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会影响到走路!”
大夫慢条斯理的捋捋胡子,沉吟片刻。
“倒也不至于,只是安公子怕是要受苦了。”
想取出银针也可以,只是强行逼出,这样一来无异于又受了一次重创。
不过好在是还有解决办法。
安逸臣没有反对,看着大夫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些零零散散的工具,安子篱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她逼自己安下心来,出了门,静静的等候着消息。
陈卿阎站在安子篱身边,二人斗不约而同的没有说话。
堂内一片寂静,安子篱心中七上八下,大气都不敢喘。
忽然,安子篱听到了一声闷哼,因为吃痛那人强行克制,因此那声音显得几不可闻,可是安子篱却听的清清楚楚。
安子篱霎时间眼眶通红,一半是痛心,一半是愤恨,转身就要冲进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卿阎就在这时抬起了手,按住安子篱的肩膀。
“如果想让他安心治伤,你最好不要进去。”
安子篱咬着嘴唇,脸色有些发白,抖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陈卿阎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小丫头脸上的隐忍让他蓦地心一抖。
突然袭来的怜惜似乎是意料之外,又莫名显得理所应当。
陈卿阎收了手,耳根一抹诡异的红跳跃而上。
不知过了多久,大夫终于推开了门,安子篱激动的险些扑上去。
“阿兄怎么样了!”
大夫表情诡异,脸色极为难看。
踟蹰了片刻,只是点了点头。
“银针已经取出,修养一段日子便好,安姑娘请安心。”
安子篱心里乱的很,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匆匆忙忙的想进门,突然想起陈卿阎还在,连忙停下脚步,难得恭敬的福了福身。
“今天多谢大人了。”
陈卿阎理解的点点头,“无妨,先进去吧。”
安子篱连忙进了门,陈卿阎在外驻足了片刻,知道看不到对方了身影了才姗姗离开。
萧临安先他一步出了门,坐在门口的马车里候着。夜深人静,陈卿阎的脚步声格外明显。
萧临安掀开帘子,调笑着开口。
“终于放出来了。”
陈卿阎有点不适应,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转头问大夫。
“安公子如何?”
“银针取出后倒也无大碍,只是往后三九寒天,安公子也免不了要受罪了。”
陈卿阎波澜不惊的表情中闪过一丝异样,“不影响走路便好。”
“只是……”大夫皱起眉,“安姑娘心系兄长,老臣怕安姑娘过于激动,有些话是想说可不敢说。”
“什么?”陈卿阎停下脚步。
大夫看向陈卿阎,眸色里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
“下此毒手的人一定是摸准了这一招十有八九会影响到安公子往后的前程,所以那银针又软又长,若不是全刺了进去,恐怕安公子也不会察觉,这一步,要的怕是安公子的后半生。”
陈卿阎脸色沉了下去,眉头皱起,突兀的拧成一个极为难看的表情。
“好狠毒的心肠。”
大夫负手而立,“如今安公子有惊无险,怕是有人要坐不住了。”
“知道了。”
陈卿阎写过了大夫,派小厮送他回府后才上了车。
萧临安打量了眼陈卿阎的脸色,眉宇间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看来你很担心安姑娘在府里的处境。”
“只是关心学生罢了。”陈卿阎不动声色的挡回了萧临安的话。
萧临安看破不戳破,只是悠悠回了一句。
“若安信侯府是这般的波诡云谲,陈大人可一定要花心思,难免护不住想护的人,以后后悔。”
陈卿阎蹙了下眉,“多谢殿下提醒。”
萧临安摇摇折扇,笑而不语。
安逸臣那边已经好了些许,折腾了一圈也累了,没一会儿就安置了。
安子篱不放心,又在堂外站了片刻才回了水榭。
雾蕊小心翼翼的在旁伺候着,“姑娘,不然奴婢去查查吧?”
安子篱摸着手中的茶盏,似是已经入了定,半晌也没有言语,雾蕊只好先端了茶壶下去。
走到了门口,安子篱忽然后知后觉的有了反应,叫住了雾蕊。
“你替我告诉叶稚,明天一早我和她一起去给祖母请安。”
翌日,天还没亮,安子篱就起身了。
清晨的阳光在她的长睫下方扫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显得她眼下乌青变的更浓重起来。
雾蕊仔仔细细的替安子篱梳妆,心疼的道。
“姑娘昨夜没睡好,奴婢替您多铺点粉,免得老太太见了担心。”
安子篱久久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眸子里戾气翻涌,忽然按住雾蕊的手。
“不,这样很好。”
雾蕊一时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了。
外面的小厮丫鬟还没有忙起来,趁着人不多,安子篱聪聪去了叶稚的房里。
刚被放出来,又让孟氏吃了亏,叶稚前些天有些惨淡的脸色红润了不少。
和叶稚这美人比起来,安子篱更显得惨淡憔悴了。
叶稚放下筷子,屏退了四周下人,关上门来说话。
“你的婢女昨夜就来了,恰巧我还没睡,什么事?这么忙慌慌的。”
能让安子篱这么淡然的人连夜报信,铁定不是什么小事。
安子篱施施然坐在叶稚对面,抿着发白的嘴唇,一言不发。
叶稚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好吧,我懂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事情和孟氏母女有没有关系。”
安子篱的眉心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叶稚瞬间明白了。
“好,你让我做什么,说便是。”
二人未在里面待太久,便赶去蒋氏那里请安了。
安逸臣科考回来,大家都欢喜的很。原本昨夜就该有接风宴了,只是安逸臣推脱身上累,又刚归来,便作罢了。m.χIùmЬ.CǒM
今日一早刚见到安逸臣,蒋氏便欢喜的问东问西,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大家被纷纷离开。
唯独安子篱和叶稚没有走。
蒋氏生着七窍玲珑心,一眼便知是怎么回事,她抿了口茶,随后才徐缓的问道。
“你们有事?”
几乎沉默了一整个早上的安子篱连忙开口,“祖母,孙女有个愿望,还希望祖母能成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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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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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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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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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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