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哆哆嗦嗦的换了一身衣服,心中想现在已经知道陈?w不是真的喜欢荭蓼,就不能让他们在一起了,不能让她因为他而做出错事,他必须一点点将陈?w板正过来。邵傅又过来,咦了一声,惊讶道:“你还没走啊!”
高昌允望着他,唇红齿白的,留在她身边也是个祸害啊,她绝对不能喜欢男人,她还要传宗接代……所以自己不能走了,他这样想,拉了邵傅去找陈?w,一路上绞尽脑汁,他要如何告诉她,喜欢男人是不对的,那是畸形的恋情,两人寻问了府中的丫头,一路奔到后花园,终于在桃林里发现了陈?w和荭蓼的身影。
他本想一鼓作气冲出去,但临了却怂了,只好一路尾随,直到小竹林,他也没有想好如何开导陈?w。
此时陈?w正背靠着一棵粗大的竹子,用手掌比了比,她身后的荭蓼贤惠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给她擦汗。
年少的爱情就是如此纯洁,不需要金钱,不需要豪华的画舫,两人只需要在静谧地地方,拉拉小手,说说情话,做最普通的事,都是甜蜜的。
高昌允觉得内心的某一块隐隐作痛。
前方的陈?w转过身来,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含着笑,温柔地说道:“你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给我笑一笑!”
高昌允觉得内心鲜血淋漓。
她的情话,好像说得比他的好听。
陈?w身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墨色的开衫在风里飞扬。
高昌允觉得呼吸困难。
要不还是走了,他死死的捏着邵傅,也不管邵傅被他弄得龇牙咧嘴——这就是霁晴选他的原因?女人都如此肤浅么?那种羞人的话,说出来有什么用,比得上他实际行动么?
突然听陈?w道:“你的手腕怎么了?”
荭蓼神色慌张的将袖子放下来,低着头心虚道:“没,没什么!”
“给我看看!”陈?w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脸色一变,道:“谁干的?”
她想要缩回手臂,没想到陈?w的力气太大,她害怕地说道:“没人没人!”
“是高昌允是不是!他还说了什么?”陈?w转过身去,冷冷地问道。
荭蓼捂着脸哭了起来,一把从后面抱住陈?w,道:“高大哥说,说我是个贱人,说,说我既然已经成了你的人,陪他睡一觉也没有差别……他强迫我……好在有下人经过,我才……”
“别说了!”陈?w痛心疾首地说道。
竹林后的高昌允恍若雷击,一动也不动,半晌,他僵硬着转过头,想同邵傅求证一下,自己是否是听错了。
邵傅没有给他留一丝希望,积极地地点,然后扳开他捏住自己的手,眼中闪着泪花。
高昌允一颗心仿佛都被撕开来,霁晴同他相遇的过程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放,他一抬头,那个女人的言笑晏晏的模样刻苦铭心,他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来,此时却含情脉脉地望着陈?w。
一模一样的笑容,他浑身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这一切来得很是突然,半晌,转头望着邵傅,满满是嘲弄的语气,道:“我耳朵真的没有出毛病!”wWW.ΧìǔΜЬ.CǒΜ
邵傅觉得舌苔僵硬,少顷,他小声地说道:“你要是还不信,我们再暗中观察几天。”
接着他又小声道:“之前我就怀疑她,我去找了我大哥,让他帮忙调查才发现她不简单,她原是京城有名的伶人,后被颜府看上,收进府里养着,前儿不知如何逃了出了,昌允,我记得你参加过寒水诗社,你们是不是得罪了颜公子,陈?w还要了人家一只貂,你不晓得,颜公子最宝贝的就是那几只貂了!”
高昌允已经没有力气去琢磨他说得这些,又为何不提早告诉他,此刻他只觉得愤怒、绝望。
荭蓼就这样耍弄他,又来耍他的兄弟,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哄他的,曾经的点点滴滴,都是她编制的谎言,他只觉得胸前气血翻腾,冲出去,伸手要去拽陈?w,把她从那个满嘴谎言的女子身边拉开,陈?w却轻轻一让。
高昌允只能寒着脸走到荭蓼的面前,还没说话,陈?w一把将她挡在身后。
高昌允不晓得内心如何感受,伸手要去抓陈?w,陈?w却一个巴掌扇开了他的手,捏着荭蓼的手仇视他道:“高昌允,倘若有下次,你等着!”
他望着她的模样,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她竟然为了个女人就这样对他,她还没有没有良心,心痛道:“陈?w,你听我解释!”伸手又要去拉她。
陈?w冷着脸,一脚将他踢了个颠倒,整理了衣裳,拉着荭蓼就走。
高昌允忍着疼又一把拽住荭蓼,恨不得嚼碎了她:“霁晴,戏弄我们两兄弟很好玩吗?你别逼我,你要是胆敢做出伤害陈?w的事,我一定……”
还没说完,陈?w一拳呼在他肚子上:“我的话,你当耳旁风么?”
荭蓼可怜兮兮的缩在陈?w身后,咬着唇道:“算了,少爷,算了,放过他罢,不要为了我,伤害了你们兄弟的情谊!呜呜……”
陈?w哼了一声,得意地抱着手走得远了,荭蓼赶紧跑着跟了上去。
高昌允从竹林恍恍惚惚地回来,跌在床上时终于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将他同霁晴相识的过程好好捋了一道,抛开了爱情,他终于越想越不对劲,次日醒来,他顶着个黑眼圈,将打包的行礼都拆开,一样样放回原地。
邵傅望着他那两个黑眼圈,欲言又止。高昌允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只说到:“陈?w不能毁在她手中,你且继续查,我先去监视着荭蓼,她要是胆敢做出什么来,我要让她不得好死!”
……
这厢陈?w方才起床,就被冲进来高昌允从被子里拽出来,他握住她的肩膀,道:“陈?w,你听我说,荭蓼有问题,她同我说是你骗她说我不要她,可又在你哪里说我强迫了她,平心而论,我是这样的人么?”
陈?w被人扰了好梦,一肚子火没处发,恶狠狠的一爪子呼在他脸上,登时上面划出五个鲜红的爪印,声音铿锵有力:“是!”
“……”高昌允心想,这就是报应,那晚上一贯毫无耐心地她要同他解释,他竟然不听,现在报应来了,陈?w就这么被那个女人迷住了,他深吸了口气,抱着她睡得浮肿的头——为什么她睡得好香的样子,他昨晚可是一夜没睡啊……
“陈?w,你听我说,你不能为了同我赌气,而去靠近荭蓼,我已经让邵傅帮忙去查了,她和我相遇见的过程很有古怪,而且……”陈?w呵欠连连,眼看着就要睡着,他又猛烈的摇醒她道:“你别为了喜欢我就做出这些没有风度的事情,我告诉你,就算你抢走了荭蓼,我还会喜欢别人,我不会喜欢一个男人的!”
陈?w:“……”
草泥马!
陈?w起身一个飞毛腿,他被踢得滚在地上,缓了半天,他才有力气抬起头,门外的邵傅同邵淮正带着人走进来。他顿了一顿,脸色通红的站起来,手拢成拳头在嘴唇去咳嗽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正努力挽回面子时,他余光扫过一个人影,抬头一看,荭蓼已经被五花大绑,由两个奴仆押着,脸上惊怖欲绝,完全不知世事的样子,望着床上的陈?w,想要扑过去,邵淮朝着两个小厮递了个眼神,小厮立马就松了手,荭蓼跌跌撞撞的扑倒在陈?w床边,哭诉道:
“少爷救我!”
陈?w又打了个呵欠,伸手拍拍她楚楚可怜的小脸蛋:“啧,老阿姨,还演啊!爷我可不奉陪了!”
高昌允一惊,望着陈?w下床披上了衣服,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好笑地望着他:“高昌允,你驴脑壳里能不能装些正经的东西,尽想些不着调的!”
喝了口茶,道:“姑娘,说说罢,谁指使你来里间我们两兄弟?”
荭蓼先是跪在地上呜呜的哭着,见陈?w无动于衷,又联想起今早的种种,醒悟过来,晓得已经瞒不下去了,陡然间变了个脸色,半晌,发出一阵低笑,她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明媚的脸蛋,方才的楚楚可怜都烟消云散了,仿若换了个人似得,她声音里透着冷:“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陈?w啜了口茶:“老阿姨,我好好的走在马路上,你如何就被马车逼得跳我怀里了?尤其是那马车还同我走的是一个方向,我虽然长得玉树临风,可……特么老子才十三岁满虚岁十四,你居然对我一见钟情……你晓不晓得你这是引诱未成年,你一大把年纪了,这样没有道德水准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高昌允:“……”
邵淮:“……”
邵傅:“……”
接着她把茶杯放在一旁,露薇给她端来盐水漱口,她含了一片柠檬,顿时酸得龇牙咧嘴。
“这就不说,关键是我没有英雄救美的情怀啊,你当时露出手上的伤痕我都懒得看一眼!我表现得还不明显么?”
“……”
她啧啧了两声,指着高昌允道:“要不是这蠢货的祖传破手镯带在你手上,我那所剩不多的同情心怎么会被你激发出来!”
她幽幽地望过去,高昌允埋着头专注地望着自己的脚尖。
荭蓼脸色瞬息万变,她抬眼打量手上的镯子,原以为不过是高昌允花几个铜板买来逗她开心的,她便也勉强为了他开心而带在手上,却不成想这个木镯竟然有这样一层含义。
陈?w抱着手眉毛一扬,恨铁不成钢道:“原本我想你跟高昌允有点关系,无论如何得救,没想到你同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关系,倒是出乎意料了。”
她凄凉地自嘲道:“原来看戏的人是你!做戏的人是我,一开始就本末倒置了!我竟不自知!”
陈?w玩味的笑了一声,摸着下巴:“起先不懂,看着看着就懂了,我这兄弟蠢,还一根筋将痴情进行到底,被你迷得团团转,那时要会考了,我不能打击他,只能继续看下去!”伸了个懒腰,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道:“不晓得你背后的主人看得怎么样?精彩不?”
荭蓼尖声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摇摇头道:“看来你已经调查清楚了,你敢动我么?”
陈?w一口白话否认道:“胡说,我虽然拖邵大哥去私底下调查了你,但……”她意味深长的一笑,眼睛微微眯起来:“我们只晓得你勾引了我们两兄弟,并见一个爱一个,我们被你耍得团团转,倾家荡产将你赎出来,如今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只能将你重新卖出去,兄弟重归旧好,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嘛,这不过是京城一段风流往事,正如你的主人,差你来里间我们,不也是盖了风月二字的名头?”
咳一声道:“才子佳人嘛,我们风流些也无所谓,邵大哥,我听说你的码头上卸货的工人许多都是光棍的,你拿去卖罢,想她当年也是京城有名的伶人,现在保养得极好,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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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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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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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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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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