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绫在他凌厉的视线下默了默,又如以往一般似是不知人间愁滋味的道:“下这样大的雨,当然来晚啦!真是一点都不通情达理!”
湛行风:“……”
她倒还有脸怪起他来?
脸上阴影浓重,他想起近些时日来听到的关于她和君子言的传闻,心底就像是被什么硌住,浑身不舒服,隐隐要发作,那混不吝的竟然直接略过他上了马车,留他一个人在车下吃冷风!
这女人!
又回忆起刚才太子妃说的一番话,他越发觉得给清婉绫惯的,简直无法无天!
他撩开帘子上车,车夫驱车赶马。
一声鞭响,车轱辘缓缓滚动,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
冬日的瑞都本来便有些冷清,如今下了雨,更是不见几个人影。
清婉绫坐在马车的左侧,撩开一角看外面景物倒退。
湛行风则释放着一身的低气压,仿佛要将整个车厢冻结。
车子前进了一会儿,他斜睨一眼清婉绫绝美的侧颜,此刻再看她,不知为何,竟突然生出几分陌生感,有种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错觉。
他沉默片刻,脑海里不断重复出现探子的信息和张曼曼说的话……
八王妃喜欢妙手堂堂主,每天赶趟儿的给他送美食,变着法儿的讨妙手堂堂主欢心;
妙手堂堂主与八王妃有私情,以喜静为由不让人伺候,八王妃每日去妙手堂堂主的住处都要呆上小半个时辰,不知道二人在做什么;
还有刚才,妙手堂堂主救了婉绫,并且当众为婉绫说话,维护她。
可传言中妙手堂堂主为人冷漠自私,脾气古怪,怎么会对一个陌生女子做到这个地步?
一个个疑点在心头炸开,一桩桩事件连成串,一句句话抨击他思想,刹那再看那张月里嫦娥般艳而不艳妖、美而清丽的脸,莫名便气上心头。
“你和妙手堂堂主,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冷冷开口,不含一丝情感。
清婉绫闻言挑着车帘,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那一双眼明媚如斯,看起来倒像在质问他?
刚沐浴了青梅一场温柔春风,对比起清婉绫的淡然,他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自己清楚,现在本王问你,是在给你反省的机会,如若你现在不说,以后要是让本王查出来,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你威胁我?”
清婉绫忽然转头,看到他冷俊的面庞,那一刻他拥太子妃在怀的画面一闪而过,那一刻他想都没想就相信太子妃说的话就要罚她犹言在耳,她蹙了蹙眉,“你没有证据就觉得我和妙手堂堂主之间有染,要是我没有证据是不是也能胡说你和别的女人有染?”
她今天吃了火药?
难道是因为他强行将她带回来,打扰了她和妙手堂堂主?
湛行风横眉一竖,顿时觉得自己头顶越来越绿,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直呼她的名字道:“清婉绫我可是你的夫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看来是我平日忙于朝政对你太过疏于管教了,才造成你这番无法无天!今天本王一定要重重罚你不可!!”
他吼得极其大声,像发怒的狮子,外头赶马的车夫手一抖,若儿心一跳,接着便听见清婉绫那个死猪不怕滚水烫的也大声道:“我又没错!你凭什么要罚我?!”
哎哟!
真是她的姑奶奶啊!
现在王爷正在气头上,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像刚才太子妃那样,多学点茶艺多好,王爷不就喜欢那套嘛?
若儿在马车外急得团团转,马车忽然震了一下。
她呼吸一滞,里面的声音却变小听不清了。
车内,湛行风将清婉绫双手反**在墙角,接着倾身一压,来自于男子的体重让她无法动弹,甚至喘不过气。
二人四目相对,他深沉如海的眸底布满冰凌,仿佛下一秒便是万箭齐发,将她刺得体无完肤。
而她在他的身下一改往日云淡风轻,倔强的昂头,彼此炙热的呼吸灼烧对方,坚决的态度令湛行风如天雷爆发。m.χIùmЬ.CǒM
他投下的阴影将她罩在黑暗中,似一座无形的大山,能叫人粉身碎骨。慢慢的,他启唇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既然你不肯认错,本王就罚到你肯认为止!”
忽然“吁~”的一声,马车停下。
若儿赶紧走到车前撩开帘子,而湛行风已经起了身,二人相隔甚远,但车内诡异沉闷的气氛还是让人忍不住一怔,看到自家主子没有事,她松一口气,道:“王爷,王妃,王府到了!”
此时外面还下着小雨,淅淅沥沥裹夹冰冷砸在屋檐上,石狮上……发出“滴滴答答”的交响乐。
不及若儿让人拿伞来,一个轻快的声音划破死寂,从院内快步走来。
她来得有些急,到达车前时有些微气喘。
若儿还没回头,便被一个手冷硬拨开,然后一个粉色的人影走到车前,笑眯眯道:“王爷回来啦?”
在王府那么多年,若儿还是头一回见到姬贼如此热情欢愉的来接车。
想必王妃不在王府的这些日子,她过得很是潇洒滋润,连声音都比平常软了几分。
她手中撑了一把伞,笑盈盈的等帘子打开,看到湛行风的那一刻,她又忙用手牵他,“王爷慢着些,地滑呢!”
湛行风自然的握住她的手,走到她身边,关切的问,“天气这么冷,你怎么不在屋里等本王?”
夫妻二人在雨中执手相携,真是好一幅琴瑟和谐的景象。
他们渐渐走远,其他人也簇拥着进门。马车外除了若儿和车夫,竟人影都不见。
若儿本想让人递一把伞的,眼见这光景,怕是不可能了。
她立在车前独自淋雨,很快清婉绫也撩开帘子走出来。
那货一脸气鼓鼓的,跟别人抢了她的饭一样。
若儿忙拽着她,两人淋雨一阵小跑,跑到大门的屋檐下拍去身上雨珠,看上去颇有几分狼狈。
这时,一直无视她们姬贼忽然回头,问道:“王爷,臣妾看您似乎脸色不大好,难不成有谁惹您生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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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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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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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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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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