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学生脸色清白,一言不发,雷老师问道,“你写论文查重了没有!”
项云坤回避他高度聚焦的视线,颤声道:“查了。”
雷老师:“怎么查的。”
项云坤定了定神,道:“淘宝上查的。”
雷老师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惋惜又无奈:“你都参加多少次比赛了还不知道吗?很多都是不靠谱的!”
把老师瞒过去了,项云坤的心暂时回归原位。
苗彭正浏览竞赛官网,却一直没有翻到自己的参赛作品,她以为看漏了,又逐字逐句地找了一遍,还是没看到。
她微信问项云坤:怎么官网上没找到我们的课题啊?你不会忘记报名了吧。
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一会儿这几个字就消失了。
苗彭心烦意乱,心里嘀咕,到底在干嘛啊。
过了几分钟项云坤才回复:我去找你吧,我有话跟你说。
搞什么啊,莫名其妙,苗彭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质问:“你有什么事啊吞吞吐吐的。”
项云坤声音低微:“我去找你吧。”
苗彭提高了音量:“电话里不能说吗?”
项云坤的态度几乎是卑微了:“苗彭,你先别激动好不好。”
苗彭:“我在学生办公室,你最好十分钟之内到。”
说完就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项云坤就气喘吁吁地到了。
苗彭瞧着他:“到底怎么了?”
项云坤欲言又止,深深地忘了苗彭一眼,仿佛说句话要鼓起很大的勇气。
“我们的参赛资格被撤销了。”
苗彭脸色骤变,眼梢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吊起来:“为什么?”
“论文查重率到了百分之三十。”项云坤麻木地陈述着。
苗彭的声音尖利又急促:“怎么会这么高!你是怎么搞的,你不是说稳了么?”
项云坤像块石头一样面对着苗彭劈头盖脸的质问,一声不吭。
苗彭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表情变得可怖,她一边倒抽气一边说:“我明白了,是苏栗故意的,我刚刚都看到了,他也参加了这个比赛,是他想陷害我们!”
项云坤苍白地辩解了一句:“万一他也是疏忽了呢,我听说淘宝上有些查重的店铺是不靠谱的。”
苗彭根本不相信:“你还帮他说话,事实明摆着你还看不见吗?他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他这么做肯定是想让我们早早地出局!我要去找他!”
苗彭不顾一切地冲出去,项云坤急忙拦住她:“你先别冲动,我们先把事情搞清楚。”
苗彭尖声叫起来,仿佛锥子划在玻璃上:“你还觉得他是朵无辜的白莲花呢,你们男人就好这一口对不对!”
项云坤稳住苗彭的身体,低吼道:“现在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我们已经被禁赛了!”Χiυmъ.cοΜ
苗彭瞪视着他:“所以我就不能讨个说法了吗!”
项云坤仓皇地说道:“我先微信问问他,你先别……别着急,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苗彭用力把项云坤推开,冷笑:“你这时候还考虑面子?他都把我们害惨了你还让我不着急,滚开!”
苏栗和魏骏驰正在实验室等结果,突然窜进来一个人,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魏骏驰看着风风火火地苗彭:“学姐?”
苗彭压根没搭理他,伸出食指指着苏栗的鼻子:“苏栗你贱不贱啊!”
魏骏驰挡在苏栗前面:“你干嘛呢!”
苗彭的眼睛里喷着怒火:“苏栗,你故意的吧,论文查重率百分之三十,我和你项哥被撤销参赛资格了!”
与她的气急败坏相对比的是,苏栗相当的镇定,仿佛听不见似的,自顾自地记录着仪器上的数据。
苗彭说:“因为我们是你的竞争对手吗!所以你要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苏栗抬了抬眼皮,施舍给她一个眼神,慢悠悠地说:“我听说你和项哥分手了。”
苗彭滞了一下,自知说漏了嘴,仍然振振有词地说道:“我们是和平分手的,怎么,分手了就不能做朋友吗?”
吃瓜群众魏骏驰都呆住了:“你俩什么时候分手的?”
结果针锋相对的两人当他是团空气。
苏栗平静地说道:“当然可以啊,我只是问问。”
苗彭:“你不要转移话题,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打算用这种手段打败你的对手吗?”
苏栗直视着她:“你太高估自己了,我可从来没把连论文都写不出的人当做对手。”
苗彭一时气急:“你——”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一个绵长,一个锋利。
苗彭露出一个惨淡的表情:“苏栗,你不愿意帮我们,完全可以不同意,你同意了又用这种方式害我们不能参赛!”
苏栗声音淡然,绵里藏针:“姐姐,有一句话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苗彭没琢磨清楚是什么意思。
苏栗又轻蔑地说:“姐姐,被禁赛也未必不是好事,要是参加了还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更失望?”
这一句话惹怒了苗彭,她冲上前去,揪起苏栗的衣领,高高的抬起手臂。
啪!
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苏栗白皙的脸上,留下一个红红的印子。
苏栗的眉心皱了一下,随即恢复冷漠的样子,仿佛失去了痛觉一般。
魏骏驰都傻了,光听这声音就知道多疼,他赶紧去摸室友的脸,指腹刚一碰到红肿的皮肤,苏栗就迅速的战栗了一下。
怎么可能不疼呢!
魏骏驰生气了:“学姐,使用暴力是不对的!”
苗彭漂亮的脸变得狰狞:“苏栗,你凭什么否定我们的努力。”
苏栗忍者痛楚,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大姐,你当照搬我论文和数据获得一等奖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否定我的努力呢?”
苗彭仿佛被扔进了极寒的洞窟里,血液凉了下来,身体一寸一寸被凝固,连话语也被冰封在喉咙里。
她踉跄着后退,满目茫然,嘴里发出一两个细若游丝的音节:“你……你……你怎么能……”
苏栗露出不在意的神色:“大姐,咱们两清了,没什么事您就请回吧。”
苗彭突然掩面哭了起来。
魏骏驰:“……”
苏栗无奈地摇摇头:“真麻烦。”
这时项云坤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赶紧揽住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友,扫了苏栗一眼。
苏栗的语调依旧不温不火:“一会儿研究生要来做实验了,被人看到可不好。”
项云坤沮丧地闭了闭眼睛,带着女友狼狈离开。
苏栗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瘫坐下来,右脸丝丝抽痛,魏骏驰担忧地看着他红红的脸:“咱们先回去敷一下吧。”
苏栗点点头,虹膜上聚拢起一层晶莹,眼眶红了一圈。
魏骏驰小心翼翼地说:“学姐她怎么像个泼妇一样。”
苏栗强撑着表情,吸了吸鼻子:“回去再说吧。”
“那我们走这边,这边人少。”魏骏驰说。
那一巴掌打得真是不轻,苏栗的两边脸明显不对称了,红色的痕迹和周围白皙的皮肤泾渭分明,看上去触目惊心。
苏栗的眼睛一眨不眨,睫毛投下一小块淡青色的阴影,额头和苹果肌散发着羊脂玉一样的光泽,他安安静静地坐着,整个人仿佛瓷娃娃一样精致易碎。
他接过魏骏驰浸过冷水的毛巾,覆在脸上,又涂了一个红霉素软膏,右脸的浮肿渐渐消下去了。
魏骏驰十分佩服:“苏栗,你刚才太强了,你痛不痛啊?”
苏栗委委屈屈地说:“当然痛!”
这时候他又成了个娇气的小少爷了,怕痛,想哭,想被人哄着。
但是面对讨厌的人时,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学姐说的,否定她们的努力是什么意思啊?”
苏栗说了前因后果,概括式的寥寥数语,毫无起伏的平铺直叙,把一切喜怒哀乐都掩盖了过去。
魏骏驰不禁唏嘘:“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现在的某些学长学姐怎么这样。”
苏栗没什么表情,难过的滋味他已经尝过了,现在想起来心里已经没有太大的波澜。
魏骏驰心中愤懑:“这俩人也真是臭味相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苏栗没有反应。
魏骏驰气呼呼地说:“栗子你干得漂亮,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苏栗仿佛没听见一样,脸色苍白,眼神涣散。
魏骏驰晃了晃他:“你给个回应嘛,我一个人骂多尴尬。”
苏栗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哼声,他颤颤地抬起手,捂住了脑袋,眉心深深蹙起。
魏骏驰失声叫道:“你你你……耳朵里流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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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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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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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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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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