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桓容>50第五十章
  琅琊王世子司马曜生带异象,有术士言,此子显贵,必将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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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年龄增长,司马曜身高体重均超出寻常孩童,尚未及九岁,身高已超过五尺,皮肤黝黑,四肢粗壮,即便五官相貌肖似琅琊王,背后仍被人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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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道福向来看不上这个弟弟,未出嫁前曾同生母言,如果长兄没有被废,前头几个兄弟还活着,哪里轮到一个昆仑婢生的贱种登上世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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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王妃的陪媵不下五人,更有出自士族的妾室,到头来,因为术士扈谦的几句批语,就让一个宫婢得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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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被幽禁的嫡母,失去宠爱的生母,司马道福就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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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阿姨有子,哪轮得到这贱-种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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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道福行到客室前,阿麦在门前行礼,言司马曜登门,南康公主见过之后,便打发他到客室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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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南康公主对这个从弟也并不十分待见,只是不像司马道福一样凡事摆在脸上,好歹维持几分面子情,不让司马曜下不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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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阿麦的话,司马道福点点头,心情突然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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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我送走他,再去向阿母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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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麦退后三步,福身离开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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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道福迈步走进室内,见到正坐在蒲团上的司马曜,表情冰冷,半点笑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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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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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地位,司马曜身为诸侯王世子,本高于司马道福。然而,司马道福的生母出身士族,如今又是桓大司马的儿媳,此次登门实是有事相求,司马曜不想低头也得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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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司马道福冷淡的点了点头,待婢仆送上茶汤,道,“世子可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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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待见司马曜,同样的,司马曜也同异母姊妹并不亲近。自司马道福嫁入桓氏,这还是司马曜首度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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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姊可否屏退婢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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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道福放下茶盏,看了司马曜半晌,终于令婢仆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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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确任性,却并非没有眼色,半点不知道轻重。司马曜登门必是有事,观其神情笃定,出言没有半分犹豫,显然背后有阿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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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司马曜自己,司马道福可以不在乎。但牵涉到琅琊王司马昱,司马道福必会重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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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婢仆尽数退到门外,室内仅剩姐弟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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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已经退下,世子不妨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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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曜没有开口,而是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放到司马道福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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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乃阿父亲笔,让我交给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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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道福扫他一眼,当面拆开信封,从头至尾通读一遍,神情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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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和官家先后召扈谦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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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曜点点头,道:“扈谦两度进宫卜筮,得出的卦象不为人知。然其卜筮之后,宫中突然下旨,再加桓大司马殊礼,明言位比诸侯王。此中缘由为何,阿父不甚明了,忧心台城生变,才让我登门来见阿姊,望阿姊能够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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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忙?我能帮什么忙?”阿父都打听不出的消息,她能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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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姊,自去岁开始,南康长公主常入台城同太后密谈。”司马曜到底年幼,藏不住话,略有几分焦急道,“阿姊如能帮忙,阿父定然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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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道福没接话,又看一遍书信,眉间越蹙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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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需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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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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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司马道福现出几分不耐烦,道,“我和阿姑是什么关系,阿父又不是不知道。你且回去禀明,能帮的我一定帮,实在帮不上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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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南康公主的心计手段,愿意透露且罢,不愿意的话,司马道福跪上一天一夜都得不着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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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姊,如能得到消息,务必遣人报知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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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司马道福愈发不耐烦,不是背后还有司马昱,她实在懒得理司马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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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多谢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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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曜起身行礼,旋即告辞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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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道福未在客室久留,将司马昱的书信收入怀中,略微想了片刻,仍去拜见南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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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遣退了婢仆,但她相信,两人所言绝瞒不过南康公主。与其自作聪明,再次惹来阿姑的厌恶,不如主动交代,好歹能得几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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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同桓济不睦,打定主意留在建康。不求讨好南康公主,至少不能主动给出借口,让她将自己撵回姑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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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清楚之后,司马道福再不觉得书信烫手,穿过回廊,快行几步走到门前,得知李夫人之外,慕容氏和马氏也在内室,不禁有几分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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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遇到,还以为这两个是在屋子里太久,出门透透气。没想到,她们竟有胆子来见阿姑,不觉得是在讨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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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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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道福正走神,身侧的婢仆突然发出一声轻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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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康公主唤她进去,传话的阿麦已等了小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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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了定神,司马道福不敢再七想八想,端正仪态走进内室,向南康公主福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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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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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康公主坐在屏风前,面前放着一只香炉,炉盖半开,虽未点燃,仍有一缕暖香自炉内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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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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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司马道福坐到蒲团上,耐心等着李夫人调香,没有着急取出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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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夫人唇角带笑,素手轻动,先后从几只瓷罐中取出材料,依照次序放入稍大的瓷罐中。动作优雅柔美,更带着几分飘逸,令人移不开双眼,不由得陶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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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过了一刻钟,新香调成,婢仆点燃香炉,无色香烟袅袅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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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道福不觉深吸气,瞬间如置身花海,宁愿长醉于此,不愿睁眼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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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味略减,沉醉在香中的司马道福略微清醒。见马氏和慕容氏仍满脸陶醉,鄙夷之余不禁生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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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王府不比顶级士族,却也算是皇族中的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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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父被世人赞为名士,同王导、谢安、王坦之等皆为好友。自小到大,她见识过的香料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这样的香料还是首次见,里面添加了什么材料,她竟是一味都猜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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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小半刻,温香全部散去,婢仆收起调香工具,换上新的香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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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夫人一边净手,一边笑道:“这百花香还是我年少时调过,多年没有寻得材料,如今倒是手生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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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康公主笑着摇头,发间金钗闪烁光影,以彩宝镶嵌的红-梅几可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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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话,我倒是觉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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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康公主话落,慕容氏和马氏小心凑趣,夸赞李夫人调制的香料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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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亦喜调香,只是不及夫人半分。哪日夫人得空,可否指点妾一二?”马氏声音温柔,哪怕不喜她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声音极是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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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誉了。”李夫人看透她的心思,未有半分亲近之意。三两句扯开话题,转到宫中赏赐的绢布,以及盐渎送来的首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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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你不提我倒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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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康公主貌似心情极好,当即拊掌,令婢仆抬上一只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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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箱盖打开,里面整齐堆叠十余只长方形木盒。盒上花纹精美,没有镶嵌彩宝,却沿着花纹嵌入金丝银线,颇有几分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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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氏和慕容氏不知端的,只觉木盒精美,盛装之物必定价值不凡。司马道福想起日前盐渎送来的金钗,呼吸不由得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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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婢仆将木盒逐一取出,打开盒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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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别于送给南康公主和李夫人的礼物,这些木盒外表看着精美,内里却没动太多心思,更没有安置机关,只在盒身边缘处雕刻出两行螺纹,显得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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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盒盖打开,十余枚精美的钗簪出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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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钗头簪首镶嵌彩宝珍珠,制成花鸟虫鱼,飞禽走兽等多种形状,均是惟妙惟肖。尤其是一只蝴蝶钗,蝴蝶双翼由金线绞成,点缀米粒大的红色彩宝,拿起时会轻轻晃动,恍如活过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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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只是司马道福,马氏和慕容氏都是满眼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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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氏自以为出身贵族,见多识广,哪里想到晋地会有这样巧手的工匠,制出如此精美的首饰!相比之下,她珍藏的几枚金钗简直不堪入目,仅“粗陋”可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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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都是瓜儿送来的。”南康公主浅笑,并言司马道福可选两枚金钗,马氏和慕容氏各得一枚银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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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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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氏和慕容氏惊喜不已,慕容氏更道:“小郎有此巧心实在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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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一出口,室内顿时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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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道福厉声喝道:“胡妇粗鄙无知,小郎岂是你能唤的!什么巧心?这也是能用来说郎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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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慕容氏当即伏身在地,汗水瞬间滚落,双手隐隐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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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谅你初犯,这次不计较。”南康公主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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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氏暗自松一口气,以为躲过一劫。不想,下一句话就将她打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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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出身胡族,不知礼仪。马氏贤良有德,六郎君暂养到马氏处,何时你知晓礼仪,何时再将六郎君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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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下,慕容氏再无半点人色,马氏亦是大骇,面对慕容氏怨毒的目光,登时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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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康公主不想再看她们作态,一起打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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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夫人眼波流转,禁不住以袖掩口,隐去唇边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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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都能看清的事,阿姊岂会不知。马氏自作聪明,合该受此教训。如她再不老实些,就不是和慕容氏结怨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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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已被夫主留在建康,就当看清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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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为得子就有依仗,甚至令人私下传言七郎君落地不凡,异光照亮满室,当真是嫌命太长,蠢得不能再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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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氏青白着脸离开,慕容氏几乎是被人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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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过一座木桥,慕容氏突然挣开婢仆搀扶,狠狠一巴掌扇在马氏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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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之事我记住了!你休要得意,早晚有一天,我必要报此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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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姊,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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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口!”慕容氏怒火冲天,厉声道,“是我瞎了眼,信你这样的毒-妇!我早该知道,那日是你故意撞我!我子命大,更先你子落地,未让你这毒-妇如愿。如今你竟夺走我子,我必不与你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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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氏单手捂着面颊,想要开口争辩却是无从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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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当着众人说,是慕容氏说错话,南康长公主使出手段,让她们翻脸为仇?亦或是告知慕容氏,那日并非自己撞她,实是被人绊了一脚,下手之人似是余姚郡公主身边婢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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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话一句都不能出口,一旦说出半个字,她只会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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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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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口!”马氏猛地转头,厉声呵斥道,“你也想害我不成?再敢说这两字,我必拔掉你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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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婢仆噤若寒蝉,再不敢轻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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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离开后,司马道福没有犹豫,当着李夫人的面取出书信,呈送到南康公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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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姑,大君送来书信,提及太后和官家卜筮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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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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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卦的术士是扈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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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康公主展开书信,扫过两眼,直接道:“此事我知道,你可遣人告知琅琊王,卦象内容我不好透露,然晋室安稳,加大司马殊礼是为北伐,让他无需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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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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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简单,司马道福顿时惊喜不已。俯身行礼之后,带着选出的金钗离开,回到院中便令婢仆重梳发髻,戴上新得的金钗,揽镜自照,顿觉花样精美,明光烁亮,远胜其他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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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只有两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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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碰钗头蝶翼,司马道福心有不甘。婢仆提醒时辰不早,方才抛开其他心思,登上牛车,前往秦淮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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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士族高门郎君必到河上游船宴饮,不能再做出“巧遇”之事,远远的看王献之几眼,司马道福也算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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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不知,她这一露面,立刻引来士族女郎们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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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流言淡去不少,到底没有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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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司马道福现身,众人都等着看她笑话,看她是如何纠缠王氏郎君,再如何被当面拒绝。不想司马道福仅是站在河岸旁,眺望河中游船,并没有任何出格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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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讶之余,女郎们面面相觑,视线再次扫过,不由自主的留意到她发间的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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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康城中金匠不少,精美的首饰更不少见。但司马道福髻上的金钗不仅样式精美,镶嵌的彩宝更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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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有司马氏的女郎禁不住诱-惑,最先上前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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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就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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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道福身边很快聚集了十多名士族女郎,寒暄几句之后,众口赞扬她的发饰,话里话外的打听,如此精美的金钗到底出自哪位大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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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被如此追捧,司马道福很是得意。但她知道忌讳,只说金钗出自盐渎,余下再不肯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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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郎们记在心里,出正月之后便派家人往盐渎打听。因缘巧合之下,没等桓容计划好的首饰铺开业,大笔的生意已主动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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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族夫人和女郎们半点不差钱,整车绢布和黄金运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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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晓事情源头,桓容不禁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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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是新会蒲葵,帮友人卖扇。他这是盐渎金钗,借嫂子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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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不算另类的名人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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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下,金钗的风头尚未吹起,桓容不知将有大把金银入账,正乘坐游船前往北城,开始他的捡漏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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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容未到任之前,盐渎东城最为繁华,西城最为破败。南城为庶人和佃客世居之地,北城多是南渡的流民和豪强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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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盐渎许流民重录户籍,按丁口分田的消息传出,附近侨县的流民加快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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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之间,北城的人口翻了一番。想要给这么多的人重录户籍,划分田地,足够职吏忙上好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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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里县衙不办公,流民无法重录户籍,只能暂时另寻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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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容在河上观望,发现北城虽然有些破败,却远胜之前的西城。加上流民有了盼头,不再得过且过,视盐渎为立足之地,纷纷动手修缮房屋,清理街巷,甚至还在河岸边开出几块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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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船靠近码头时,岸边人头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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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娘子们聚在水浅的位置漂洗衣裙,一群半大的童子不顾初春水冷,纷纷脱下短衣跳入水中,眨眼游出半米,爬上岸打个激灵,立即被长者抱住,笑言除去一年灾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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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最为密集处,一个壮实的汉子被围在中间,身边摆着几样木匠工具,眨眼的功-夫就制出一件木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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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铁,大概能用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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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子递出木铲,接过一个干硬的麦饼,三两口下肚。等有人抬来木头,问明白想要的工具,搓搓大手继续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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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容仔细观察,发现汉子动作利落,手艺精湛,不到三刻钟就制出两柄木铲,一个适合孩子用的锄头,还修补好一样桓容压根叫不出名字来的农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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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实,你可认得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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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府君,仆认得。”钱实道,“他名公输长,祖籍北海,是去岁到的盐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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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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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妻儿,只有一个行动不便的老母。为护着老母,差点被陈氏抓去做私奴,好歹逃了出来。”钱实继续道,“仆曾见过他推动老母的木车,当真是精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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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的时间,公输长收起工具,将换来的谷饼包好藏进怀中,道:“老母未用饭食,我午时后再来。”琇書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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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公输长离去,桓容搓搓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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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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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擅长木匠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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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真如所想,自己可是捡了大漏。</p>看更多好看的小说!威信公号:HHXS665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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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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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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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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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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