才高行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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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布巾,桓容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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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有才德者不少,然能得民望者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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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垂下眼眸,仍是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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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未及冠,已掌一县之政,行仁德之策。今随大军征胡,屡次立下大功,得人心民望,今后成就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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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黍虽是婢仆,见识却超出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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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至京口时,是她帮桓容解开“两只麻雀”的谜团。今日回到建康,当面说出这样一番话,自然引起桓容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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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以现下的环境,人心民望固然于他有利,却是过犹不及。很可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为今后行事平添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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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黍。”桓容终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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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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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你是为我好,但有些话不可轻易出口。既入建康,需得慎言。”桓容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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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声才能发大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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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氏底蕴不比太原王氏,同吴地高门都相差一截。桓大司马身为权臣,固然能左右政局,但就“人际关系”来说,很难同“成功”划上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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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段时日的观察揣摩,桓容深刻的了解到,在两晋时期,家族门第代表着何种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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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大司马手握西府军权,镇守姑孰,扼住建康门户,桓冲桓豁执掌荆、江诸州,掌控多处战略要地,桓氏仍被视为“兵家子”,在诸如太原王氏等高门面前,照样被看低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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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大司马再横,到底横不过时代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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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高门表面尊敬,背地里依旧各种斜眼,不和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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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得郗愔相助,又在北伐中屡次立功,的确积攒下一定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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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低调,绝不能过于得意忘形。否则被有心人利用,传出“有其父必有其子”“老子造-反儿-反-叛”的话来,终究是一场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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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娘是晋室长公主,亲爹却是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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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身份是柄双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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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爹时刻防备他,朝中重臣也未必信他。台城之内是什么态度,目前并不好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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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桓大司马势大,他可各处结盟,联合外部力量保全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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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桓大司马倒台,他又没有足够的力量自保,今日的盟友难保不会翻脸无情,背后给他一刀,到时谁都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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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牵扯上皇-权-政-治,自古以来就和干净不沾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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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越想越深,始终没有发现,自穿-越以来,“皇-权”二字首次清晰的印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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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黍,政局如此,没有万全的把握,我不想惹上麻烦。”桓容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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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黍垂首,道:“奴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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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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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不再多言,放下布巾,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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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穿过拥挤的人群,沿秦淮河北岸前行,喧闹的人声逐渐稀落,马车行速一度加快,又渐渐减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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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一座高宅之前,车夫猛地拉住缰绳,骏马嘶鸣两声,前蹄用力踏地,终于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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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登上石阶,府门旋即大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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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名健仆自门内行出,立在丹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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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高大的少年自府内奔出,蓝色的长袍裹在身上,腰间系一条绢带,愈发显得肩宽背阔,腰窄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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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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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祎两步行到近前,见到刚刚跃下车辕的桓容,笑容愈发爽朗,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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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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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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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在车前立定揖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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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当面,彼此互相打量,桓容蓦然发现,仅是一年多不见,桓祎足足窜高五六寸,个头已经超过一米八,大有向一米九进军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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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自己,桓容顿感牙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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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个头不算矮,并且年纪尚轻,还有成长空间,但身边都是一米八的大高个,类似典魁之类的轻松超过一米九,自己动不动就要抬头看人,着实是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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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还要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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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吃才能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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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心思急转,为身高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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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祎依旧是一根直肠子,见他归来满心高兴,顾不得旁人,一把抓住桓容的手腕,道:“数月前你随大军出征,阿母口中不说,心下却着实惦记。我本想去侨郡找你,结果没能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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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受伤了?伤在哪里,是否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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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祎嘴上不停,不提桓容立下的战功荣耀,句句都是关心他的安危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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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我就再跑几次,有我在,还有哪个胡贼敢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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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没说话,只是笑,笑意一直融到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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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实和典魁跟在身后,听桓祎这顿唠叨,都有几分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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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魁脾气暴躁,刚要张口就被钱实拉住,低声道:“府君这个样子可是少见,可见同四公子情谊之深。再者言,四公子是关心兄弟,又不是要追究你我护卫失责,休要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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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魁到底不是傻子,冲着钱实哼了一声,权当是表达“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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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人的性格,钱实已经品得不能再品。和他置气绝对是自己找罪受,远不如放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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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见识到荀舍人和钟舍人的七绕八绕,他宁可和这莽汉相处,至少说话不用绕弯,更不会隔三差五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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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提前出发,由钱实典魁护送,先一步抵达钱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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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宥和钟琳落后半步,带着百余名护卫,打着桓容的旗号慢行,算是引开有心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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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将北地得来的部分特产送到广陵,自有石劭派来的船队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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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广陵事毕,荀、钟二人会转道建康同桓容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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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预期,桓容至少会在城中停留半月,等桓大司马请功的表书递送宫中,确定事情不出差错,再启程返回盐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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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免中途出现问题,荀宥和钟琳的到来十分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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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二人在,无论渣爹做何打算,背地里使出什么手段,桓容都能见招拆招,不让属于自己的功劳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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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祎不知桓容的想法,一路念个不停,直到行过两条回廊,仍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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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终于有点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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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一年多没见,耿直少年怎么就成了话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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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和阿姨都在厢室。”桓祎略停住脚步,见到拱桥对面的身影,笑容消去几分,道,“怎么又是他,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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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好奇探头,起初有些陌生,仔细搜寻记忆,方才隐约有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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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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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桓祎显然很不待见桓歆,叮嘱道,“他不是什么好人,阿弟莫要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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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惊讶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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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成一年前,桓祎绝少口出类似言语。他要是不待见某人,顶多绕路不与其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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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来看,耿直少年或许不只是变得话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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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祎不想理人,全当是没看见,拉着桓容就要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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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歆特地等在这里,自然不会让他如愿。见两人走上拱桥,桓歆单手支着拐杖,摇摇晃晃上前几步,恰好挡在桓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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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经过深思熟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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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桓容的路,他没那个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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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建□□活数月,见识到南康公主的种种手段,知晓嫡母对桓容的看重,他不想活了才会给桓容下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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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桓祎就没那么多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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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他随嫡母生活,能多得几分看重,但究其根本,两人都是庶子,身份相当,只要不是太过分,南康公主未必会过于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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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歆想得很好,桓祎被拦住,他自然能和桓容搭上话;如果桓祎径直-撞过来,他大可作势跌倒,桓容出于各种考量,也会主动停下,询问一下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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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没脑子,实在是过于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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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军北伐燕地,姑孰极少传来消息。桓济压根不理他,他主动送去几封书信,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实在被烦透了,才会送来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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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桓歆的心焦可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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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熙受伤的消息传回,桓歆对着一张纸足足坐了一个晚上,临到天明,心中隐约升起一丝希望,换做半年前,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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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自大军归来,是唯一能为他解惑的人。为确定消息真假,他当真顾不得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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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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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以来,桓祎成长不少,对桓歆的性格为人相当看不上眼。见他看着自己路的,双眼一瞪,当场就要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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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一把拉住他,道:“阿兄,莫要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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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算是看出来了,桓歆的性格行事处处透着算计,哪里像士族高门的郎君,活脱脱又是一个庾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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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庾希好歹是士族家主,总有些谋略手段。桓歆比他差上一截,行事更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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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我思母心切,急于前往厢室。如阿兄有事,可容稍后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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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这句话,桓歆不再作态,立即让开道路。动作干脆利落,哪里像是腿脚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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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眯了眯眼,并未当场戳破,和桓祎离开拱桥,径直向厢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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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弟何必理会?”桓祎不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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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桓容笑道,“他想问些什么,我大致心里有数。没有今天这场戏,日后也会有另一场。况且早晚不是秘密,告诉他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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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祎满脸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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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笑眯双眼,阿兄还是那个阿兄,并未因成长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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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是世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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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桓祎愈发不解,“世子不是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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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桓歆的为人会关心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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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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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阿父有严令,消息尚未传出,不过,我现在可以告知阿兄,世子伤势极重,远比传出的严重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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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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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骗阿兄。”桓容继续道,“军中医者均言,世子今后将不良于行。如果调养不好,后半生都将与床榻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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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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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祎吃惊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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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生性鲁直,他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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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桓大司马多么看重桓熙,平日里如何维护,南郡公世子都不能是个瘸子,更不能是个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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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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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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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世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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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入桓祎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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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咽了口口水,桓祎只觉脑袋嗡嗡作响,一时之间竟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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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阿兄可以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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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两人走到厢室前,桓容整了整衣冠,侧首道:“想好了,阿兄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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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不等桓祎出声,桓容除下木屐,迈步走进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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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室内燃着暖香,一面精致玉屏风被移到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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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地凉,室内未用蒲团,而是摆着两张矮榻。榻上铺着绢布,四周雕刻精美的花纹,一端翘起仿佛鸟首,铺着绢制的软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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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康公主靠坐在矮榻上,未戴蔽髻,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矮髻,斜攒一串金花,旁侧以金制的掩鬓钗固定,丽色不减分毫,更添几许温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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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坐在旁侧,身着燕领袿衣,腰间束掌宽的绸带,佩青玉制的禁步,愈发显得身段柔美,楚腰纤纤不盈一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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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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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正身而跪,行稽首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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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起来。”南康公主示意桓容靠前,抚过他的发顶,道,“一载不见,我子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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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桓容脸色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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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康公主笑了,竟将桓容揽入怀中,道:“我子果真长大,竟也晓得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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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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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被亲娘调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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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掩口轻笑,柔声道:“妾观郎君教先时不同,相貌愈发俊秀,只是人有些清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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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康公主放开桓容,仔细打量几眼,怒道,“那老奴几番为难于你,我俱已得悉。庶子贪墨反倒不闻不问,只打一顿军棍了事。临阵怯敌不加处置,反言其有伤!处事如此不公,也不怕世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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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我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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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减到这般,如何没事?”南康公主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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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无事。”桓容认真道,“阿父并非没有处置阿兄,只因阿兄受了重伤,军中医者束手无策,方才下令隐瞒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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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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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康公主来了兴趣,连李夫人都现出几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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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说来话长,从中截取会听得模糊,桓容干脆从头开始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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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我率盐渎私兵抵达大营,被调入前锋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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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的讲述很有条理,并且就事论事,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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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抵达营地,被桓熙为难,是如何借调兵令反戈一击,使得桓熙降为队主,挨了一场军棍,再到北地遭遇旱灾,粮道不通,大军粮秣紧缺,又是如何就地寻粮,免除一场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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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则是奉命上阵杀敌,生擒慕容冲,取得一场大胜。战后大军撤退,奉桓大司马之命,亲率两千人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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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发现贼寇诡计,及时发出警告,助大军脱险,并击杀千余贼寇,取得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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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实在太多,桓容只能挑选最主要的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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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是如何同杂胡做生意,又是如何挑拨对方和鲜卑为敌,却是绝口不提,半点口风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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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惊险,你竟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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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最后,南康公主柳眉倒竖,若非桓大司马不在面前,肯定又会被宝剑抵住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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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你曾受伤,伤到了哪里,快些给我看看,休要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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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无奈,只能撸-起衣袖,现出一条细长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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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看着吓人,横过半条前臂,事实上并不深。涂上伤药之后,几日便结痂脱落,只留浅浅一道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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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我手中有两瓶香膏,稍后给郎君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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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桓容手臂上的伤痕,南康公主和李夫人倒吸一口凉气,都是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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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忙说伤口已经痊愈,顶多留下一条浅疤,用不着再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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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想到,听到这番话,南康公主和李夫人更是神情大变,后者当即令婢仆去取药,沉声道:“绝不能让郎君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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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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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仆匆匆退下,桓容木然两秒,默默放下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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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疤什么的,他当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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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亲娘和阿姨都这样……不就是香膏吗,他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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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一番叙话,桓容捧着两瓶香膏回房,洗去一路风尘,稍事休息,再同阿母吃一顿团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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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之后,阿麦走进室内,将桓歆拦路之事尽数上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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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省心!”南康公主皱眉,“整日思量这些,哪里像个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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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夫主在,三郎君是什么性子,何须阿姊忧心。”李夫人合上香鼎,拂开垂落肩头的一缕发,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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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之,桓歆是什么样,自有桓大司马去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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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想过,可事情没法这么简单。”南康公主轻按眉心,疲惫道,“他已及冠,待那老奴归来定会选官。以他的行事,早晚都会出乱子,我只怕瓜儿会被带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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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像桓济一样留在姑孰,南康公主尚不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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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在于,以桓大司马的意思,明显要将桓歆留在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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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阿姊实在烦心,不妨择几个美婢跟随,送三公子返回姑孰与二公子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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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笑容温婉,出口之言却十足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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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作伴可不是字面的意思,而是让桓歆和桓济一样,彻底沦为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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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成废人,如何在建康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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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想,有桓济为前例,桓大司马绝不敢轻易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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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北伐为何只带桓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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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因桓济身残之后,性情一日比一日暴-虐,隔三差五就要发疯。身边的美婢狡童非死即伤,伺候的婢仆都是胆颤心惊,不久前还传出掳掠良家子的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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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不可。”南康公主想都没想,直接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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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桓济可说是意外,再加上桓歆,难保那老奴不生警觉。有心追查下来,总会寻到些蛛丝马迹。Χiυmъ.cο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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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妹不可如此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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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李夫人脸颊微红,娇俏如二八少女。娇柔的靠向榻前,小巧的下巴微抬,长发如瀑洒落,声音婉转,吐气如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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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无需担忧。”纤细的手指沿着长袖滑动,仿佛柳絮飘落湖面,又似微风拂过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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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能做,自会收拾干净手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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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康公主握住她的手,仍是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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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的笑容愈发妩媚,红唇微启,低声道出:“好叫阿姊知晓,赠与夫主的香,我早已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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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回到居处,不及沐浴,突然想起一件要事,匆匆返回来。见房门紧闭,婢仆守在门前,明显是旁人勿扰,不由得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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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廊下,桓容很是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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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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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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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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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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