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衍?”
“程衍!”
出去隋员外的府邸,一直往马车去的短暂路途,程岐盯着那人的背,有些担心的追问道:“程衍!我问你话呢!”
“你要说什么。”
程衍冷不丁的回头,脸上微有红意,但状态看上去并未醉酒。
程岐愣了愣,打量着程衍。
她自己虽然没有喝过那大名鼎鼎的一杯红,但却鲜有耳闻,况且方才光通过那壶的小嘴儿,程岐就被熏个够呛,更何况是程衍这般一口闷。
刚才在厅里,瞧着程衍一大口一大口的将那酒全都喝下去,程岐的心真是随着这人的喉结一上一下的。
现代的时候,没少看那个猛灌白酒后猝死的新闻,就算程衍有武功傍身,但白酒这种东西……杀伤力是由内而外的。
“上车。”
程衍瞥眼,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可见他是真的醉了,去掀帘子的手伸了两次才碰到实物,旋即对程岐道:“你许多日不曾回庄子,母亲很是担心。”
程岐握住他伸来的手,那人的掌心火烧一样的热,边上车边问道:“舅舅是不是回新远去了,还有沈鹿那边,祖母怎么处理的?”
“舅舅前天就回去了。”
程衍也一同上车去:“至于沈鹿那边,秋白三番两次的过来,想让我去探望一眼沈鹿,但祖母既然下了命令,谁又敢违背。”
说罢,对帘子外面道:“阿桥,赶路。”
“是!”
阿桥清脆的声音传来,马车也缓缓晃动而行。
程岐听着,想要再问问,可嘴还没张开,对面坐着的人眼前像是咻的浮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摇晃两下,随即没有预兆的扑倒过来。
程岐低呼一声赶紧接住,程衍的身子又热又软,根本撑不住。
“程衍?”
程岐不解,这人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出什么问题了。
“你不会是……”
程岐带着满心的疑惑低头看过去,果不其然,程衍那埋在她怀里的脸,红的像是猴屁股一样,看来是那一杯红的后劲儿上来了。
这都是因为自己啊。
程岐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咬牙把程衍扶着坐在旁边,结果那人就像是没有长骨头一样,又软塌塌的靠在她的肩膀上。
这都是因为自己啊。
程岐又煞有其事得叹了口气,任由他靠着,只求这人别吐自己身上就好,只是她的手冰冰凉,浑身燥热的程衍感受到那股清凉,便胡乱的抓住。
程岐吓了一跳,然后才把手交给他,谁知程衍握着握着,迷迷糊糊中开始得寸进尺,竟然抓着她的手往脸上贴。
程岐浑身一激灵,低头看过去,那人这样用脸乱蹭着自己的手,活脱脱像是一只发春的猫主子,她微咽口水,想把手抽回来。
“别动。”
难为程衍醉成这样,说话还是那样冷冰冰的。
“我的脸好烫,帮帮我。”
程衍说完,固执的把程岐的手拿回来贴在脸上,那人没办法,只得任由他这样无所谓的抓着,只是攥着攥着,程岐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程衍的脸颊,转移到这人一通红起来的脖子上了,而且程衍的领口微开着,能看到清晰的锁骨……
“程衍……”
程岐觉得这样不是很好,便适当的出声提醒那人,可几声唤下去程衍丝毫回应都没有,她微微低头,发现程衍双眼紧闭,似乎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还把自己的手攥这样紧。
程岐虽然在心里抱怨,但实际上还是很感谢程衍今日之举的,便想着把他放到坐榻上躺着,能舒服一些,然后她自己起身再坐去对面。
谁知她刚刚把手抽出来,准备去动程衍的时候,那人却突然动了起来,一把横搂住她的腰,使得两人齐齐的倒在了车厢的地上。
扑通一声,惹得阿桥发问。
“姑娘?”
“没事!”
程岐下意识的回应道。
现在这种‘肉肉板’的结构,可是不能给阿桥看到。
“哦。”
阿桥是个实心眼儿,听到程岐说没事,也就以为真的没事了,这小伙子是不知道方才隋员外的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而颇有些狭窄的车厢里,程岐被程衍压在身下,那人现在由猫主子成精变成了八爪鱼成精,结实的双臂死死的搂着她的腰,殊不知这样背后硌着,比平时勒着还要难受一万倍。
“程衍……”
程岐费力的把手臂撑在两人胸口,欲哭无泪的说道:“你……你先起来,你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说着,还愤怒的砸了两下程衍的后背。
可砸完她就后悔了。
作为一个初中物理回回满分的优等生来说,程岐应该知道,力的传导,结果这几圈下去,到让她的胸口挤得更疼了。
“程衍……我……真要喘不过来气了。”
程岐呼吸明显的急促起来。
但下一秒,她却再次气怒上头。
因为程衍听到这话后,哼唧两声,从压着她的姿势,变成了侧搂……这也就是说明……程衍这逼或许只是难受,并没有喝醉。
“程衍,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坐起来。”
程岐命令道。
“别说话了,我头疼死了。”
程衍嘟囔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说话了,只不断的把脑袋往程岐那泛着香味的脖颈处蹭,蹭的那人是浑身不自在,却又因为那人的桎梏,无法动弹。
“程衍……”
程岐小声的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你根本没醉,但看在你今天是替我挡刀子的份上儿……老子……姑且饶你这一回,别蹭了……”
她说完,耳边传来程衍得逞的轻笑,然后淡淡的应声:“嗯。”然后是这人一如既往的死皮赖脸,“既然下回就不会饶我了,那这次……”
“姑娘,少爷。”
帘外传来阿桥的声音:“咱们到庄子了。”
程衍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程岐偷笑两番,赶紧趁其不备推开他,匆忙下车去。
…
…
不过,这一点儿小插曲是不会浇息程衍的计划的,那人下了车后,执意要程岐扶着才肯挪步,可谓青泉山庄第一大爷,把门口的家厮都给看傻了。
“这……这大晚上的。”
家厮忙不迭的给开庄子的大门:“宗玉少爷这是上哪儿喝去了,快快……接着点儿接着点儿哎呦,你说说这喝的,五迷三道的。”
程衍路过他身边,忽然抬头冷冰冰的说道:“你话太多了。”
家厮一愣。
“看好你的门。”
程岐忙接过话茬,扶着程衍进去门槛,低低道:“好了,都到家了,你就别在这里装了,赶紧回你的听雪阁去。”
“不行。”
程衍搂着程岐的脖子,那是丝毫不肯松开,嗅着程岐的脖颈香气,那小狗一般的举动弄得那人直缩脖子:“现在回去听雪阁的话,一定会吵醒秋白和太衡那两个听风耳的,你不想把今晚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吧。”
程岐微怔,突然觉得这话说的还挺有道理:“那你……”
“去你的采石阁。”
程衍说完,也不等程岐的说话,直接搂着那人就往目的地赶去,而他的力气和技术都是一流的,使得程岐没办法反抗不说,还得跟着他登登登的被动行军。
这样诡异的举动,让采石阁院门口等着的细辛和月盈都一头雾水,前者想要去帮忙,却见程衍摆了下手,然后强迫着程岐进去卧房。
月盈想跟着进去伺候,却被细辛拦住了。
“怎么了?”
月盈不解的问道。
细辛到底年纪大些,看东西要比月盈更加‘深刻’,冷淡道:“里面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回去睡吧,这里我来伺候。”
“可是姑娘……”
月盈还是不放心。
“你有什么可是的。”细辛冷脸道,“反正还有半年多,宗玉少爷和咱家姑娘就要成亲了,都这个节骨眼儿了,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月盈咂了砸嘴,这才回去睡觉。
细辛则站在门口,跟一尊大佛一样,一动不动。
…
…
门外是一片波澜不惊,门内却是水深火热的。
此刻的程岐已经完全懵掉了,两人刚刚进屋,程衍就把自己松开了,而就在她以为程衍是放过自己,准备乖乖睡觉的时候,那人却道。
“咱们两个把正事办了吧。”
程衍眼下除去脸红体热外,在精神状态上,丝毫没有醉酒的痕迹,只见他一边解着自己的领扣,一边淡淡道:“上次没做成,这次差不多了吧。”
“哈?”
程岐瞪眼:“什么叫差不多了?”指着自己,不安的往后退着,“我……我我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
“我就是魔鬼。”
程衍将衣服仍在旁边的妆台上,开始解白色的内衫,步步紧逼,只把程岐逼到桌案边上,退无可退,近又不敢近。
眼瞧着那人伸手过来,程岐眼一闭心一横,抬起膝盖就要……结果半路却被程衍用手给挡住了,夜深了,月色氤氲,程衍的眸子含着蒙蒙的笑,不怀好意的淡淡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套的招数。”
“甭管是黑猫白猫,能抓耗子就是好猫。”
程岐丝毫没有骨气的说道。
“是吗?”
程衍轻笑一声。
“啊!”
程岐低呼一声,同时瞪着眼睛往前嗖的挺身。
程衍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搂了过去,然后身子缓缓的压了过来……程岐整个人向后缓缓的倒着,知道的是程衍在耍流氓,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跳双人舞。
“程……程衍……”
程岐为了不圆房,闭眼咬牙喊道:“我有病!”
“你有个屁。”
程衍丝毫不上当,一手掐起她的下巴,低头轻啄一下她的唇……
“呕——”
程衍猛地推开程岐的脸,那人啊的一声,还以为脖子断了,结果那人扑倒在旁边的花盆处,剧烈的呕吐起来,身子还一耸一耸的,力度汹涌的很。
程岐捂着脖子回头,一脸的想死:“程衍……你要干什么!”
“呕——”
回应程岐的,只有程衍那越来越大的呕吐声。
…
…
一夜鸡飞狗跳。
翌日清晨,国公府的蘅芜院正厅,程老夫人坐着,瞧着程岐恭恭敬敬递过来的三万两银票,说道:“钱要回来了?”
程岐昨晚上折腾程衍,整个人眼袋巨大,捂嘴打了个哈欠,说道:“隋员外欠的五万零二百两的银票,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都还回来了,所以祖母前段时间借我的三万两银子,应该是用不上了。”
“应该?”程老夫人斜睨着她,“你心里没有准数吗?”
程岐一愣,自从长房单出去过日子后,程老夫人对她和程衍都异常严格,她闻言立刻坐直身子,道:“有准数,祖母您的银票是一定用不上了。”
“那就好。”
程老夫人要不和她玩假的,只叫红参把银票收起来。
“那隋员外背靠葛使君,自己本身势力也不小。”程老夫人呷了口热茶,“你在他府上的七天,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让他把这欠了好几年的钱,还了。”
程岐不想让程老夫人他们担心,便避重就轻的说道:“说到底,隋员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顶多是甩甩脸子罢了,我只是每日各种胡作胡闹,隋员外和秦夫人实在是受不了我了,又不好撕破脸,才把银子还回来的。”
程老夫人端详她几眼,也没多问,只平静的点了下头,而瞧见红参把银子放好后回来,她忽然道:“对了,怎么没有看到沈鹿?”
红参答道:“奴也不知道,打昨天晚上就没看到她。”自顾自的嘟囔道,“不会是熬不住这细发活儿,偷溜走了吧,我瞧着她这几日养的还挺好。”
程老夫人微微皱眉,好像也对这个沈鹿有些失望,只沉默的坐着。
谁知红参刚说完,就瞧见蘅芜院的院门被人推开,沈鹿一瘸一拐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程岐轻咦,站起身道:“沈鹿?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程老夫人闻言,眼底一闪欣慰的光,转头看过去。
经过这一晚上,沈鹿的脸色更憔悴了,整个人虚弱的像要随风倒,她先是看了一眼程岐,然后才走过去对程老夫人道:“回老夫的话,昨天晚上,我听您的吩咐去给珮姑娘送佛珠,谁知我前脚刚走,珮姑娘身边的桑叶就追了出来,说珮姑娘丢了个手镯……说是被我给偷走的。”
程岐凛眸:“放屁,程珮就是故意为难你。”
沈鹿没做附和,只是对程老夫人道:“我说我没偷,珮姑娘就叫我跪在她的床榻边。”咽了咽干渴的嗓子,“我什么时候招认了,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你认了?”
程老夫人没做多余关心,只平静的问道。
“没有。”
沈鹿摇了摇头,说道:“我虽然曾经做贼,但亦是敢作敢当的,东西,我偷了就是偷了,没偷,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咳了咳,胸腔的起伏程度犹如海上的巨浪翻涌,“早上的时候,珮姑娘说……手镯找到了,就放我回来了。”
“岂有此理!”
程岐怒斥道:“程珮实在是太过分了,看我怎么教训她!”
说罢,程岐就要去二房的院子。
“你给我站住。”
程老夫人面无表情的叫住她,然后道:“庄子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先回去吧,国公府的事情,不必告诉秋白他们。”
程岐微怔,对程老夫人的目的一知半解,却还是听话的应了,只是路过沈鹿身边的时候,想要摸一下她的手臂情况。
“岐姑娘。”
沈鹿将手臂躲在背后,垂着眼眸说道:“麻烦回去转告秋白少爷,我在老夫人的身边一切安好,叫他不用担心。”
程岐沉默几秒,然后点头离开。
待程岐走后,程老夫人瞥了一眼手边的茶杯,说道:“茶凉了。”
沈鹿闻言走过去:“我这就换新的来。”
她虽然那般虚弱,动作却很快,她将热茶斟好,然后走过去给程老夫人不紧不慢的揉着肩膀。
程老夫人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沈鹿的手指冰凉,昨晚后半夜下雨,这人没准是被赶去跪在雨里了,虽然沈鹿不说,但她身上仍有渗雨的腥味儿。
程老夫人笑容深邃,忽然问道:“怎么不像程岐告状。”
沈鹿微怔,没有及时答话。
“我说。”程老夫人很有耐心的重复道,“刚才程岐在这里的时候,怎么不向她告状,难不成,是怕我听到后,愈发为难你吗?”
沈鹿平淡道:“不是,以我现在的处境,老夫人肯留下我,已经许了我沈鹿这辈子都还不完的恩情了,我不敢在奢求什么,更何况,只是些伺候人的活,我还是能做得来,学的来的。”
程老夫人轻轻闭上眼睛,说道:“好。”停了停,复又问道,“那你知道,程珮为什么无缘无故的为难你吗?”
“如果是无缘无故。”沈鹿现在的语气还挺平常心,“就不会为难我了。”
程老夫人的嘴角微露笑意,又转瞬消失:“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程珮和长房的关系不好。”
沈鹿淡淡道:“但她又拿程岐程衍等人没办法,而我曾经伺候过程岚,她拿我出气撒筏子也是应该的。”
程老夫人应了一声:“还有呢?”
沈鹿想了想,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却面露迟疑。
程老夫人察觉道,以命令性的口吻说道:“你且说,我听听。”
“老夫人……一向看重长房。”
沈鹿平静的开口道:“程珮心胸狭窄,自然不甘愿,她这般折磨我,然后再把消息告诉程岚,我是您亲口带进府里的,而程岚极其在乎我,自然会为了我和您对着干,她或许是想……挑拨您和长房孩子的关系。”
听到这些,程老夫人脸上的笑意重新消失,而且笑的越来越浓,深吸一口气平缓道:“罢了,你不必给我捏了,回去休息吧。”
沈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听话的回去了。
而她走后,周妈妈从旁边的屋子走了出来,看着沈鹿离开的方向,也眼底含笑的说道:“程夫人,其实……您不必对阿瑶姑娘如此的,依老奴看,阿瑶姑娘本身的性子,也出不了什么大错。”m.xiumb.com
“既然日后要放在秋白的房里,就不许出一点儿的错处。”
程老夫人蓦然绷脸,又恢复严肃状态:“知道没有。”
周妈妈忙道:“老奴知道了。”
…
…
“阿岫阿岫。”
还没等进去庄子的门,就见程岚迫不及待的走了出来,程岐忙道:“大哥?”
“我听说你去国公府看祖母去了。”
程岚这几日急得抓心挠腮,但面上还算淡定的说道:“可有看到沈鹿,她最近过得怎么样?祖母可给她苦头吃了?还有孟姨娘和二房三房,怎么说?”
程岐被他这一连几问给问蒙了,稳了稳,想起程老夫人临走的交代,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没事,沈鹿……很好。”
这几个字虽然短,但短小精悍,而且从程岐的嘴里说出来,相当于给程岚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皱着眉头,也怕劳烦就没有多问,只低低道:“很……很好啊。”
程岐瞧着,自己大哥这是真的关心沈鹿,想了想,又道:“大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祖母并没有为难沈鹿,只是你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你若是这样没正经事的成日打听,万一惹怒了祖母,这才会去刁难沈鹿呢。”
程岚恍然大悟,又苦涩的轻笑两声:“看来,是我关心则乱了。”
程岐想着今日程老夫人的态度,倒觉得程岚和沈鹿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的冰封千里无懈可击,遂道:“大哥,我看你近几日还是和太衡去学府念书吧吧,一来静静心,二来也找点儿正事做,给祖母做做样子也好。”
程岚点头。
程岐这才回去庄内,只是刚进去就碰上了程衍,想起昨晚的囧事,她二话不说转头就走,而那人轻笑一声,负手慢悠悠的跟在身后。
“跑什么啊。”
“我没跑。”
“那你怎么速度那么快。”
“这叫竞走,你个土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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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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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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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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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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