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的所有不值一提的“对她好”,因为王结香有利用价值。
她为什么帮他?她没有帮他的必要。
殷显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适合这个姑娘。
她忘性大、容易开心、容易满足,别人能够轻易将她激怒,她却也好哄。
自己呢?他能记起的自己,完全是她的反义词。
不存在的良心,在见到她委屈的模样后,闪现了一瞬。
“王结香。”
殷显难得地关心起了他遗忘的他们的过去。
“我是不是对你不好?”
“我是不是不够爱你?”
“我们分手是不是分得不开心?”
她头垂得更低,闷闷地“嗯”了一声。
“所以。”
抬起脑袋,王结香真挚地请求:“作为补偿,我可以摸你吗?”
“你这转折有点生硬吧?”
兔爪迷惑地挠挠头。她望着他,目光中带着渴望。
“有这么喜欢兔子吗?”
他勉勉强强地答应下来,挺了挺小胸膛,进入了营业模式。
王结香双手圈住兔子,迅速拔高、迅速放低,极有效率地来来回回,全方位对觊觎好久的小胖兔进行抚摸。
“……”殷显双目呆滞,任由他蓬松的毛毛歪掉,柔软的肉肉被人搓圆揉扁。
“可可爱爱!”
她的手捧起小兔脑瓜,把他脸上的肉肉全部挤作一团。
“小呀小兔子。”
王结香讲话的嗓音甜得要拉出丝,摸得忘乎所以,如入无人之境。
“小兔兔手感好好哦!你为什么这么小这么软呀!”
他顶着被揉变形的脸,艰难地开口。
“……讲真,刚才的委屈是不是你装的?”
“摸摸摸,胖胖兔兔,胖胖脚。”
她假装没听见,提起他两只前爪,带着他左边扭扭,右边扭扭。
殷显无语地配合。
“……你差不多了啊。”
摸完兔子,王结香心情大好。
她又开始吃龙虾,喝果汁,回归了正常状态。
掏出口袋里的两把钥匙,她将它们交到他手中。
“一把钥匙是异世界的你身上掉的,一把钥匙是我妈妈给我的。”
兔子觉得离奇:“你在那屋子里见到了你妈妈?”
提到妈妈,王结香的神情不自觉变得灰暗:“嗯,而且是你带我去的。只是,我没法看清我妈妈的脸,听不到她的声音。”
“那不是很奇怪吗?”
“是啊,怪的地方又何止这里,”她掰着手指给他算:“世界会重置、有结界,有长得一模一样的背景人,剪不坏的电话卡。我在里面,世界一共重置了八遍,说实话,我能出来纯属……”
她停顿半秒,思索合适的用词:“纯属,被那个世界放过了。”
庞大的信息量是靠比其他房子增加好几十倍的通关难度换取的,王结香的话立即引起了殷显的重视。
“你能把整段经历跟我复述一遍吗?”
八个周目,详细地从头说起,王结香这样想了想,记起一件差点被她遗忘的事。
“进到屋子,我大约12岁,你是22岁,”她冷冷一笑:“你让我别烦你,自己去拍皮球;你交着一个漂亮女朋友,她叫何善。”
兔子没听出异样:“哦,然后呢?”
“然后呢?!”
王结香给他展示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你不说我是你的初恋吗?”
兔子夹着尾巴往后一缩。
“我不记得了,我失忆了。”
她的拳头逼近,趁火打劫:“骗子殷显!这下,你欠我十次摸摸。”
他满头问号。
“十次!”王结香再强调一遍:“你不答应,我再涨价。”
殷显妥协:“好吧。”
“嘻嘻,先用一次。”
她立即把他抓过来,高高兴兴地搓兔子。
殷显卑微道:“能一边玩我,一边说发生的事吗?”
“好哦。”
王结香由乌烟瘴气的麻将馆,讲到徐哥、工作服、食堂、何善,以及他父亲劈头盖脸朝他一顿痛骂的电话。22岁的青年殷显不满于现状,却也看不清自己的未来。
她讲啊讲,讲他最后送她回家。钥匙的浮现,是因为他偶然间有了在她家乡支教的想法。他们上了一辆诡异的公车,线路直达她的家乡;她碰到了她奶奶、她爸爸,甚至她死去的妈妈。
八个周目,王结香讲到口干舌燥才说完整。
殷显全程没有打断她,冷静得仿佛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汽修厂的食堂,有许多长得一模一样的背景人。你说的一模一样,是个什么样子?”
王结香抓抓脖子,觉得比较难形容出他们的特征:“很平凡的长相,不认真看不会有印象的那种脸。”
他接过她的话。
“普通的身高和脸型,黑色短发,黑眼珠,男性。皮肤晒得略微发黄,不高不低的鼻子,脖子上挂着汗巾,身穿深蓝色的工作服。”
她点头如捣蒜:“对!是你所说的样子,完全一致!”
“如果你问我当时在汽修厂的同事们长什么样,根据以前的印象,我就会这么描述。”
两人视线对上,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起。
“你想象,我妈妈呢?”
兔子闭上眼。
良久后,他说:“不行,想象不出。”
“我没见过你妈妈,这是一个特定的具体的人物,想象不出脸和声音。最多能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比如,系着围裙的慈爱的中年妇人。”
王结香愣了愣。
“异世界的我妈妈,系着围裙。”
那么,他们所得出的结论显而易见。
“房子内部,将我的精神世界具象化了?”
兔子的猜测,使他们一步步地逼近小兔岛的真相。
按这个说法,很多先前的困惑,都能找到解释。
“你见过我的奶奶和爸爸?”
王结香从众多被捋顺的思绪中,捕捉到那不和谐一缕。wWW.ΧìǔΜЬ.CǒΜ
“我在异世界见到的他们,形象跟现实世界一致啊。你没见过的话,他们应该和我妈妈一样,是我没法看清的吧?”
兔子坦荡答:“我不知道。”
又这句!
她拎起他的两只耳朵,忍无可忍。
“你别叫殷显了,索性改名笨笨。”
小兔兔没有反驳她。
王结香惊奇:“不是吧?你愿意叫笨笨?”
殷显抬抬眼:“笨笨比肥肥好听,你是肥肥。”
“都说了,我讨厌被叫肥肥!”
她大力在兔兔身上揉捏。
殷显发现她的小动作!
“……你是不是又趁机摸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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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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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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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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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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