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篱自欺欺人的爬起身来,又向前走了两步,接着还是一头栽了下去。
雾蕊吓得快哭了,“姑娘,陈大人说了,让您别太伤心。”
“是吗?”安子篱苦笑着,
“他比谁都清楚我会不会伤心,何必又对我来讲这种话?”
雾蕊真的以为安子篱是心痛至极,已经有些不大清醒了。
可其实安子篱比谁都清醒,她的理智还在硬撑。
也正因此,她深刻的体会着心中的疼痛。上一次品味这种难过的感觉是还是母亲去世的时候,可也与那个时候不大相同。
因为那个人还活着,或许此后余生她都要时不时地见到这个人,看到他封妻荫子,儿孙满堂。
可终究不是她罢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安子篱咬紧牙关。
其实在和陈卿阎表明心意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可能有一天陈卿阎会放弃她的准备,不过她心存侥幸,也是深深的信任着陈卿阎,觉得他绝对不会轻易出尔反尔。
可是没有想到,她担心的事竟然会成真,还来得这么快,让安子篱猝不及防,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走向床边,把自己摔进床上。
脸上的妆容半残,可她却已经懒得清理了,和衣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就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
雾蕊担忧的在旁边看着安子篱,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脑子里一直紧紧地绷着一根弦,还要时刻的提醒自己决不能因为陈卿阎说的那些话而过于失态。
这会儿她哪怕是昏迷过去,雾蕊都不会觉得太过奇怪,不过好在安子篱只是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替安子篱盖好了被子,坐在床边一声不吭吭的守着她。
一直到了深夜,雾华才悄悄推门进来,雾蕊一直睁着眼没敢睡,见到雾华进来,就连忙拉着她走到外边去。
“这么晚了,你过来干什么?”
“我听说姑娘这边出事了,赶紧过来瞧瞧。”
“你怎么知道的?”
雾华吞吞吐吐,“是,是大公子说的。”
雾蕊皱起了眉头,“大公子怎么会知道?”
今天安子篱和陈卿阎见面的时候,在场的分明只有雾蕊一人,怎么可能会被安逸臣给看到?
“大公子说他是看出来的。”雾华小声说道,“姑娘和陈大人之间一向亲密,今天突然一句话都不说,之后又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去了,等他回来之后,大公子就觉得姑娘的脸色不太对,所以猜到了什么。”
雾蕊叹了口气,旁人可能看不出来,可是安逸臣却一定能看出来,毕竟他们是一母同胞啊。
即便安子篱半个字都不肯跟安逸臣透露,可是以安逸臣那睿智的眼睛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安子篱对陈卿阎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呢?
只可惜呀,光有安逸臣心疼安子篱有什么用,该心疼的那个人不心疼,安子篱还是会难过的。
雾蕊叹了口气,拍了拍雾华的背。
“你也别太担心,姑娘这边有我照顾着,一切都好,你快点回去睡觉吧。”
雾华深深的看了一眼窝在床上的安子篱,“这会儿我也睡不着了,还是留下来和你一起守着吧,要是你困了,我还能替你看着。”
雾蕊只好同意了,和雾华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对了,我听说堂公子也出事了?刚刚我从外面走了一圈,发现咱们侯府前门后门都被人给守住了。”
雾蕊对这个结果也毫不意外,毕竟是安子篱亲自请求皇上下旨,封锁安信侯府的。
雾华忍不住心惊肉跳,“雾蕊姐姐,你说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我不知道。”
雾蕊摇了摇头,“不过南门还是要相信姑娘的。”
这侯府虽然不及从前了,可毕竟还有个底子在,皇上就算是再恼怒,应该也不会轻易惩治侯府。
二人都睡不着觉,谁也合不上眼,就只能枯坐了一夜。
而这一夜也注定不太平。
翠春楼照旧歌舞升平,安旭对皇宫里发生的波折一无所知,还照旧来这里喝花酒买醉。
可却不知道这翠春楼里早就有眼睛盯着他了。
安旭坐在最中间的席位上,已经烂醉如泥,大手一挥,便掏出好几张银票来拍在桌上。
“把你们翠春楼最漂亮的姑娘叫过来。”xǐυmь.℃òm
翠春楼的妈妈连忙跑过来,紧张的看了一眼安旭身后盯着他的那些人。
见他们点了头,这才答应了下来。
“好嘞,官人且等着吧。”
翠春楼妈妈收下了银票,回身招呼了几声,就有几个姑娘围了上来,缠在了安旭身边。
安旭得意的哈哈大笑,拍着桌子骂道。
“你这死老婆子,平日我来还推三阻四,拿了银票,可把你高兴坏了吧!”
翠春楼妈妈尴尬的笑着,紧张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要是放在往常,她铁定是不敢往安旭的身边塞姑娘的,可是今天奉了旨,她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那些姑娘们嘻嘻哈哈的笑着,围着安旭,又是喂葡萄,又是劝他喝酒,把安旭伺候的飘飘然了。
又是两壶酒下肚,安旭整个人都栽了下去,一头撞在了桌案上,睡得像死猪一样。
那些姑娘们瞬间露出厌恶的表情,连连向后闪躲开来,接着坐在身后席位上的那几个人便站起身来,提着安旭的衣领,把他拖出了翠春楼。
翠春楼的管事妈妈松了口气中,总算是把这个祸害给送走了。
安旭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下一阵颠簸,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几乎连在一起的眼皮。
可这一睁眼,他就出了一身的冷汗,酒也消了大半。
他竟是坐在一个马车上,身边还有两个穿着金线绣花黑色锦袍的人。
安旭瞬间清醒了,这这不是大理寺的侍卫嘛?怎么会……
“你们要干什么?”
安旭连忙坐起身来,却直接滑倒在了地上,摔得尾椎骨生疼。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了起来,就如同一头待宰的猪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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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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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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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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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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