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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几个人很快就挤了出去,刚出门槛进了院子,程云夺就闻到了一股浓重令人作呕的焦糊味,他猛地停在原地,皱起了眉头。
柳华真被一个雷给劈熟了。
季氏绕过他跑了过去,瞧着那地上裹着的一卷草席,柳华的手脚还都露在外面,黑黢黢的,味道也实在是呛鼻。
陆二在旁颤颤巍巍的,心说这三夫人的胃量可以啊,要不是两位老爷都在这里,他怕是立刻就得吐喽。
而程云杉走过去与那人并肩,不安道:“老三,你去看看吧。”
程云夺走过去,叫陆二把那草席解开,那人一脸不情愿,可扛不住程云夺的压力只号照做,期间自是呲牙咧嘴。
那柳华腿上的肉都和草席黏在一起了,掀开的时候,拉起来的肉丝像是刚出炉的培根芝士披萨一样。
“三爷,您瞧瞧吧。”陆二略带哭腔的说道。
程云夺上眼,这柳华果真是黑成了棒子,五官也已经难辨了,他心绪复杂的闭上眼睛,负手无奈道:“按规矩置办了吧。”
季氏在旁万分不屑,但她不是没有眼力见儿的人,知道这个时候再冷嘲热讽,怕是真没自己好果子吃了,遂问道:“人怎么处置?”
陆二也抬头望着程云夺,他也有些唏嘘,柳华可是跟了三老爷半辈子的心腹啊,死了就落一句按规矩置办,连给其家眷的封赏都没有?
程云夺张开双眼:“谭丕?”
那人从身后走过来,低眉顺眼静听吩咐。
程云夺道:“厚葬了吧。”
说罢,竟然转身向屋里走了,丝毫没有缅怀可惜之意。
谭丕看了一眼,颔首道:“知道了。”
而站在门槛处的程云杉见到三弟走过来,不知道是被柳华的尸体给惊吓到了,还是早上没吃药,竟然脑瓜子一抽,说道:“老三,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天降旱雷,还把柳华给劈死了。”
程云夺斜睨着他:“那你什么意思?”
程云杉局促的瞟了一眼院中情形,目光根本不敢在柳华的尸体上多停留哪怕一秒钟,低低道:“是不是……因为咱们要对宗玉下手,老天爷给咱们的报应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
程云夺猛地厉斥。
院中几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他不得不压低声音,对着自己那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二哥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都是巧合,锡平哪年入夏不打旱雷,矿上地形又高,柳华是倒了霉,命不好。”
程云杉不肯就此罢休:“可是……哪次旱雷,也没有劈死人的。”
程云夺大步往里走,态度很是淡漠:“这不就有了吗。”
程云杉听得浑身一激灵,紧随其后:“可是……”
“程云杉,你有完没完。”
程云夺立刻回头逼停他,眉眼间尽是不耐烦:“庄上的正事你不琢磨着怎么办,倒揪着这事不放!当年你非要进厚缎,结果惹下那么大的祸,现在货是快清了,可香坊让出去了!缎庄那边你也要被程衍那臭小子给挤走了,你说!我要你何用啊二哥!”
程云杉被说的满脸臊红,有些拘谨道:“老三你别生气,都是二哥胆小又多事,二哥在这里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事到如今,赔不是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程云夺思忖道,“现在长房的几个孩子合起伙来反我,我必不能叫他们得逞。”
程云杉终于松懈下来些,点了点头。
只不过柳华的死,还是让他狠狠的膈应了一次,算着这天,正好是九月初七的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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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带闷窒的清晨,学府里的人正在休息,那冯家公子冯宣正倚靠在座位上,旁边是他新添的红袖小娘,名为汀兰。
那女孩儿十六七岁的模样,生的是体态纤柔,面容清美,举止神态都不像普通婢子,听口音,应该是花大价钱从上京买回来的。
周遭的那些富家公子瞧着,都羡慕的很,瞧了瞧自己身边的,再瞧瞧那汀兰,实是云泥之别,一时无趣儿,笑道:“传德,你这个汀兰花了多少银子啊?”
冯宣吃了口汀兰递来的冰葡萄粒,十分得意的说道:“你这就不懂了吧,汀兰是两年前从上京买来的,特地置在府里,叫我大姐教导了许久才配给我的,羡慕吧。”
那人轻笑:“原是冯宜姑娘亲自教导出来的,果然不一般。”
汀兰闻言,转头柔和道:“多谢傅公子。”
“对了。”
旁边又有人醍醐道:“听说秋白前几日也新添了个红袖,今日上学来怕是得带着吧。”起身从轩窗看,“哎!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他说罢,其余人纷纷往窗口凑去,果不其然在院门口看到了程家那阔大的精雕马车,停稳后,车夫将门帘子掀开。
程岱先从里面下来,然后是缓慢的程岚,正当他们以为那人没有带添香红袖来,略带失落的时候,又见一只柔夷小手扶住车板,从上跃下一个曼妙的身影来。
“我天!”
立刻响起众人惊呼。
“程岚捡到宝了!”
“好看好看!秋白还真是好眼光!”
“好家伙!真俏皮嘿!”
冯宣闻听此言,也有些好奇的探头,可回头看了看汀兰,他认定程岚的没自己好,遂又懒散的喝着茶。
“秋白!好福气啊!”
有人冲着窗外的程岚笑着喊,那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大家笑成一团,互相搂抱着好不热闹。
更有那挑事的,转过头笑道:“传德!你倒是来看看啊!”
冯宣到底心痒,索性站起身走出去,站在那门口石阶上,谁知他刚要说话,门梁忽然垂下来一条绿色粗蛇,直勾勾的冲面门甩来!
“传德小心!”
刚进院的程岚脸色霎时惨白,关切的大喊道。
好在冯宣反应快,一个转身躲开了,而那蛇弓着身子,仿佛紧追不舍一般,他哑然失声,听着周遭学生齐齐喊了起来!
“有蛇有蛇!”
“来人啊!院里有蛇!”
“传德快跑!”
冯宣大惊失色,下意识的火急火燎跑向程岚,那人划水一般往左边摆着手,再往后拽着满脸冰冷的程岱:“腻别往这里跑啊!”
冯宣哪里还顾得了那些,正当他背脊发凉,以为会被那蛇窜起来咬到屁股的时候,身子突然被人拽开,同时眼前闪过一物,赫然是用来修剪花枝的剪子,它在半空中打开,咔嚓一声!
那绿蛇一下子拦腰剪短!
稍微有点儿自然科学常识的都知道,就算这蛇断了,也有很大的几率二次伤人,这条绿蛇就是,眼看着那半截蛇身再次窜起来!
“我滴娘啊——”
冯宣大吼。
‘啪!’
又是那大剪子,它被人合并上,如击网球般将其打飞出去!
“看招!”
同时,耳畔响起一道灵动的笑声。
冯宣气喘吁吁的回头,眼神登时直钩,竟不知那持剪子的人是一位豆蔻年岁的少女,她穿一身缃色襦裙,小臂如白藕,握着那大剪子毫不费力,一张鹅蛋脸圆润可爱,眼睛乌黑滴溜溜的,正看着前方笑的难以自持,那声音当真如铃铛般好听极了。
“一群胆小鬼,一条毒蛇而已,吓成这个样子。”沈鹿道。
“良山先生。”琇書蛧
而程岚瞧着对面门口那人,有些为难。
冯宣也回头。
这一回头不要紧,瞧着那年近五旬的老先生负手而立,他的脑门上正耷拉着那半截死蛇,气的是脸色铁青。
“这是翠青蛇。”
他道。
“没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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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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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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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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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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