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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四人抬的大轿,而且并非是开锣轿子,看样子应该不是仕宦人家,前头有吹唢呐的、提锣提灯的、提蓝抬箱的、还有打火把的。
老远一看,鲜红的轿子喜庆的很。
阿桥指着笑道:“不知道是谁家娶媳妇啊?”
而程岐看了一圈儿,说道:“这可是人家大喜的好日子,咱们还是让一下,等他们过去再走吧。”
说完,和阿桥又回了十里亭里。
那迎亲的队伍越来越近,那鼓乐声也震耳欲聋,程岐捂上耳朵,往后退了退,她可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遂欢喜的很。
“真好哎,四人抬就这么好看,真不知八抬大轿什么样子。”
她眼睛澄亮,下定决心道:“等我出门子,也要这样。”
阿桥在旁扑哧一笑,小声道:“姑娘说什么呢。”谨慎提醒,“您可是将来要入宫的主子,出门的仪仗要比这盛大不知多少。”
程岐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是了。
她怎么又把这茬给忘了。
自己可是要成为皇后的女人。
雅蠛蝶——
程岐欲哭无泪,但瞧着那花轿过去,又露出兴奋的笑来,开道的轿夫认出她来,欣喜的冲着后面喊道:“姑娘好福气!原是程家的岐姑娘给您让道呢!日后啊!你也是大富大贵之人!”
程岐忙回应道:“不客气!”
那些锣鼓师傅哈哈朗笑,只把那喜乐奏的更热闹,让被那暴雨降冷的官道重新温暖起来,布满了十足的烟火人气儿。
程岐一脸憧憬的看着,忽瞧见那喜轿的窗帘被一只素手掀开,露出一张白净净的脸来,正冲她报以感激的笑意。
大昌民风开化,没什么新媳妇儿过门前不许见人的规矩,程岐瞧着那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小新娘子,由衷的心里祝福。
这般高兴,是嫁给爱情了吧。
直到那迎亲队走的老远,程岐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她这人心肠硬的很,但就一点,看不得婚礼更看不得宣誓我愿意,逢看必哭。
高队长形容她:臭屎撅子,外硬内软。
“走了。”
程衍先行而出。
程岐抽回神,紧随他身后:“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没事。”
那人语气淡漠。
程岐一脸吃粑粑的表情,上车后,几番追问程衍,可那人的嘴就像是被缝死了一样,来来回回就那两个字,没事。
程岐摊手,没事就没事,和谁俩耍呢。
待到了朱雀楼后,她由阿桥扶着下车,可也巧了,那冯瑟的马车和她脚前脚后,瞧见那人下来,她刚要搭话。
“宗玉大哥!”
冯瑟如脱缰的野马般直冲程衍而去,激动的捧手道:“你今天又亲自来送程岐啊,我记得从前都是秋白大哥来送的。”
程岐收回招在半空中的手,一脸的无奈和尴尬。
程衍来接送,不是咱俩商量好的吗,而且,方才明明是我先看到你的,冯瑟你个脑残大花痴!
“冯瑟啊,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嘿。”
程岐好心提醒道。
冯瑟自然是充耳不闻的,她来朱雀楼并非是家里所迫,而是出身仕宦家族,又正当妙龄,被动的,她本意和程岐一样不想入宫。
谁想进宫去伺候那个糟老头子。
更何况,不受宠便要老死宫中,若是受宠,谁又想进宫和那如日中天的段贵妃做上一回,怕是顷刻间就要死无全尸。
这么一想,她还是有机会嫁给程衍的,只要关系打好了,毕竟以自己的出身,配程家还是绰绰有余的,婚事要是程云夺做主,那人巴不得沾自己家的光。琇書網
“宗玉大哥,你上次托我送给我姐姐的那条直裙,姐姐喜欢得不得了,还是你的眼光好,接手了缎庄,程家的审美都提高了。”
冯瑟充耳不闻,瞪着一双杏眼喜滋滋的道。
程衍被她的主动弄得措手不及,淡笑着往后两步:“没什么,只要冯宜姑娘喜欢就好,一条直裙而已。”
冯瑟笑道:“那宗玉大哥有空,送我一条可以吗?”紧追不舍,“有我姐姐帮忙,想必缎庄很快就能起死回生,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程岐在旁满脸嫌弃,那裙子分明是自己送的,什么时候又成程衍送的了,这俩人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认,一个脸比一个大。
“好……好啊。”
程衍回答道。
冯瑟在心里暗暗喊了声yes,这才回头对程岐道:“怎么这么巧,程岐你也在啊。”
那人一脸焦灼。
我不在,那程衍来干啥啊。
“啊……我也在。”
程岐忽而道:“对了,来时的路上,你可看到那迎亲队了?”又灿然的笑出声来,“那新娘子是不是很漂亮?”
冯瑟愣了愣,无辜道:“什么迎亲队?”
程岐笑道:“就是结亲的队伍啊,敲锣打鼓的,可热闹了。”
冯瑟迷茫的摇了摇头:“我没看到啊。”
程岐脸上的笑微微一僵:“没看到?既然要入城,肯定能遇到啊。”
冯瑟还是没印象。
程岐疑惑,和程衍对视一眼,那人淡淡道:“说不定是因为积水的原因从别的路走了。”指了下朱雀楼,“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冯瑟忙道:“宗玉大哥慢走!”
程衍轻应,上车离开了。
冯瑟目送了老远,才不情不愿的回头道:“对了,我听说韩岄生病在家歇着呢,这几日怕是不能来了。”
程岐并她一同往里走:“那真是太好了,难得消停。”
冯瑟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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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韩岄的日子,万菁菁也消停的和老鼠一样,毕竟她一向是狐假虎威的主,典型的老虎不在家,猴子也称不了大王。
你称啊,你称啊。
撑不死你。
平静的日子向来过得快,一转眼七天已过,程衍的马车老早就在朱雀楼外等着了,程岐将冯瑟一通推走,这才由阿桥扶着上了车。
“缎庄和香坊那边怎么样?”
程岐一上车便问道。
程衍神色有些倦怠,估计是生意忙的:“还好,舅舅的银子终于支过来了,香坊的货也在路上了,只是三房那边压着,香坊的枚令还没有给我,至于缎庄那边……冯宜还没有出门。”
程岐也有些愁:“看来还真得让大哥去说了。”
程衍点头:“冯宜那么聪明,肯定知道咱们的意思,她这样闭门不出,兴许就是等着大哥上门呢。”
程岐的表情又很快多云转晴:“无妨,过两天不就是端午了吗,到时候都去绥水看龙舟竞渡,叫大哥和她说啊。”
程衍应了,片刻又忽然神色复杂的问了:“对了,我前几天送你来的时候,途中遇到的那个迎亲队,你……”
说到一半,他忽然皱眉,伸手取下程岐发尾的一片绿叶扔出轩窗,这才继续道:“那个迎亲队,你记不记得?”
程岐没有太在意他的举动:“记得,怎么了?”
程衍这才低冷道:“那个迎亲队,在路上凭空消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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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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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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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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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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