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一卷布叫一匹,按照大乾的计量单位,一匹布有四丈,一丈是十尺,一尺相当于后世的三十三厘米,而宽度几乎都是四尺出头,也就是宽一百四十厘米。
这些知识本就是郑清浅之前恶补过的,此时听见妇人的报价,眼中笑意消散,这也太贵了。
按照她的报价,这些褪了色的粗棉布都要四百八十文一匹。
而一匹布只做衣服的话,顶天了做十件,只做裤子大概能做十五条,墨成章他们如今有小四百号人,其中成年人便有三百多。
也就是说,如果想给每人做上一身新衣服,需要买最少六十匹布,就这都是算的,小娃们用大人剩下的料子来拼凑着做衣服的情况。
再进一步换算下来,如果全都用粗棉布做衣服的话,郑清浅少说也要花将近三十两银子买布。
但这个账不能这样算,因为男人们要干活,通常都是穿的粗布麻衣,粗布和麻布的价格比粗棉布要便宜。
“像这样的棉布,你们有多少?”郑清浅面上依旧挂着招牌式的浅笑,不动声色的问。
“你要多少?”妇人又将郑清浅打量了一遍,“我说妹子,你总得告诉我个数,不然我咋知道怎么给你开价呢?”
郑清浅弯了弯眼睛,“不论料子的种类,五六十匹是一定要的。”
“啥?”那妇人倒吸一口冷气,“你要这么多?”
郑清浅故作无奈的叹道:“没法子,我们人多,就这五六十匹都不够用呢。”
“哎哟,你早说你要这么多啊!”妇人笑得更热情了,之前还想多在她身上赚点钱的心思,此时已经变了,“你是都要这种粗棉布,还是别的布也要?”
郑清浅没有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句,“姐姐是这家店的掌柜吧?”
那妇人一愣,下意识的回了句,“你咋知道?”
“自然是看出来的,姐姐比其他人看着更有气质,而且对人热情实在,要不是自己的店,谁这般上心呢?”郑清浅笑眯眯的道。
实际上她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这妇人的表情变化。
一开始她眼中那种“找到冤大头”的眼神太明显,而后听说她要买五六十匹布,她眼里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很显然,她这家店库房里估计堆积了些东西,想找个人清掉。
如果只是普通的伙计,自然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只有自己的店才会这样真情流露。
“哎呀,妹子你可真会说话!”
好听话谁都爱听,妇人被郑清浅一番话说得心情舒畅,当下对她的态度又真诚了几分,“妹子,不瞒你说,我这店里是有一批之前剩下的料子,粗布麻布棉布啥的都有,你要是不嫌弃,我带你去库房看看?”
“那真是多谢姐姐了!”郑清浅立刻应下。
只凭妇人这几句话,她估计今天就能省下一笔银子了。
五六十匹布只是基本给他们每人做一身衣服,可去年逃难路上,有好多人的衣服都被磨得几乎不能穿,再加上如今他们大开荒的架势,只做一身哪里够啊?
反正郑清浅这会儿打定主意,只要价格合适,她少说也要给村里人每人预备两身衣服的料子才行。
妇人带着郑清浅去库房的路上,跟她闲聊了几句,郑清浅很快便知道了这人的基本情况。
这夫家姓余,周围人喊她一声余娘子,几年前她丈夫因病去世,留下了这家锦兰布庄。
余娘子带着两个孩子,就靠这家布庄为生。
好在江镇这里地理条件优越,布庄的生意不错,娘几个的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余娘子滋润也问了郑清浅的情况,只不过被她三言两语的带过了。
对陌生人,她从来都是说话露三分留七分,毕竟谁知道这人到底人品如何呢?
“妹子,你看看,除了外面那些,其他都在这。”余娘子指着库房的一角对郑清浅道。
这处库房不怎么透光,屋子里光线有点昏暗,余娘子将库房里的蜡烛点燃后,郑清浅才看清楚整齐堆放在地上的布匹。
跟余娘子先前说的出入不大,地上的布料大概有一两百匹,粗布麻布和粗棉布都有,甚至还有少量的细棉布,只不过细棉布上有些污迹。
郑清浅的目光闪了闪,而后笑盈盈的看着余娘子道:“余姐,如果我将这些全要了,你能给我便宜多少?”
余娘子吃惊的看着她,“全要?这里可有将近两百匹布啊!”
不怪她这般惊讶,实在是普通人家一年也就买个十来匹布就了不得了,而且如果不是经常下地干活,一身衣服能穿好几年。
郑清浅一开口就要把这些全要了,她刚刚说家里人多,她家这得有多少人啊?不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采买吧?
“余姐有所不知,我们家里是跟族里人住在一起的,这不去年日子不好过嘛,所以我们吃饭什么的都在一处,如今银子也合在一起,做衣服当然也要一起了。”郑清浅半真半假的解释了一句。
古时候的宗族制度是普遍存在的,哪怕平民百姓,只要同一个祖宗发下来的,也大多聚在一起居住,会修建很正式的宗祠,每年还会有专门的祭祀活动。
总之,郑清浅这样说,既能避免暴露他们逃荒而来的身份,又能让余娘子理解她的意思。
“原来如此,我差点以为你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采买的管事呢!”
“呵呵,余姐说笑了,大户人家哪里会买旧布?我们平时干活的时候多,也没什么好挑剔的。”郑清浅摆摆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余娘子对郑清浅的印象又很好,想着这些布料要是能一次处理了,倒是也省得占地方。
“这样吧妹子,我合计了一下,也不给你按照每种布料的市价来算了,给你个均价,每匹布算你两百四十文,你看如何?”
郑清浅刚刚询问了粗布麻布和细棉布的价格,听到余娘子这样说,心中一喜,几乎立刻就应下了,“谢谢余姐!”
这一堆布料中粗棉布和细棉布的占比不大,但加起来少说也有三十匹左右,其余粗布和麻布市价是八文每尺,正常要三百二十文一匹。
现在余娘子开的这个价,简直就是将这些布当大白菜一样的卖给她。
“没事儿,这次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以后你们要是还需要布料,我可不会便宜这么多了。”余娘子摆摆手笑道。
郑清浅对此自然没什么不乐意的,余娘子这般和气,以后他们买布,少不得也是到她这里买。
余娘子叫了两个人来将布匹清点了一番,郑清浅付了定钱,说一会儿再让人来取,然后便出了锦兰布庄。
她刚站定,就被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喊住了。
“喂,那谁,咋哪哪都能碰到你?”m.xiumb.com
郑清浅循声望去,特别无语的撇开了头,竟然是刚刚在德兴楼碰到的红衣公子秦昊。
她自认跟这人不熟,实在没啥好打招呼的,所以看了一眼后,就没再理会,左右张望了下,却没看见李小六。
“喂喂喂,小爷叫你呢,没听见啊?”
哪成想,这个秦昊也不知是不是不会看人脸色,竟然三两步到了她跟前。
他人都挡在郑清浅面前了,郑清浅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喊了一声,“秦公子。”
“哟,还记得我呢?既然记得,刚刚喊你怎么不理小爷?”秦昊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无视她眉眼间的不耐。
郑清浅对这人简直都要没脾气了,退后一步,稍稍仰头看着他,很认真的道:“秦公子,咱们不熟吧?甚至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吧?你觉得对陌生人该是什么态度?”
秦昊一噎,心里迅速的闪过一抹什么,他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情绪,可他知道,他并不想跟她做陌生人。
“你叫啥名啊?”秦昊忽然问道。
郑清浅皱了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这不公平吧?”实际上是,知道名字后,他就可以说两人不是陌生人了。
郑清浅真想翻个白眼给他看,他的名字是他自己说的,又不是她问的,她凭什么要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而且……郑清浅狐疑的看着秦昊,“你追着一名男子问名字,这不妥当吧?”
她现在可是男装!这个秦昊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吧?
秦昊愣了一下,看见她一脸“你是不是有断袖之癖”的神情,他简直就快要吐血了。
“胡思乱想啥呢?就你这……”他从上到下扫了郑清浅一眼,“你以为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两道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干啥呢?别缠着我小四……我小弟!”
“你怎么在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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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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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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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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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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