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苏牧显然并没有想到。
甚至作为怀亚特亲生女儿的路晰,也同样没能料到自己生父的残酷。
“现在……你有理由了!”
怀亚特默默的看着苏牧惊诧的眼神,却用一种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语气,轻轻的给出了苏牧先前疑问的答案。
如此血腥的行为方式,却只是为了排除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异己,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苏牧还真的拥有想要和对方决裂的理由和决心。
并且此时此刻,甚至都还不待苏牧给出某种反应,坐在苏牧身旁的路晰,却是已经比苏牧更加直率的……直接用行动表达了自身的情绪。
凌空颤动的洛伦兹挥翼之蝶,顷刻在路晰的身后傲然呈现。
如今的路晰,早已从柔软的沙发中起身,并冷冷的看着自己的生父,口中却是根本没有多余的指责,只是极度漠然的宣布着:
“你最好不要让我们真正的引领学院,否则今后的整个魔法学院,都将拒绝与行政官邸的任何合作,也更加不会再接受来自行政体系方面的任何政策扶持。”
“并且也从今天开始,我们也会极力的扩大我们在学院中的影响力,至少在我们能够涉及的层面,绝对不会再产生像你们这样没有底线的阴谋者。”
路晰的宣言,无疑已经极其直白的表达出了她的不满。
并且此时随着路晰骤然将规则具象给召唤,本就处于高度戒备中的治安署众人,更是无比紧张的纷纷冲入了观礼台上。
所幸如今的路晰,她就算内心再如何的不满,也并不会做出更加愚蠢的行为,召唤具象也单纯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屈愤。
故而当无数治安署战士涌入的同时,路晰却是已经漠然转身看向了无尽的夜色,然后便在驾驭着磅礴的飓风,直接将自己和苏牧一起带离了此间。m.χIùmЬ.CǒM
用最粗暴、最大张旗鼓的方式,直接令狂风撕扯开云滨天宫的平静,当着所有人的面御风飘然离去。
甚至就连刚刚得到了那场杀戮的消息,这才匆匆赶回云滨天宫意图发出质问的艾登,他也只是看到了路晰以及苏牧御风而去的背影,却是根本没有与之交流的机会。
联邦议长的亲生女儿路晰,以及最受议长官邸照拂的联邦新星,在怀亚特所策划的这份粘稠夜色里,竟然如此引人注目的与他发生了决裂。
“苏牧只是第一个,但他却绝不是最后一个。”
怀亚特表情依然淡淡的,看着自己眼前余风微摇的空旷沙发,眼神却是穿过了路晰驾驭的疾风,看向了云滨大道上飞速前来的另一个身影。
然后也才依旧冷漠中,对身后的艾德里安说出了最后的判断:
“我们虽然一举抹消了议院方对我威胁最大的目标,但很显然议院方真正掌握权力的人却并不是他。所以今夜之后,作为我们今夜所作所为的代价,议院方必然会疯狂的进行报复,甚至会夺取我们手中的部分权力。”
“但这一切,显然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并且只要苏牧和艾登彻底与我决裂,则今夜发生的所有状况他们都将不会承担,计划依然能够按照预计进行。”
……
怀亚特的话音刚落,艾登却是已经喝退了有些担忧的属下众人,直接闯入了今夜怀亚特始终没有离开的观礼台中。
“你曾经说过,你要给联邦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艾登用眼神逼开了试图阻拦的下属,也根本未曾理会作为议长爪牙的艾德里安,只是极度不忿又不安的看着怀亚特本身。
“什么样的未来才是更好的未来,关于这一点我的确不太明白,也不可能像是你们这样的施政者那样明白。”
“但我唯一明白的只是,如果通往美好的道路,却必将是一条肮脏又血腥的黑暗之途,那我依然选择不要这样的未来。”
其实艾登的这句话,在今夜的前半夜便已经说过一次。
但当时的艾登自身,无疑也并不如何确信自己心中的理念,所以最终也再度被怀亚特用言辞打消了决心。
然而此情此景之下,听闻了发生在西城的那场血腥杀戮,又亲眼见证了苏牧和路晰的决绝离开。
如今的艾登,也终究还是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我只是一名治安署统领,也是一名根本无法看清联邦大势,只能在你们的权力之下随波逐流的浮萍。”
“但就算是如此,我终究还是明白……污秽就是污秽,再如何冠冕堂皇的借口,也无法将污泥给变做净土。”
“你所谓的联邦大势,你口中的联邦未来,你曾经承诺的联邦革新,我只能认为那是你用来掩藏野心的借口。”
艾登说到这里,却是已经不再看联邦议长怀亚特一眼。
已经无比果决的转过了身来,格外坚持又锐利的向治安署众人命令道:
“立刻护送议长阁下返回官邸,并尽快撤离云滨天宫的范围,将云滨天宫的控制权还给云滨天宫的管控方。”
“今夜云上区发生了极其恶劣的杀戮事件,这显然是我们治安署的失职,所以接下来……我们将全力调查这起案件、不容有失!”
……
当夜色缓缓从四面八方所褪去,而第二日的朝阳再度瞒过官邸前的行政广场之时,怀亚特却早已被强行护送回了行政官邸之中。
昨日的清晨,苏牧正是在官邸外的这片行政官场上,和苏潼彼此温柔的拥吻,用行动表达着自身的反抗。
而近日的清晨,无数治安署的战士却是冷漠的驻守于官邸之外,既给联邦议长提供良好的保护,也同时隐隐有着在将其限制的含义。
“这很好,比我想象中更好。”
怀亚特默默的站在窗前,似乎一夜未眠的他、如今却根本没有丝毫的疲惫,眼中反而充满了某种莫名的光辉。
“无论是路晰的高调离去,还是艾登昨夜最后的决定,都能够极为清晰的表达出彼此的不满和愤怒。如今就算是议院方面试图报复,也绝对不会找上早已和我决裂的他们。”
“至于我自身话,当议院失去了他们最大的那枚棋子,他们根本就无法在短期内影响我的连任,只能从其他方面去入手。”
怀亚特虽然口中这样说着,但透过他略显颓然的神情,对于自己亲生女儿的那份决绝,显然就算是身为联邦议长的他,也终究还是略微的感到有些黯然。
“你真的不打算……将真相透过某种途经告诉苏牧和艾登?或者至少也要告知你的女儿路晰?”
怀亚特的身后,艾德里安明显还掌握着某种名为“真相”的隐秘,甚至那些东西应该也能够解释怀亚特的行为。
但此时此刻的怀亚特,却是再度冷漠的拒绝了这份温情。
“多一个人知晓,便多一分被对方探查的风险,路晰对我的怨愤并不是一朝而就,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徒增险恶。”
“所有的一切,都将在半年后彻底的揭晓……而这短短半年的时间,不也正好是我们用来观察所有人的最后时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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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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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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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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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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